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響提著外賣回來,站在門邊上,努力露出一個開朗的笑,然後推門進去。他隨手打開燈,屋子裏的昏暗便一掃而空。江城徽依然半靠在病床上,麵色沉沉。寧響也不在意,手忙腳亂的把病床上的小桌子擺好,把熱騰騰的粥端出來,還有兩個煎餅和幾個水煮蛋。油汪汪的煎餅江城徽估計也吃不下,寧響就放到了自己麵前,再把粥和水煮蛋遞過去。“趁熱吃點吧,估計你這幾天也沒吃什麽東西。”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勸,隻會傻乎乎的把白粥推到了江城徽麵前。江城徽沒說話,也不動,隻是盯著那碗瑩白的粥看。“那個……”寧響清了清喉嚨,“我記得跟你說過吧,我親媽也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那時候我一歲都不到,連她的樣子都不記得,”寧響低著頭,用筷子一下一下戳著麵前的煎餅,“我爸倒是沒丟下我,也有兩個錢,但是娶的後媽特別不省心。”江城徽終於慢慢抬起頭。“她不喜歡我,雖然從來沒表現出來,但我就是知道。”“我小時候,五六歲吧,我也記不清了,”寧響看著那個油不拉幾還支離破碎的煎餅,嫌棄的把它撥到了一邊,“那次我也是生病,發燒了,半路醒來自己去廚房找水喝。”他臉上原本那種萬事輕鬆的歡喜勁終於徹底收了起來:“我看到我爸和後媽正高高興興的給我弟慶祝生日,就他們三個人,我那時候就知道,我沒爸也沒媽了。”江城徽的神色越發柔和下來。寧響卻又腦袋一甩,沒心沒肺的笑起來:“不過我也想得通,至少不愁錢花,要不是我那後媽想把我趕出去,讓我變成窮光蛋,我才不在乎他們呢。”他抬起頭看向江城徽:“我現在就想狠狠的把我後媽踩下去,讓她這輩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江城徽原本堅冰一樣的表情漸漸柔和下來:“你肯定可以的。”“我也覺得,”寧響很不要臉的點頭,“我覺得你也行。”他唇角漂亮的弧度又回來了:“我覺得你肯定可以成功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其實是靠劇透,不過這種話就不用說了。江城徽自嘲的一笑,又沉默了。他之後一句話也沒說,隻是沉默的喝了小半碗粥,半個雞蛋白,就再也吃不下了。他心裏還是梗得難受,就像剛才對寧響說的那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絕望得近乎毫無希望。但是這個人,卻一如既往的相信著自己。江城徽真想搞清楚,寧響對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信心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明明他才是生在天上的那個,卻對身處泥濘中的自己有一種盲目自信。江城徽覺得,寧響對自己的信任實在是太盲目了,而且毫無理由。盲目得……就像能直接看到未來。江城徽苦笑著搖搖頭,甩掉了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他現在不敢閉上眼,一閉眼,好像又能看見母親的森森白骨,還有那女人囂張的尖笑上。那笑聲,已經在他的耳邊回蕩了十幾年。他知道,那女人肯定會做些什麽的。城市的另一端,奢華的別墅裏,一個模樣美麗,隻眼尾露出一絲刻薄氣質的中年女人正坐在軟椅上,冷漠的聽下屬匯報事情的處理情況。她儀態端莊,穿著昂貴的高定套裝,腳下踩著一看就根本走不了幾步路的細尖高跟鞋,就算是坐著,也天然帶著一種居高臨下。她眼風掃過下屬的模樣,仿佛女王。“我不想聽你的估計和猜測,我要那個人徹底從我眼前消失。”她說,聲音低沉,語調傲慢。她的下屬是一個同她年紀差不多的中年人,佝僂著背,一臉惶恐。“可是現在不像以前,很多事情都不太好辦……”“這不是我要聽到的,”女王說,微微抬起削尖的下頜,“你要麽完美的解決這個問題,要麽再也不用在我麵前出現。”這個可憐的中年人隻能連連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可憐兮兮的說:“請,請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他永遠離開平城。”“更好的選擇是永遠離開這個世界。”她斜斜的看著自己保養完美的雪白手掌,“你必須彌補當年犯下的錯誤,一個小雜種,嗬。”她冷笑一聲,也不知道是笑這個中年人,還是在笑自己。不管怎麽樣,她現在的心情都糟糕極了,而且需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馬上。江城徽的這場高燒,反反複複延綿了好幾天才漸漸好轉。他這輩子似乎都沒有這麽虛弱過。全身無力,四肢發軟,站都站不起來。寧響這時候正乖巧的坐在江城徽的床邊上,手上拿著一條溫熱濕潤的毛巾,賣力的給他擦拭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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