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芷旋不由笑起來,“如今自然是的,以前可不是這樣,她打小就怕大狗。”


    “不管早晚,喜歡了就好。”寧元娘抱著元寶不撒手,白皙細嫩的手溫柔地撫弄著小家夥的皮毛,不時給它撓一撓下巴、背部。元寶很受用,老老實實地伏在她膝上。


    因為元寶,香芷旋與寧元娘的正式見麵、首次談話,分外愉快。


    後來,香芷旋就問寧元娘:“你這麽喜歡元寶,我幫你再向叔父討要一條一模一樣的吧?”


    寧元娘聞言神色有些黯然,“不行的。我從小就喜歡,可是這兩年我娘看我不順眼,不讓我養這些。養過一條小狗的,但是它打碎了娘親房裏一個梅瓶,就被送給別人了。打那之後,我就不再養狗了。要是不能從小到大的養著直到送它最後一程,也實在是沒什麽意思。”


    香芷旋聽了,有些唏噓。她不愛養貓狗花草,是不想麵對它們離開自己的時刻,而寧元娘的想法則是不同,分明是要陪著飼養之物到最後一日才算全了一場緣分。思及此,她不由道:“沒事,等什麽時候你方便了,我再送一條給你。如今你可以時常來看看元寶。”


    “那好啊。”寧元娘滿目欣喜,“等過幾個月,元寶就長大了,到時我總要親眼看看它威風凜凜的模樣。”


    香芷旋由衷地笑起來。


    或許是因著元寶,或許是兩個人比較投緣,之後的日子裏,寧元娘時常來襲府消磨時間,看看元寶,與香芷旋說上半晌的話。


    香芷旋不是從骨子裏樂觀的人,隻當是寧元娘愛屋及烏的緣故。


    寧元娘那邊呢,起初也是覺著這個四嫂是愛屋及烏的緣故——看在她與四哥自幼有兄妹情分,才肯這般騰出時間來應承她。


    都不是樂觀的人,情分反倒一日日深了,聊得話題越來越多,找到的相同的喜好也越來越多。


    時近四月,寧元娘看過香芷旋的繡品,已恨不得將繡架搬到襲府小住一段時日了。


    寧氏對此喜聞樂見,知道兩個小輩交好,便時常讓下人傳話,讓元娘每日午後過來消磨半日時間。


    香芷旋從此每日下午都有了個陪伴自己的朋友,上午主要還是示下,指點襲朧的繡藝,得空聽一聽香家現在的情形。


    香家老太太和大太太的矛盾愈發激烈,婆媳兩個明裏暗裏較勁,今日這個病情加重了,明日那個臥病在床了。


    香若鬆與香大奶奶一概裝作睜眼瞎、聾子,由著兩個長輩鬧騰,前者專心求學,後者專心打理手中的產業,以圖夫君和自己衣食無憂。


    夏易辰命人來傳過話,喚香芷旋去了家中一趟,意在將收回的賬目讓她過目,又問香大老爺的前程。


    早在大姐出嫁的時候,叔父嬸嬸就私底下給了大姐一大筆銀子,隻這一點,香芷旋就已完全信得過兩人,眼下並不關心賬目,隻是說酌情打理就好,至於香大老爺的前程,她神色漠然,“能敲打就敲打一番,他縱容內宅幫他謀取前程不是一日兩日,眼下吃些苦,日後門風興許還能正過來。”


    夏易辰頷首,“有你這句話就行。我也是聽說淮南王要湊熱鬧讓他長點兒教訓,你要是於心不忍,我便幫他求求情,既然你這麽說,我隻看熱鬧便是了。”


    香芷旋笑道:“那不是我們該管的事,隨他去。”


    常住在襲府的秦明宇,在三月末接到旨意,任職驍騎衛指揮使,從此也開始過上了天不亮就離府入夜方歸的日子。到了這種時候,秦家還是不正經理會他,沒說過過讓他回府的話。


    **


    轉眼到了四月十二,是香芷旋的生辰。


    一早吃壽麵的時候,襲朗道:“我竟不記得你的生辰,自然也就沒準備禮物,這可如何是好?”


    香芷旋卻是一副早已料到的樣子,笑道:“誰還指望你記得這些瑣事不成?”這可是個連自己生辰都不記得的人,她怎麽會生出沒必要的憧憬。


    襲朗笑著摸了摸她的臉,“晚間我早些回來。”


    “嗯。”


    是散生,香芷旋其實自己都沒往心裏去,隻是沒想到,寧元娘會送來禮物,是一座耄耋尋春圖,繡藝很好,貓兒、蝴蝶栩栩如生。


    香芷旋很喜歡,讓丫鬟擺到了西次間。


    之後,便是襲朧給她親手做的兩套夏衣、兩雙繡鞋。


    末了,是婆婆和兩個妯娌命丫鬟送來的幾樣首飾。


    難得的是這份心意。香芷旋依次笑著收下,滿臉喜悅地道謝。


    而最讓她驚喜的事,還在後麵。


    ↓下接正文↓


    ☆、86|5.10


    襲朗忍俊不禁。他不能亂來的時候,她總是底氣十足的。


    香芷旋親手給他泡了一杯岩茶,自己則是一盞龍井。


    他走過的地方太多,嚐過各樣的膳食,久而久之,偏愛辛辣爽口的菜肴,茶也喜歡味濃一些的。


    這一點,她沒辦法與他保持一致。他眼下也隻是想讓她養得再胖一點兒,一起用飯時總是讓她多吃些海味肉類,不勉強她變換口味。由此,她平日仍是保持著適中的清淡口味,茶亦如此。


    喝了半盞茶,她想起給他做好的夏衣,轉身去拿了來。


    厚厚一疊衣物,襲朗不由挑眉,“做了這麽多?平日豈不是太辛苦了?”


    “哪有。”香芷旋將衣物放在他身側,取過一件家常袍子比量著,“隻是四件外袍、四套中衣、幾雙襪子罷了。做衣服容易些,不比做繡活,而且冬兒每日都要過來找我做針線,幫了我不少。”


    “是你過生辰,反倒給我忙這忙那。”襲朗擺手讓丫鬟退下,取出一枚西瓜碧璽吊墜,親手幫她戴在頸間,“這是我給你的禮物。”不見得多珍貴,但是他翻翻她的賬冊,自己能送給她的首飾實在是太少,不能求貴重,隻能求個新鮮。


    “還有禮物啊?”香芷旋說著話,斂目打量著那顆色澤誘人的吊墜,唇角高高地翹了起來。


    “母親提過接大姐過來團聚,我隻是奉命行事。”襲朗笑著捧住她的臉,“喜歡這物件兒麽?”


    “嗯!”香芷旋笑著點頭,“很喜歡。你送的嘛,我都喜歡。”


    襲朗吻了吻她的額頭,“今日起,就又長大一歲了。”


    “是啊。”香芷旋認真地問他,“我看起來像不像大人了?”


    襲朗哈哈大笑。像才怪,隻說方才這一句,就不是大人會說的話。


    香芷旋無奈地撓了撓額角,“問你這話本就多餘。”又依偎著他,說起自己的一點小困擾,“今日早間去請安的時候,母親提點了我幾句,說我是襲家的宗婦,凡事都要盡量一碗水端平,做到不偏不倚才好。這樣一來,平日和妯娌相處,就不能在明麵上偏幫於誰了。母親說的對,我也想過這一點,但是……”她很犯愁地看著他,“你還不知道我麽?要我挑事容易,要我做老好人可難,所謂的和稀泥,到底要怎麽才能做到啊?”


    “也容易。”襲朗告訴她,“說一些誰聽了都不刺耳的廢話,做一些誰都挑不出錯又毫無意義的場麵功夫。”


    香芷旋琢磨一下,忍不住笑,“讓你說不過是三言兩語,卻夠我消化一段時間了。”


    “遇到難分對錯的事,你自心底記著去做老好人即可。別人不會不給你麵子,大多時候是需要你給別人一個台階下。”襲朗如實道,“我說這些,是源於在外所見所聞,人大抵都是如此吧?”


    他自然沒可能有這種經曆。不論是在沙場,還是如今的官職,他都是處在軍令如山殺伐果決的位置,容不得誰與他討價還價。


    但是很多人的城府,都是來自於見聞,沒可能親身經曆諸多是非。


    香芷旋反複斟酌,想著遇到那種特定情形的時候,照他說的去做的確最為妥當。隻是到底要怎麽說話怎麽行事,屆時隻能現學現賣。


    她勾住他頸子,咬了咬他耳垂,“往後遇到別的事,你也要幫我拿個主意啊,不準不管我,不準嫌我笨。”


    “誰敢說你笨?”襲朗輕輕地笑著,側轉臉,吻住她的唇。


    纏纏綿綿的親吻,軟化了她的身形,燒灼了他的血脈。


    他抱起她,轉入寢室。


    隨著他的腳步,衣衫一件件落到座椅、美人榻上。


    “阿芷。”


    “嗯。”


    “今晚都聽我的。”


    “……”


    襲朗略顯沙啞的語聲透著笑意:“難道你還怕我不成?”


    香芷旋看著燈光裏他那雙漆黑的明亮的透著戲謔的眸子,臉頰熱了起來。


    **


    香儷旋由薔薇陪著,去了香芷旋陪嫁的宅子。


    香芷旋早已吩咐下來,這邊的廚房早已備好了食材,隻等著香儷旋回來。


    是以,香儷旋洗漱更衣之後,飯菜便擺上了桌。


    香儷旋見桌上擺著八菜一湯,四道京城菜,四道廣州菜,嚐了嚐那幾道家鄉菜,不由欣喜,問一旁的薔薇:“不是你家夫人特地請了南方菜係的廚子吧?”


    “沒有。”薔薇忙笑著解釋道,“我家夫人吩咐府裏一名廚子過來服侍您幾日。”又將那位廚子如何進府的經過說了說。


    香儷旋就笑起來。她那個寶貝妹妹,最是嬌氣,飯菜不合口的時候,那小臉兒擰巴的讓人啼笑皆非。眼下看起來,嫁人後也沒改了這心性,可難得的是襲朗遷就她。


    太遷就了,已到了寵溺的地步。


    她由此滿心愉悅。親眼看到阿芷得了夫君的青睞,這顆心也就真正落地了。之前那麽久,倒並不擔心阿芷對付不了香家,隻擔心她因為出身不好在府裏難以立足。


    如今這些擔心都不需有了。


    寧老夫人待阿芷的態度,隻消幾眼便能看明白,是個將兒媳婦當做半個女兒來對待的通透豁達之人。


    她長長地透了口氣,漾出極為柔軟的舒心的笑意,悠然地環顧室內,真是看什麽都順眼悅目得很。


    飯後,她指點著丫鬟把自己的箱籠安置起來,剛忙完,貼身丫鬟進門來通稟:“有人來看您,說是夏家的人。”


    香儷旋一聽就知道,定是嬸嬸耳目通靈,聞訊找了過來,忙快步出門去迎。


    “嬸嬸!”她語聲有些哽咽。


    樊氏走上前來,笑道:“都是這麽大的人了,怎的還動不動就哭鼻子?”


    香儷旋匆匆擦了擦眼角,“實在是太高興了。之前想著要阿芷陪著我去看望您的,卻沒想到……”


    樊氏把話接了過去:“沒想到我是個心急的,這就來看你了。”


    “是啊。”香儷旋笑著,將樊氏引到室內,命丫鬟上了茶,這才好生說起體己話來。


    樊氏將近期夏易辰與香家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又道:“這幸虧阿芷是個心寬的,不然早被氣壞了。要換了你,怕是要好好兒生一場悶氣。”


    “是啊。”香儷旋不好意思地道,“我雖然比阿芷大一些,遇事卻不如她,她平日裏不吭聲,可心裏什麽都清楚。”又笑起來,“您知道以前她與我說過什麽嗎?”


    “什麽?”樊氏好奇地笑問。


    “她說啊,”香儷旋惟妙惟肖地學著妹妹慢條斯理的語氣,“我就是年紀小還比你壞啊,但這也要感謝你的。每次你吃虧的賬,我都替你記著呢,都知道遇到類似的事該如何應對才不會吃虧。但是你每次占了便宜,我也沒忘記過的,也都記在心裏了。”


    樊氏不由笑出了聲。


    香儷旋啼笑皆非地道:“我就是供她吸取教訓或是學習經驗的一個人。”又由衷地道,“可她這樣就對了,能讓人放心。”


    “知道就好,日後也要沉下心來,多看看別人是如何為人處世的。”


    “我明白。”


    樊氏又說起產業的事,“你叔父與我提了幾句,他有意將南方那些鋪子銀樓交給你打理。你得空還真要去我們家坐坐,跟他好生念叨念叨這事兒。”


    香儷旋思忖片刻,卻是堅決地搖頭,“不。”她握住了樊氏的手,“嬸嬸,我和阿芷如何才走到如今這情形,您如今大抵心裏有數,我們並不是因為梯己銀子多才能享福的。我夫君是知道上進的,我陪他慢慢熬著就好。再不濟,他也有個官職啊,隻要肯踏踏實實的,不愁熬不到升遷之日。再說了,便是一直官職地位,也無妨,衣食無憂便是福。我現在手裏的產業已不少了,不需要再多。銀子太多了,反倒會惹來禍端。一來我怕他會走我伯父的老路,二來,也是怕他那些親戚生出妄念。我婆家到底不是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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