太後微微一笑:“哀家告訴他了。”李璃離開慈壽宮的時候,明正殿的太監便已經等在了門口。於是李璃朝宮門的腳步一轉,隻能再去明正殿。明正殿乃燕帝的寢宮,李璃是這裏的常客,可一般若不是燕帝召見,他不會自己來。他臭著臉,神情帶著一抹委屈,不情不願地走進來,然後一屁股坐在燕帝的麵前。“被母後責罰了?”燕帝有些心疼地問。李璃默默地點點頭。燕帝於是道:“去將下麵進貢的那副玲瓏白玉棋取來,給怡親王帶回去。”作為紈絝,李璃的琴棋書畫樣樣都會,卻不精通,不過沒關係,裝個逼夠用了。帝王對弟弟的安慰一向很實惠,有什麽好東西直接送。周圍的宮人已經見怪不怪。然而邊上老太監張作賢卻笑著提醒道:“皇上,那副玲瓏白玉棋您已經賞賜給周貴妃了。”燕帝恍然,可接著皺起眉頭,似乎不知道還能送什麽。張公公思索片刻後,斟酌著說:“年前南邊送了一斛琉璃珠子,雖說質地不如白玉,可勝在顏色鮮豔,稍稍打磨一下,做簍棋子也漂亮,適合王爺把玩。”“哦,琉璃的?”李璃忽然問。“是呢,各種顏色。”張公公道。見李璃有興趣,燕帝便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去取來,給阿璃帶回去。”“這……”張公公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遲疑。燕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麽了?”張公公隻得應了:“是,皇上。”他離開,卻留下了他的徒弟張伴伴伺候一旁。而等他一走,張伴伴與李璃身邊的東來對視了一眼,彼此默不作聲地一同跟著去了門口,守在一旁。“遲早,朕是要除掉他的。”燕帝低低地說,眼裏流露出一絲殺意。李璃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沒說話,似乎在想別的事。燕帝瞧著他的模樣,便一聲歎後問:“阿愉的事,你知道了?”“母後說愉姐姐想伴駕。”燕帝點了點頭。“為什麽?”李璃抬頭看著燕帝問。“你覺得是朕想讓她留下來?”李璃心裏就是這麽想的,可燕帝這麽一問,他又覺得不是。一份信遞到了李璃麵前,燕帝示意他看一看。李璃打開來,之後他又合上悶悶地說:“愉姐姐怎麽這麽傻,宮裏多危險呀!馬上就能熬出頭了,幹嘛留下來陪著你擔驚受怕?我都安排好了……”燕帝被弟弟這麽說,也沒生氣,反而苦笑道:“你說的對,朕都自身難保了,如何護得住她,若是被周沈兩家知道,她豈能活命?可是阿璃,朕勸不了她。”施愉是曾經施太傅的獨女,因著太子謀反失敗,施家被牽連問罪。燕帝曾跟隨先太子左右,比施愉大不了幾歲,兩人正是青梅竹馬。待施家落敗,施家小姐入了奴籍,幸好李璃及時暗中動作,提前送進宮去了浣衣局,雖說辛苦了些,可沒淪落成官妓,供人玩樂,已經是不錯的結局。待燕帝借機大赦幾次天下,倒也漸漸有了出頭之日。隻是……沒想到臨到出宮之時,施愉居然要留下來陪燕帝!燕帝身邊都是眼線,他不敢有任何動作,更不能去浣衣局找施愉,這信還是太後輾轉交到他手裏的。李璃又重新看了一遍施愉的信,那手漂亮的簪花小體如那人一般秀雅,然而溫柔之中卻帶著一抹決絕,猶如她的字句一般堅定。“陷入愛情中的女人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李璃說著抬頭又看了眼燕帝,細細地打量,頗為嫌棄道,“皇兄,我真看不出來你哪裏好,不管是不是你樂意,可後宮女子眾多,馬上又要選秀了,明擺著跟你在一起得委屈死,怎麽還能讓愉姐姐為你不顧一切,難道我就不好嗎?”前麵的話宛若戳著燕帝的心窩子,可最終他反問的話又讓燕帝哭笑不得。“阿璃,她隻把你當弟弟,再說,你不是喜歡樊之遠喜歡的不得了嗎?”聞言李璃眨了眨眼睛,略微無辜道:“哦,皇兄不說我都快忘了我還有個樊大將軍呢。”燕帝深深一歎,拿這個弟弟沒什麽辦法,無奈道:“忘了跟你說,樊之遠得歸京了。”嗯?李璃雖然一早知道,可麵上還是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他閑閑地打開扇子說:“看來武寧候還是較左相差了一招。”燕帝點點頭,朝堂上他雖為帝王,卻插不上話,其實更憋屈。“召回的聖旨已經北上,樊之遠若不想抗旨,不出三月他就能到京城,你……心裏要有數。”燕帝提醒道。其實他有些擔心弟弟,樊之遠為人冷漠,麵癱如冰塊,除了麵對武寧候稍微能給點麵子,其餘人根本不敢招惹其五步之內。就是左相見到他,也得客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