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幽幽一歎,同情的望著和嬪,“本宮也沒有什麽事讓你拿命去拚。隻不過,本宮有些為妹妹擔心罷了。皇上如今隻寵著熙貴妃,隻要她撒撒嬌、使個小性兒,皇上便被她迷惑住了,而一年以後,便又到了秀女入宮的日子……妹妹如今雖然依然風華正茂,然而,又如何能夠比得過那些嬌若鮮花的小姑娘?妹妹應該想辦法襯著新一屆秀女尚未入宮之前,趕緊為皇上生下子嗣。如今,熙貴妃坐月之期未滿,便是最佳的時機。妹妹可要好好把握呀,以免日後遺憾終身!”


    和嬪頓悟的點了點頭,迷茫的雙眼漸漸顯出一抹強烈的渴望與不可動搖的決心。德妃臉上一片憐惜同情之色,心中卻滿是鄙夷與不屑,隻想盡快利用和嬪將礙眼的年兮蘭盡快除去,以免擋著胤禛問鼎帝位的道路。


    當晚,康熙便得了和嬪的密保,得知了午後永和宮內發生之事。康熙命劉聲芳仔細檢查了那粒丸藥,發現它雖然並不能使人懷有身孕,但卻可以呈現出懷孕時的種種反應。康熙頓時想起了當年穆常在假孕之事,深邃的鳳眸中射出一絲厲芒。


    事到如今,康熙愈加肯定了德妃便是幕後主使之人,卻並未急於將德妃囚禁起來,反而命暗衛傳令於和嬪,進行下一步計劃,盡量取得德妃的信任,趁機查清楚德妃的底細。


    胤禛並未將如汐帶回雍親王府,而是安置於京城的一座隱秘的別院中。如汐倒是對此甚為滿意,覺得如今盡管自己身處別院之中,然而卻也有一位嬤嬤與兩個小丫頭伺候著,也不用每日向著王府裏的福晉們請安,除了不能隨意出門以外,日子倒也逍遙自在。如汐原本在穿越以前,便是一位喜歡宅在家裏的宅女,每日隻喜歡看些天馬行空的各類小說,因此倒也覺得如今的日子並不算難熬。


    如汐雖然算不得十分聰明,然而當胤禛問及未來之事的時候,如汐也謹慎的避開了一些不宜讓胤禛知曉的曆史,然而卻時常有意無意的暗示胤禛,若要使曆史走入正途,便要將與曆史原本的走向相悖之事一一恢複原樣,或許尚可挽回已經受到影響的龍運。


    自從與如汐詳談之後,胤禛夜裏便時常失眠。然而好不容易入睡以後,又會沉溺於旖旎的夢境之中。夢裏的年兮蘭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懷中,嬌吟輕喘、婉轉承歡,任由他恣意憐愛。胤禛聽著年兮蘭嬌喘著輕聲喚著他的名諱,甚至喚他“皇上”,胤禛心中竟是升起前所未有的滿足,越發抱緊懷中嬌小的女子,用力將自己埋入她的身體,仿佛壓著她嬌媚的身子,便如同以大清帝王的身份踏遍大清的每一寸國土。然而夢醒之後,除了寒濕衣襟以外,心中更是空落落的難受,湧起無限悵惘。


    “恢複正途……”胤禛摸著手上的玉扳指,喃喃低語著,深邃的鳳眸愈加幽深晦暗,不見一絲光亮。


    ☆、第101章 ,請支持哦o〔n_n〕o


    德妃曝露被禁足永和宮,兮蘭勸阻康熙親自審問


    德妃耐心的等待了三天,果然如她先前所預料那般,和嬪盡管用盡了手段討好康熙,也未能再得到一個侍寢的機會。


    綠竹不屑的撇了撇嘴,“瞧那和嬪一副聰明的模樣,奴婢原本還以為她有多能耐呢!誰知她也是一個成事不足的軟腳蝦!真是白白浪費了主子的一番心血。”


    德妃淺笑著瞥了綠竹一眼,淡淡的說道:“按照如今皇上對年氏的寵愛,和嬪難以成事,也在本宮的意料之中。皇上雖然貴為大清帝王,可說到底還是擺脫不了男人的天性,對於年輕貌美的女子,多寵愛憐惜幾分也實屬平常。那和嬪盡管生的眉清目秀,可是與年氏相比,到底差了不止一層。先前若不是年氏剛剛生產完畢需要坐月子,無法為皇上侍寢,和嬪又怎會得到皇上一連三日的獨寵?”


    綠竹不禁有些心急,擔憂的說道:“可是,如果和嬪一直沒有本事得到皇上的寵幸,再繼續拖延下去,豈不是會壞了主子的大事?”


    “本宮要的便是和嬪無法成事,這樣,才能顯出本宮的本領來。如果和嬪順順利利的便得到了皇上的寵幸,那麽,本宮可就要暗自心驚了。畢竟,一個聰明的棋子固然好用,但是,一個太過聰明的棋子,隻怕就會難以掌控了……更何況,皇上如今對年氏可謂寵愛已極,他先前寵幸和嬪,隻不過是一時欲念所致,若是想要扶植和嬪與年氏爭寵,從年氏手中奪回皇上的寵愛,隻怕即使是和嬪,也沒有這個本事。況且,本宮一向喜歡速戰速決,也沒有那麽長的時間和那個小賤人耗著!但是和嬪也不是愚笨之人,此事還要因勢利導,做得不留痕跡方為上策。”


    德妃原本以為和嬪會忍不住前來永和宮向她求助,然而沒想到和嬪竟然比她更有耐性,根本不曾向她求援。德妃心中狐疑,吩咐綠竹拿了一些上好的補品,主仆二人徑直來到延禧宮看望和嬪。


    和嬪得知德妃前來,連忙親自將德妃迎入延禧宮,恭敬的向德妃見了禮。


    德妃親切的拉著和嬪的手,關心的問道:“妹妹這幾日忙什麽呢?也不見妹妹前往永和宮陪伴本宮。本宮一個人用膳,無趣得緊,便越發想念起溫柔嫻熟的妹妹來了。本宮給你帶了一些補品來,都是極好的。你好好補一補身子,切莫整日傷春悲秋。你是知道的,皇上可最是厭惡那些整日苦著臉的妃嬪。你若想要得到皇上的寵愛,也要先將自己將養出好氣色才行呀!”


    一向處事淡然、優雅大方的和嬪,今日卻有些心慌意亂。德妃心中懷疑,越發仔細打量著和嬪居住的宮殿。


    德妃眼神銳利,隻匆匆掃視一圈,便已經發現了異樣之處。德妃舉步向蒙著絹布的繡架走去,嘴上卻淺笑著打趣道:“妹妹繡了什麽好東西?快讓本宮瞧一瞧!”


    和嬪臉色一白,焦急的勸說道:“妾身的繡工如何能與娘娘相比,這繡品的繡工極差,看了倒是讓娘娘笑話!”


    德妃腳步極快,未等和嬪趕到近前攔阻,便已經伸手掀開了蓋在繡架上的淺藍色絹布。


    望著眼前這幅剛剛繡完的鳳凰傲意圖,德妃敏銳的覺察到這件繡品上在濃鬱的檀香之氣的掩蓋下,竟然有著一些不知名的藥味。德妃心念電轉,指尖滑動戒指上的花紋,在鑲嵌寶石下方的暗格中落下一滴清澈的水滴,恰好滴在鳳凰漆黑靈動的眼睛上,轉瞬之間便滲入紋理,消失不見。


    德妃不動聲色的後退兩步,仿佛故意想要站得略遠一些,也好仔細的打量麵前的繡品。德妃一邊點頭,一邊微笑著讚歎道:“妹妹真是太過謙虛了,這幅鳳凰傲意圖繡得真是栩栩如生,妹妹竟然還嫌不甚滿意,實在是對自己太過嚴苛了!這幅鳳凰傲意圖可是妹妹打算送給熙貴妃的禮物麽?”


    和嬪笑容有些僵硬,匆匆將德妃從繡架前拉開,又吩咐宮人將絹布仔細蓋好,掩飾的說道:“妾身正打算親自將繡品送到翊坤宮去呢,沒想到娘娘忽然到訪,因此便耽擱了一會兒。若是這幅繡品能夠討得熙貴妃的歡心,說不定熙貴妃開心之餘,也能為妾身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賞妾身一個為皇上侍寢的機會。”


    德妃心中暗笑和嬪愚蠢,麵上卻淺笑道:“妹妹能夠有這份心思,皇上若是知道,一定會更加疼惜妹妹的。本宮聽聞熙貴妃一向最愛刺繡,可見,妹妹的這份厚禮一定可以討得熙貴妃的歡心。永和宮裏還有一些宮務尚未處理完,本宮也便不在此耽誤妹妹去翊坤宮給熙貴妃送禮了!”


    和嬪尷尬的笑了笑,輕聲解釋道:“既然娘娘已經到了延禧宮,怎能不用些茶點便回去呢?反正這幅繡品已經繡好了,早一天或是晚一天送到熙貴妃麵前,又有什麽區別呢?”


    “妹妹此言差矣!”德妃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勸說道:“有時候棋差一招,則滿盤皆輸。妹妹頗為用心的準備了這份厚禮,若是被其他嬪妃得了消息,搶在妹妹前頭給熙貴妃送了相似或者是更好的繡品,那豈不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將妹妹苦心等候的機會生生的搶了去麽!依本宮之見,此事事不宜遲,你還是按照原先的打算盡快將這幅繡品呈到熙貴妃麵前要緊!”


    和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連連向德妃道謝,“妾身愚鈍,竟然未曾想到過這一層。幸得娘娘及時提點,才是妾身仿若醍醐灌頂,終於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既然如此,今日妾身也便不留娘娘在延禧宮用茶點了。若是此次妾身能夠得償所願,一定會備下厚禮,前往永和宮叩謝娘娘的大恩大德!”


    德妃淺笑著點了點頭,又簡單叮囑了和嬪幾句,便帶著綠竹匆匆離開了延禧宮。


    這邊德妃剛剛離開延禧宮,和嬪便令心腹宮婢用絹布將整幅繡品仔細包好,親自交給康熙派來延禧宮協助自己辦差的暗衛帶到乾清宮,並且向康熙稟明了德妃適才的異樣。


    康熙當即便命身旁熟知各種毒物的暗衛查看了這幅繡品,除了康熙先前命和嬪故意下在繡品上的慢性毒藥以外,心細如發的暗衛還查到了這幅繡品上的毒藥似乎被人用了某些方法催發了藥性,如此一來,根本不需一年半載,隻要將這幅有毒的繡品置於寢殿內一個月,便足以要了寢殿主人的性命。然而這所用的方法,卻又無跡可尋。


    康熙聞言雷霆震怒,想到德妃詭異莫測的用毒手段,康熙隻覺得不寒而栗,忽然改變了先前的打算,下旨昭告後宮,以德妃私藏毒藥,意欲謀害熙貴妃與和嬪為由,立即派出侍衛將德妃禁足於永和宮,並將德妃身旁所有侍奉的宮婢盡數打入慎刑司,逐一動了大刑,嚴加審問。


    宮中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年兮蘭自然也聽到了一些風聲。


    得知德妃被康熙禁足於永和宮中,年兮蘭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愈加擔憂起來。對於這位與前世所識的德妃性格為人大相徑庭的女子,年兮蘭雖然一直心懷皆備之心,但卻不想在沒有摸清她的底細之前,貿然的出手對付這名神秘莫測的女子,以免將她逼上絕路之時,使她做出一些狗急跳牆、魚死網破的事情來。


    然而如今,在年兮蘭尚未準備好的時候,康熙竟然已經決定對付德妃,甚至不顧胤禛兄弟二人的顏麵,直接下旨以謀害妃嬪的罪名將德妃禁足於永和宮內,實際上便已經表明了康熙除去德妃的決心不可動搖。


    年兮蘭盡管尚不知曉德妃身上的秘密,然而對於這位與前世大相徑庭的德妃,年兮蘭一直頗為忌憚。如今,年兮蘭最為擔心的便是德妃在被康熙逼到絕境之時,隻怕還會惹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


    康熙見年兮蘭頗為擔憂,略一思索,便將自己布下陷阱故意引德妃出手而後將其一舉成擒之事坦言相告,不曾有半點隱瞞。年兮蘭恍然大悟之餘,心中更添憂慮。


    見康熙打算親自前往永和宮審問德妃,年兮蘭心中更是無法抑製的湧起一陣慌亂,仿佛有什麽重大的災禍即將來臨。


    年兮蘭秀眉緊鎖,擔憂的挽住康熙的手臂,“皇上還是不要親自審問德妃吧!妾身隻要一想到德妃所用的毒物竟然連熟知藥理的暗衛都無法查明,便覺得後怕不已。若是德妃當場對皇上不利,那該如何是好?妾身最不願意見到的便是皇上令自己身陷險境!”


    康熙見年兮蘭如此緊張他,紅潤的俏臉此時早已一片蒼白,甚至連挽住自己手臂的纖纖素手都有些微微發抖,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與甜蜜。“蘭兒莫怕!德妃雖然陰險狡詐、詭計多端,但是,朕自有辦法製住她。在朕麵前,她隻能乖乖招供,萬不敢對朕不利的。”


    年兮蘭見康熙固執己見,不由得越發著急起來,“皇上還是別去了吧,妾身實在擔心得緊!萬一德妃將一些可怕的毒物用在皇上身上,那該如何是好?妾身,實在害怕這個萬一……”


    康熙聽聞年兮蘭提及德妃用毒的本事,心中卻是忽然想到了年兮蘭獨特的體質與有著解毒功效的甜美血液,更加覺得麵前的美貌佳人珍貴無比。


    康熙心中實則打算用胤禛兄弟二人的安危與前程逼迫德妃說出真相,然而這些醃臢的陰私,康熙並不願意在年兮蘭麵前提及。康熙隻希望在他的蘭兒眼中,他是一位英明睿智、仁德賢明的帝王,同時也是一位溫柔體貼的夫君,一位慈愛寬和的父親。至於他身為大清皇帝必須具有的帝王心術、殺伐決斷,甚至是自私殘忍,他的蘭兒則根本不需要知曉。


    康熙溫柔的將年兮蘭擁入懷中,低下頭來憐愛的吻了吻她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卻堅定的保證道:“朕自會好好照顧好自己,平平安安的回到你的身邊。這是朕以夫君的身份給予蘭兒的承諾。”


    盡管年兮蘭仍然擔心不已,卻無法繼續再勸,隻能望著康熙遠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與慌亂越加強烈。


    ☆、第102章 ,請支持哦〔≧▽≦〕/啦啦啦


    德妃提及重生之說,康熙心生疑慮


    康熙帶著兩名侍從,緩步走入永和宮正殿。


    德妃垂手而立,見康熙走入殿內,規規矩矩的跪下身子,向康熙行了大禮,姿態優雅、舉止有度,挑不出一絲錯處。


    康熙深邃的鳳眸之中閃過一絲利芒,冷冷的向德妃望去。隻見德妃身著寶藍色祥雲鶴紋旗裝,梳得一絲不苟的把子頭上簪著碧玉點翠梅花釵,發髻正中點綴了一朵紫紅色的牡丹花,妝容不濃不淡,盡管難掩歲月留下的痕跡,卻也恰到好處的顯出德妃雍容華貴之態。


    康熙負手而立,淡淡的開口道:“朕知道你一向是個聰明人。朕今日來永和宮有何目的,想必你的心中已經一清二楚。你最好仔細想清楚以後,再回答朕。開口之前,朕希望你好好想想老四與十四兩個兒子。畢竟,你如今隻有這兩個兒子;而朕……恰恰最不缺少的便是兒子。”


    德妃盡管先前由於急於除去年兮蘭,想盡快使得歪曲的曆史回歸正途,以求胤禛可以順利登基稱帝,因此才會一時失察,中了康熙與和嬪的陷阱。然而,當康熙下旨將她禁足於永和宮的時候,德妃便已經想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後果。隻可惜,終究是遲了一步。


    此時,德妃聽聞康熙竟然以胤禛兄弟二人要挾自己說出實情,心中頓時無法遏製的湧起強烈的不甘與怨恨,尖聲怒罵道:“皇上自從有了那三個該死的小兔崽子以後,便將其餘的阿哥、公主盡數拋諸腦後了!那三個原本不該存在於世的孩子又有什麽好,竟然可以得到皇上無上的恩寵與疼愛,上天何其不公,鈺寧不服!”


    康熙微微眯起雙眼,冷哼一聲,“一派胡言!竟敢出言不遜,汙蔑朕的兒女!你即使自己不求善終,莫非也不打算給自己的親生兒子留一條後路麽?”


    德妃露出一抹悲涼的笑容,嘲諷的說道:“如今皇上早已認定妾身乃是奸邪之人,就連一個辯解的機會都不肯給妾身,還要拿妾身兩個無辜的兒子作為要挾……果然自古帝王皆無情……”


    德妃說道此處,眼中閃過一抹陰毒的光芒,低聲輕笑道:“隻是不知若是有一天皇上知曉真正背叛您的人便是您如今最為寵愛的熙貴妃,到了那個時候,皇上又該用怎樣的手段懲處熙貴妃呢?”


    康熙見德妃不但不肯吐露實情,更是不停的將髒水往年兮蘭身上潑,心中對德妃愈加厭惡,冷聲怒斥道:“熙貴妃如何,朕心裏自然清楚,還輪不到你來妄加評議。你若是不願說出實情,也沒什麽要緊。左右你現在被朕禁足於永和宮內,還能鬧出什麽風浪來?隻不過,你的兩個好兒子,可就要保不住了。”


    雖然康熙嘴上如此說,心中卻是暗自打算縱使德妃無可救藥,他也不能任由德妃連累得胤禛兄弟兩人抬不起頭來。到了那個時候,他便尋個借口,將胤禛兄弟記在其他妃嬪的名下,並載入玉牒。這樣一來,便等同於斬斷了胤禛兄弟與德妃之間的牽絆,也可以將德妃對他們的影響減到最低。康熙之所以如此說,隻不過是想要試探德妃心中究竟對胤禛兄弟有多少情誼罷了。


    康熙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德妃的神態,竟然意外的發現德妃雖然臉上滿是怒容,然而其中的憤恨與不甘竟然遠多於擔憂與心疼,心中不禁多想了幾分,對德妃最後的一絲憐憫也漸漸消散。


    康熙望著眼前目眥欲裂的德妃,隻覺得這個陪伴自己多年的妃嬪竟然如此陌生,再想起德妃剛入宮的時候那副低眉順眼、溫柔婉約的模樣,康熙心中越發迷茫,竟也想不清楚究竟是深宮歲月逐漸磨去了德妃身上的光華,使她變成如今這般陰險詭詐、心狠手辣的模樣,還是先前那位謹言慎行、賢良淑德的女子隻是德妃用來欺騙自己的虛假幻影,根本就不曾真正存在過。


    德妃見康熙絕情冷漠的神色,驀然間想起當年劉徹聽信他人讒言,相信太子劉據謀反之時,也是這副絕情的模樣,生生逼死了太子全家。前世今生的痛苦經曆不斷衝擊著德妃的腦海,再次掀起的滔天怒火逼紅了德妃的眼眶。


    德妃隻覺得頭痛欲裂,整個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起來。漸漸的,德妃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今生都不可以像前世那般被逼得無聲無息的自盡於華美卻冰冷的殿閣之中。即使拚得魚死網破,也要拉著那些奪去她向往的一切、令她不痛快的仇敵一起同歸於盡!


    德妃下定決心以後,反而鎮定下來,平靜的說道:“皇上想知道的事情,妾身一定會一五一十的向皇上稟明。還望皇上饒過胤禛兄弟二人,切莫傷及無辜。”


    康熙目光微閃,直接開口詢問道:“你出身包衣,家世平平,進宮以後更是久居深宮,如何懂得用那些陰險毒辣的毒藥害人?穆常在、胤禧與悅寧的乳母、熙貴妃身陷鹹福宮以及和嬪繡品上的毒藥,應該都是你的手筆吧。”


    “妾身並非害人。”德妃仰頭直視著康熙,高傲的回答道;“妾身是在幫助皇上鏟除身邊的奸邪之人,以免皇上被小人迷惑,做出令自己後悔莫及的錯事,不但會傷害龍體,更會危及大清的江山社稷。”


    “危及大清的江山社稷?”康熙冷笑一聲,緩緩言道:“德妃想得倒是仔細,竟然還關心起大清的江山社稷來了……你倒是說說看,隨意用毒傷害後宮妃嬪,為了一己私利草菅人命,攪得後宮烏煙瘴氣、不得安寧,甚至膽敢設計陷害奶娘,意圖謀害年幼的小阿哥和小公主。為何這些天大的錯事到了你的口中,竟然都變成了維護正道的好事?這等信口雌黃、指鹿為馬的本事,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德妃聽出康熙言語之間的不屑與諷刺,竟也毫不在意,隻是徑自說道:“妾身年幼之時,曾經機緣巧合之下偶遇一位得鶴發童顏的道長,那位法力高深的道長曾言妾身與他有師徒之緣。在那位道長的指點下,妾身不但知曉了未來百餘年間的風雲變幻、國家大事,還精通藥理,並且學得一些道家法術的皮毛。”


    德妃說著,便從手中變出一隻精致小巧、澄碧透徹的玉瓶,雙手呈到康熙麵前。康熙心中驚訝不已,麵上卻不動聲色,用眼神示意身旁的精通藥理的侍從從德妃手中接過玉瓶。暗衛仔細查看了玉瓶中的藥液,低聲向康熙稟報稱玉瓶中的藥液是極為難得的補藥,有解毒強身之效。


    德妃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的說道:“這瓶藥可是那位道長所贈的寶物,不但可以強身健體,亦可以延年益壽。妾身將此藥獻給皇上,以此換取胤禛兄弟後半生的平安,望皇上恩準。”迎著康熙懷疑的目光,德妃又繼續解釋道:“皇上若是有所懷疑,大可以讓禦醫仔細檢查此藥,或是幹脆找人來試藥。此藥的功效,必定不會令皇上失望的。”


    康熙目光微閃,不置可否,反而問起德妃剛才提及的道長,德妃卻道那位道長行蹤飄忽不定,亦不曾留下姓名。隻不過,確曾向她提及過一些影響國運的大事。


    見康熙麵露譏諷之色,德妃垂下眼簾,不緊不慢的說道:“那位道長不僅提及皇上智擒鼇拜、平定三番叛亂、收複台灣、擊敗葛爾丹等大事,還提到一些至今尚未發生之事。比如:三年之後,準噶爾部策旺阿拉布坦禍亂西藏,為了平定叛亂,皇上會受年羹堯定西將軍,幾次派遣他征戰邊陲,年羹堯也因此立下赫赫戰功。隻不過,據那位道長所言,按照曆史原本的軌跡,年羹堯之妹年兮蘭卻是被皇上賜予八阿哥胤禩的側福晉,還曾為子嗣單薄的胤禩生下兩兒一女。然而年氏如今卻貴為熙貴妃,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康熙聽聞德妃提及的前朝政事,不禁心中震動,此時又聽德妃聲稱年兮蘭本應是自己賜給八阿哥胤禩的側福晉,是自己的兒媳,康熙萬分驚訝之餘,隨即燃起滔天怒火,厲聲怒斥道:“胡言亂語!你屢屢犯下大錯,不但不知悔改,反而砌詞狡辯,竟然膽敢汙蔑朕與熙貴妃,究竟是何居心?”


    德妃見康熙動怒,心中隻覺得十分痛快,飛快的掩去眼中的得意,想方設法的將這根刺更深的刺入康熙的心中。


    “妾身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汙蔑皇上。隻是,妾身卻覺得年氏大有可疑之處。皇上一向極重規矩,卻被年氏引誘得不顧宮規,未等年氏病愈便寵幸了她。皇上仔細想想,年氏是否曾經花樣百出,千方百計的將皇上留在她的身邊?若是妾身所料不差,這位引得曆史偏離正途的年氏便是不該存在於世的異星,是皇上與大清的劫數。想必此時,真正的年氏之魂已經被異世之魂所驅逐,皇上不如請薩滿法師前來好好看一看,年氏究竟是被精怪附身,還是心懷恨意的重生之魂,也好早做籌謀,以免被年氏謀害,不但會使皇上留下強占兒媳的罵名,更會危及大清江山社稷。”


    “那年氏原本理應體弱多病,所生子女無一人得以成年。或許年氏因此才對將她指婚給八阿哥的皇上心懷怨恨,帶著怨念重生,卻不知因何緣故施計勾引了皇上。年氏表麵上對皇上一片愛慕之情,其實心中極有可能另有圖謀。據妾身所知,年氏前世的子女,名諱恰恰便是皇上為她所出的兩子一女所起的小名。皇上不如好好想一想,當皇上說出這些帶有福字的名字的時候,年氏可曾露出異樣的神色?如果有,恰恰說明了她身份可疑,極有可能便是重生之魂。”


    康熙擰緊了眉頭,心中卻是想起年兮蘭身為秀女之時,對他的親近總是有著莫名的抗拒,甚至在第一次為他侍寢的時候,眼中還曾經閃現出悲憤與羞愧的神色。


    彼時康熙隻覺得年兮蘭之所以會露出這樣的神情,隻不過是因為自己不顧她病體未愈,便強行於白天寵幸了她的緣故,加上初識人事的害羞,因此才會極力反抗。此時細細想來,康熙卻不免有些暗自心驚。難道真有前世今生之說?他所鍾愛的蘭兒,莫非前世當真被他指婚給了胤禩,不但不是他的妃嬪,而是他的兒媳?


    ☆、第103章 ,請支持哦〔≧▽≦〕/啦啦啦


    康熙嫉妒心生懷疑兮蘭無辜身陷險境


    德妃見康熙麵露懷疑之色,心中正在暗自得意,卻聽康熙忽然沉聲問道:“朕記得兩年前熙貴妃參選之時,你還曾經請求朕將她賜予老四為側福晉。如此看來,你這維護所謂曆史走向的決心,似乎並不像你所說的那般堅決。”


    德妃心中一慌,卻依然坦然的狡辯道:“妾身之所以如此做,恰恰是為了維護天道正統。宜妃的脾氣,皇上想必也清楚得狠。這些年來,隻要是妾身讚同之事,她總是要故意與妾身唱反調。若非妾身首先提及欲為老四求娶年氏之事,隻怕她還未必會費那麽多心思替八阿哥求娶年氏。妾身之所以如此行事,隻是想為年氏按照曆史原本應有的發展嫁入八阿哥府中增添一份助力罷了。然而妾身卻萬萬沒有想到,年氏竟然不知廉恥、狐媚惑主,趁著病體未愈便施計勾引了皇上,逼得皇上不得不將她冊封為貴人,收入後宮,真是一個水性楊花、恬不知恥的賤婦!”


    康熙愈加擰緊了眉頭,冷冷的瞥了德妃一眼,淡淡的說道:“你誤會熙貴妃了。當日之事,其實是朕心儀她的美貌,不能容忍她被其他男子擁有,因此才會在儲秀宮偏殿迫不及待的將她占為己有,收入後宮。你應該記得,朕是先給了她貴人的封號,而後才命她侍寢的。你若是再敢出言汙蔑熙貴妃,朕可就顧不得刑不上貴人的規矩,必定要當著後宮眾人的麵,賜你一頓廷杖,讓你好好長長記性。”


    德妃心中暗恨不已,然而卻不敢再於康熙麵前肆意辱罵年兮蘭。德妃知曉原本按照她的身份,康熙即使恨毒了她,哪怕是想要她的性命,也隻會用欽賜三尺白綾或是毒酒一杯這樣體麵的方法。然而若是她果真惹惱了康熙下旨將她當眾施以廷杖之刑,這份羞辱則遠比直接將她賜死更加讓她痛苦萬分。


    德妃原本以為自己拋出了如此誘人的消息,康熙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向她詢問尚未發生的後世大事,然而令德妃頗為意外的是,康熙竟然隻是陰沉著麵容凝視她半晌,不發一言的轉身離開了永和宮。


    德妃望著康熙決然離去的身影,思及康熙適才晦暗冷漠的目光,不由得從心底泛起層層冷意,雖然時值溫暖的春天,然而德妃卻不住的打著冷顫,漸漸覺得冰寒刺骨,看不見一絲溫暖的希望。


    康熙走出永和宮,勉強呼出一口濁氣,卻依然覺得心中更堵得難過。


    盡管康熙自然不會僅憑德妃的一麵之詞便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然而思及年兮蘭有可能當真如同德妃所言,曾經屬於過其他男子,即使這是上一世發生的事情,康熙卻依然覺得難以忍受。


    康熙徑直返回乾清宮內,凝神批完了折子,又派人傳令自己早年安插於西北的密探,令其密切注意準噶爾部策旺阿拉布坦的動向。


    康熙處理完政務,心中依然覺得煩亂不已。


    康熙起身在殿內來回踱著步,仔細將德妃適才所言的每一句話重新在腦海中細細思索了一遍,淩厲的目光掃向德妃呈上的玉瓶,吩咐暗衛取出一小部分藥液另放入一個精巧的瓷瓶中,暗中放入一名禦前侍衛的膳食裏,並且命暗衛詳細觀察此名侍衛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都要如實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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