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與穆常在並沒有什麽私交,除了請安時遇見偶爾簡單寒暄幾句以外,私下裏從未相互往來。今早穆常在忽然到訪,妾身還有些驚訝,但也依然拿出了皇上所賜的上好的碧螺春招待穆常在。那壺茶妾身也喝了幾口,根本沒有其他問題。


    “那時候,妾身見穆常在忽然腹痛,當即便想要派人稟報貴妃娘娘,請一位太醫為她好好診治一番,卻被穆常在嚴辭拒絕,說自己隻是吃壞了東西,回去休息一會兒也便無事了。此事妾身身旁的兩位宮婢芳藺、芳婉以及侍奉穆常在的杜鵑均可作證。”


    “可有此事?”佟貴妃淡淡的掃了芳藺與杜鵑一眼,冷聲詢問道。


    芳藺連忙上前跪在地上回稟道:“熙貴人所言句句屬實,並無半句假話。”


    跪在一旁的杜鵑卻是出言反駁道:“那時候穆常在早已看出熙貴人居心叵測,穆常在隻不過略喝了幾口茶便腹痛難忍,又豈敢繼續留在儲秀宮等她請太醫前來?因此穆常在才會信口尋了一個借口,在奴婢的攙扶下離開了儲秀宮。”


    佟貴妃冷哼一聲,不屑的對年兮蘭說道:“你可是聽清楚了?事情再明白不過了。你還有什麽話要說,趁早一次都說完。省的以後想說的時候,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聽了佟貴妃這般色厲內荏的威脅,年兮蘭卻毫無半點懼意,隻是平靜的繼續講述當時的情形:“當時盡管穆常在說不必請太醫前來診脈,妾身也十分擔心穆常在是不是吃了什麽食物與碧螺春相衝,因此特意吩咐芳婉將妾身與穆常在喝剩的兩杯茶留好。妾身還打算等會兒劉禦醫前來儲秀宮為妾身診脈之時,請劉禦醫好好看一看,希望能夠幫助穆常在找出腹痛的原因。”


    “然而妾身萬萬沒有想到,穆常在竟然會小產。妾身根本不知曉穆常在懷有身孕之事,又如何會陷害於她?非是妾身信口狡辯、不肯認罪,實是妾身的確不曾設計加害於穆常在,本就無罪可認。望請貴妃娘娘主持公道,還妾身一個清白。”


    佟貴妃聽聞康熙竟然再次派遣心腹禦醫劉聲芳前往儲秀宮為年兮蘭診脈,心中既懊惱、又嫉妒,語帶譏諷的冷笑道:“劉禦醫的醫術自然是極好的。然而如今隻不過是看一看穆常在所飲用的那杯茶中可有致人滑胎的毒物,殺雞焉用牛刀?本宮相信如此小事任何一位太醫都可以做得很好。”


    佟貴妃說罷,轉頭喚來一位景仁宮腿腳快的小太監,吩咐他即刻前往太醫院請一位太醫前往儲秀宮偏殿查看穆貴人喝剩的那半杯茶水,不管結果如何都要立即返回景仁宮向她稟報。


    那小太監辦事倒也利索,很快便從太醫院請了一位當值的馮太醫前往儲秀宮偏殿查看。然而馮太醫查看過後,竟然發現熙貴人杯中的茶水並無異樣,但是穆常在杯中的茶水卻含有致人流產的藥物。


    馮太醫由於先前得了小太監的暗示,並未將檢驗的結果宣之於口。然而芳婉卻從他們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眉來眼去看出了問題,知道必是穆常在出了什麽事情,進而牽連到了熙貴人。


    那小太監以為自己查到了重要的證據,因此欣喜不已,大搖大擺的將穆常在所飲用的那杯茶拿走,帶著馮太醫返回景仁宮向佟貴妃稟報去了。


    芳婉見此情形心急不已,又見年兮蘭遲遲未歸,便知道大事不妙,不禁又是驚恐又是著急,悲傷的落下眼淚來。


    正在此時,奉康熙之命前來為年兮蘭診脈的劉聲芳到了。


    芳婉趕忙擦了擦眼淚,小跑到殿外對劉聲芳行了一個萬福禮,按照年兮蘭先前的吩咐說道:“熙貴人前往景仁宮向佟貴妃請安尚未歸來,許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熙貴人臨走之前還曾特意叮囑奴婢,若是她因為某些事情絆住了腳,未能及時歸來,便請劉大人先行前往乾清宮為皇上診平安脈。”


    劉聲芳微微一愣,想到距離皇上下朝的時辰還有些時間,便開口說道:“此時時辰尚早,我在此處等候熙貴人一會兒也是使得的。”


    芳婉卻是紅著眼睛搖頭道:“劉大人不要為難奴婢了。倘若熙貴人知曉奴婢留大人在儲秀宮等候她,進而耽誤了為皇上診平安脈的時辰,熙貴人定要責怪奴婢了!熙貴人去往景仁宮前曾經千叮萬囑,說她的身子不過是小事,而皇上的龍體安康關乎大清的千秋基業以及天下萬民的福祉,絕不可有半點閃失。劉大人還是先往乾清宮為皇上診平安脈吧。奴婢在此等候熙貴人就好。”


    芳婉說著說著,竟又再次落下淚來,哽咽道:“熙貴人必定很快就會回來的……”


    劉聲芳心中一凜,正要再問,卻見芳婉抹著眼淚快步跑開了。


    劉聲芳皺著眉頭凝神思索片刻,雖然沒有再說什麽,心裏卻有了一番計較。


    劉聲芳來到乾清宮的時候,康熙剛剛下朝,正在乾清宮與太子胤礽及雍親王胤禛商議著國事。


    李德全一見劉聲芳,便笑著向前迎了幾步,“劉大人來的好早啊!老奴還以為皇上命劉大人先往儲秀宮為熙貴人診脈,劉大人會耽擱些時候呢。如此看來熙貴人的身子應該無事吧?皇上那裏可還惦記著呢!”


    劉聲芳搖頭歎道:“下官按照皇上吩咐的時辰趕到儲秀宮的時候,熙貴人尚未回來。聽侍奉熙貴人的宮女所言,熙貴人前往景仁宮向佟貴妃請安,至今仍未歸來……”


    劉聲芳說道此處,略微停頓片刻,似有難言之隱,臉色有些難看。


    李德全見劉聲芳神情不對勁兒,不免心中一凜,著急的追問道:“可是侍奉熙貴人的宮女神色有異?劉大人可要將此事說清楚!您是知道的,如今隻要事關熙貴人,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


    劉聲芳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連忙一五一十的將適才儲秀宮發生之事對李德全詳述了一遍。


    李德全在宮中摸爬滾打幾十年,能夠熬到如今內廷總管的位置,頭腦心思自然都不會差。此時聽了劉聲芳的講述,李德全便是心中一沉,暗道不好,這熙貴人八成是遭人陷害,如今被佟貴妃扣在景仁宮中,隻怕凶多吉少。


    李德全想到康熙對年兮蘭的在意,隻覺得頭皮發麻。明明是寒風刺骨的天氣,李德全的額頭上竟然接連滲出了點點冷汗。


    李德全心念電轉,隻覺得熙貴人這事可耽誤不得。若是等皇上與太子爺及雍親王議完了事,隻怕熙貴人那邊早已出了大事。那時候,皇上必會雷霆震怒,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侍奉的奴才們跟著倒黴,就連自己這個內廷總管也脫不了幹係。


    李德全沉吟片刻,果斷的接過宮女手中盛著茶杯的托盤,放輕腳步走入殿內。


    康熙見今日為自己上茶之人不是乾清宮專司泡茶的宮女,而是李德全的時候,不由得微微一愣。


    李德全見康熙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連忙走上前去在康熙耳邊輕聲低語道:“劉禦醫在殿外求見,奴才見他神色有異,仿佛是熙貴人那邊出了什麽事。”


    康熙心中一凜,麵上卻不動聲色的喝了兩小口茶,不緊不慢的將茶杯放到手邊的炕幾上,隨後對麵前侍立的胤礽與胤禛說道:“時辰不早了,你們先行退下吧。回去好好想想剛剛商議之事,每人寫一個條陳,明日呈上來。”


    胤礽、胤禛連忙恭敬的應承下來,向康熙行禮告退。


    康熙見胤礽與胤禛離開後,立即沉下臉色,對李德全吩咐道:“你這奴才如今越發不會辦差了,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趕緊將劉聲芳喚進殿來回話!”


    李德全知道康熙心情不佳,連道兩句“奴才該死”便奔出殿外,將劉聲芳喚了進來。


    劉聲芳見康熙麵露焦急之色,也不敢耽誤時間,跪地行禮之後便一五一十的將儲秀宮發生之事稟告給康熙。


    當康熙聽到年兮蘭時刻以他的龍體安康為先,讓劉聲芳先來乾清宮為他診脈的時候,心中不禁一暖,然而想到年兮蘭早上蒼白的臉色及如今的處境,康熙心中竟是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


    康熙越想越是不安,忽然站起身子大步向殿外走去。


    李德全微微一愣,連忙一溜小跑追在康熙身後,“皇上,您這是要去往何處?奴才也好為您準備禦輦。”


    康熙頭也不回的吩咐道:“去景仁宮。你和劉聲芳跟朕走一趟。既然熙貴人如今仍在景仁宮中,那麽就讓劉聲芳在景仁宮當著諸位妃嬪的麵,為熙貴人好好診診脈。”


    康熙深邃的鳳眸閃過一抹利芒,恨恨的怒罵道:“她們不就是因為朕對熙貴人多寵愛了幾分便心生嫉妒麽?整日裏無事生非、挑撥事端的就是這些小家子氣的人!哼,她們以為朕不過是讓熙貴人在乾清宮留宿幾夜就叫寵愛了?朕如今就讓那些妒婦好好看一看,朕是怎樣縱容寵愛熙貴人的!”


    ☆、第22章 喜脈


    景仁宮中,佟貴妃緊緊的盯著跪在她麵前的馮太醫,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緊張,“不知馮太醫可曾查出些什麽?穆常在今早於儲秀宮中喝的那杯茶中,可有什麽不妥之處?”


    馮太醫示意小太監將從儲秀宮帶來的茶杯呈給佟貴妃,一板一眼的回稟道:“奴才已經仔細查過了熙貴人和穆常在所喝剩的那兩杯茶,熙貴人的茶裏並無異樣,但穆常在的茶中卻有些活血通經的藥物。依奴才所見,這些藥物顯然被通曉醫術之人處理過,不僅無色且味道極淡。若是懷孕不滿三個月的婦人飲用此茶,輕則會動了胎氣,重則會引致小產。”


    佟貴妃聽到馮太醫的回話,不著痕跡的鬆了一口氣,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喜悅與得意。


    佟貴妃冷笑一聲,將手中的茶杯狠狠放在桌子上,怒斥道:“熙貴人,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謀害皇嗣、善妒失德,枉費皇上對你如此寵愛。今日本宮便要好好懲治於你,為穆貴人和無辜枉死的皇嗣討回公道!”


    年兮蘭抬起頭,精致絕倫的玉顏毫無懼色,一雙水潤清澈的星眸坦蕩的望著佟貴妃,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請貴妃娘娘明鑒,倘若妾身當真心腸歹毒,在茶中下毒欲謀害穆貴人腹中的龍胎,妾身事後應該迫不及待的銷毀證據,又豈會將對自己不利的物證擺在殿中並且叮囑宮婢好生看管,以便太醫為穆常在查找病因?”


    佟貴妃微微一愣,隨即緩緩一笑,挑眉道:“也許,這正是你高明的地方!正所謂置諸死地而後生。你正是打算用這種方法迷惑眾人,企圖演一場好戲以便自己脫罪!”


    “倘若妾身想要演一場好戲為自己脫罪,至少也會吩咐宮婢將穆常在杯中的茶水換掉,或是將妾身自己與穆常在所用的茶水對調,倒打一耙洗脫自己的嫌疑。”年兮蘭望著佟貴妃,清澈悅耳的嗓音以平靜的語調不卑不亢的說道:“妾身之所以沒有這樣做,原因隻有一個。那便是妾身沒有做過任何傷害穆常在與她腹中龍胎之事,因此根本不必做任何遮掩。”


    佟貴妃見年兮蘭絲毫不知悔改,竟然膽敢與她爭辯,更覺得年兮蘭恃寵生嬌,氣得身子都有些微微發抖。


    佟貴妃指著年兮蘭,咬牙切齒的怒道:“來人啊,將熙貴人給本宮拉到殿外,讓她跪滿兩個時辰,好好自省己過!”


    佟貴妃此言一出,在場的諸位妃嬪皆知佟貴妃如今是鐵了心想要懲治年兮蘭。眾人不禁想到如今已近臘月,殿前的積雪雖然已經被宮人們清掃幹淨,然而天氣卻幹冷得厲害。以年兮蘭那纖柔的身子,別說是跪上兩個時辰,就是跪上半個時辰,也足以將她凍透了。


    而女子的身子最忌寒涼。若是年兮蘭年紀輕輕便受了這樣的大寒,隻怕會就此毀了身子,日後不僅難以有孕,甚至會纏綿病榻、有礙壽數。


    年兮蘭原本覺著隻要能夠讓康熙更加憐惜寵愛於她,在適當的時候用些苦肉計也並不算什麽。畢竟那種身體上的疼痛與當年失去孩子們的痛苦相比,當真不算什麽。


    然而現在年兮蘭一想到殿外寒風刺骨的天氣,便覺得心中一陣慌亂,小腹更是隱隱作痛,心裏的忐忑與不安越發強烈。


    年兮蘭想著自己身體近幾日不同尋常的反應,心中忽然一動,竟是升起一股莫名的念頭:近來康熙時常宣召自己侍寢,而自己的月事又遲來了幾天。疲憊厭食、腰腹酸脹,這種種跡象似乎皆說明了她極有可能已經懷有身孕。


    年兮蘭雖然覺得這孩子雖然來得有些突然,但他既然已經來了,年兮蘭自然決定要好好保住他,不讓他有任何閃失。如今她能做的就是想方設法減輕佟貴妃對她的責罰,最次也要盡量拖延時間。如果她估計的沒有錯,康熙現在對她還算寵愛,應該不會任由她陷入險境而置之不理。


    年兮蘭抬起頭,語調平緩的開口道:“妾身原本應當謹遵貴妃娘娘的旨意,即刻到殿外下跪自省。然而有一事妾身必須向貴妃娘娘稟告清楚,否則隻怕有損貴妃娘娘的平和公正、慈愛向善的好名聲。”


    佟貴妃怒極反笑,“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敢砌詞狡辯!好!好!你倒是說說看。本宮就不信僅憑你三言兩語,就能讓本宮收回成命,免了對你的責罰!”


    年兮蘭斟酌著用詞,朗聲說道:“妾身近兩日便時常覺得疲憊倦怠、食欲不振,今早陪同皇上一起用早膳的時候,看了平日裏喜愛的葷菜反而覺得有些反胃,因此隻用了一些清淡的細粥便停了口。皇上見此情形,十分重視,當即便欲宣劉禦醫前來為妾身診脈。妾身擔心會因此耽誤了皇上早朝的時辰,因此請皇上命劉禦醫今日上午前往儲秀宮為妾身診脈。”


    年兮蘭雖然並未直言明說,然而在場的諸位妃嬪皆耳聰目明,聽到此處心中不免都已有了些猜測,連帶著看年兮蘭的目光也改變了一些。妃嬪之中有人嫉妒、有人羨慕,還有些人故意裝作漠不關心的模樣,卻險些撕爛了手中的錦帕。


    佟貴妃也被年兮蘭這番話狠狠的震住了,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前傾,目光灼灼的瞪視著年兮蘭,正欲開口之時卻聽年兮蘭繼續說道:“倘若貴妃娘娘此時罰妾身跪於殿外,若是妾身因為身子不適而暈倒,豈不是白白連累了貴妃娘娘?倒使其他不知情的人誤會了貴妃娘娘,而令貴妃娘娘聲譽受損。這豈不是妾身的罪過?因此妾身才鬥膽先行將此事稟明貴妃娘娘,請貴妃娘娘三思而行。妾身願意茹素三個月,為穆常在與枉死的皇嗣祈福。”


    佟貴妃被年兮蘭一番滴水不漏的話堵得辯無可辯,心中雖然不甘心就此放過年兮蘭,但卻不敢堅持逼迫年兮蘭跪在冰天雪地的殿外自省己過。


    佟貴妃一向覺得康熙對後宮的妃嬪皆不甚上心,即使在一段時期內對哪一位妃嬪多寵愛幾分,也是恩寵大於愛重。因此,佟貴妃才敢嚴格按照宮規管理後宮。然而如今佟貴妃卻有些摸不透康熙對年兮蘭的心思。


    入宮多年,佟貴妃對於後宮女子爭寵的手段自然見過不少。關於穆常在意外小產一事,佟貴妃不是沒有想過此事也許當真與年兮蘭無關,然而佟貴妃卻寧願相信此事的確是年兮蘭所為。


    因為自從年兮蘭入宮以來,佟貴妃眼看著康熙對年兮蘭日漸寵愛、恩寵日隆,原本靜若死水的心卻再次泛起波瀾。


    佟貴妃很不甘心,她不甘心看著近乎完美的年兮蘭逐漸奪去康熙的全部寵愛,甚至漸漸走入康熙的那顆高高在上、難以捉摸的心中。


    倘若年兮蘭當真善妒失德,做出下毒傷害穆常在腹中龍胎一事,佟貴妃反而覺得鬆了一口氣。因為她深知康熙絕對不會再寵愛一名有失婦德的女子。她倒是不介意幫這樣的年兮蘭向康熙求情,保住年兮蘭一條性命。因為她知道,這樣的年兮蘭即使活了下來,也隻不過是在後宮之中熬過淒苦的後半生而已。身為妃嬪如此活著,也等同於死了,倒是不足畏懼。


    然而此時望著年兮蘭坦蕩無懼的目光,佟貴妃忽然覺得年兮蘭剛剛所言皆為實情,她的確是清白的。因為容貌出眾、早已占盡先機的年兮蘭根本不需要對付一個不受寵的小常在。又或者,年兮蘭根本不屑於做這樣醃臢的事情。


    想到此處,佟貴妃心中忽然湧起層層疊疊的挫敗之感。難道她就隻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這位年輕貌美、占盡世間好處的女子一步步走入皇上的心中,得到姐姐和自己費盡心機想要得到的一切嗎?佟貴妃皺緊眉頭,伸手揉著疼痛的額角,心中紛亂一片,臉色越發陰鬱起來。


    與年兮蘭一同參加選秀的靜常在石雨柔原本便嫉妒年兮蘭容貌妍麗、深受聖寵。因此剛剛聽聞佟貴妃要罰年兮蘭在殿外跪滿兩個時辰,靜常在隻覺得無比痛快,巴不得年兮蘭就此被折騰得毀了身子,不僅永遠無法為皇上誕育子嗣,最好體弱多病、纏綿病榻,就連在床笫間侍奉皇上都無法做到。


    然而靜常在隻歡喜了片刻,卻見年兮蘭三言兩語便扭轉了眼前的局勢,甚至連執掌鳳印、管理後宮的佟貴妃都要對她避讓幾分。


    靜常在不禁想起康熙從她入宮至今隻招她侍了兩次寢,且每次寵幸她的時候都讓她趴在床上,不願看她的麵容。靜常在一想到康熙或許至今都不曾仔細看過她的容貌,卻對年兮蘭嗬護備至、無比寵愛,便覺得一顆心仿佛被針刺、被火燒一般難受。


    靜常在越想越怒,竟然脫口而出:“這些不過是熙貴人的一麵之詞罷了,又豈知這番話不是她為了逃避責罰而故意編造出來、借故拖延時間的?既然她說自己身體不適、不能受凍,那麽在殿內多跪些時候總是無礙的吧!”


    靜常在話音剛落,卻聽得一聲冷哼,“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常在,竟然也敢對熙貴人橫加指責!如此以下犯上、目無尊卑之人,如何配得上常在這個身份?”


    眾人聽到這一無比熟悉的聲音,頓時驚訝的轉頭望去,隻見康熙陰沉著麵容大步走來,後麵還跟著李德全與劉聲芳兩人。


    佟貴妃心中一驚,連忙帶著諸位妃嬪一起向康熙行禮問安。康熙緊抿著薄唇,也不叫起,隻是徑直走到年兮蘭身旁,親自伸手扶起她,卻被她滿手的冷汗驚得一愣。


    康熙心念電轉,很快便猜到了前因後果。又見年兮蘭臉色蒼白,氣色竟比早上離開乾清宮的時候還要差上幾分,纖細的身子竟有些微微發抖,心中不禁越發憐惜起來。連帶著對佟貴妃與靜常在等人的不滿也愈加強烈了幾分。


    康熙扶著年兮蘭在椅子上坐好,轉身對劉聲芳吩咐道:“熙貴人臉色不好,你趕快過來為她診診脈。”


    劉聲芳早已將康熙對年兮蘭的在意看在眼中,自然不敢怠慢,趕忙走上前去跪在年兮蘭麵前,始終恭謹的低著頭,除了診治斷症所需以外,則避免直視年兮蘭的麵容,伸出兩指搭在年兮蘭覆蓋著錦帕的手腕上,凝神仔細的為年兮蘭診脈。


    康熙回頭掃視一圈,不動聲色的將諸位妃嬪的神情反應收入眼底。片刻後,才慢悠悠的說道:“都平身吧。”


    康熙見佟貴妃臉色蒼白,眉頭緊皺,不自覺的伸手揉著額角,不禁微微眯起雙眼,淡淡的詢問道:“貴妃的臉色有些不好,可是又犯了頭疼?”


    佟貴妃扯出一抹疲憊的笑容,輕聲解釋道:“都是妾身無用。剛剛妾身聽聞穆常在竟然意外小產,心中一急便犯了頭疼的老毛病。妾身本想盡快查清此事,無奈熙貴人與侍奉穆常在的宮女各執一詞,妾身也被弄糊塗了,隻覺得此事無比蹊蹺,倒是有些難以決斷了。如今皇上到了,此事還需皇上聖裁才是。”


    佟貴妃對杜鵑吩咐道:“你趕緊再將今早發生之事向皇上稟明,倘若有半句虛言妄語,小心你脖子上的腦袋!”


    康熙卻是擺了擺手,“此事也不急在一時。一切都等劉禦醫為熙貴人診脈之後再說。”


    此言一出,在場的諸位妃嬪的臉色多少都有一些難看。


    此時,為年兮蘭診脈的劉聲芳卻是麵露喜色,欣喜的向康熙稟報道:“奴才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熙貴人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


    康熙聽聞此言,頓時大喜過望。薄唇微微揚起,深邃的鳳眸中滿是笑意。


    然而康熙望著年兮蘭蒼白的臉色,又有些擔心起來,“熙貴人的身子無恙吧?為何近來時常會感覺容易疲倦、食欲不振?”


    劉聲芳暗討熙貴人如今這般疲倦,皇上實在居功至偉。如今熙貴人懷孕不滿三個月,為了熙貴人與腹中的皇嗣,這熙貴人侍寢的綠頭牌倒是應該暫時撤下了。


    然而此事畢竟不便在諸位妃嬪與眾多宮婢麵前提及,因此劉聲芳隻能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的解釋道:“熙貴人之所以疲倦易乏、食欲不振,正是由於妊娠所致。幸而熙貴人身子康健,腹中的龍胎亦平安無恙。隻要好生調養,必可為皇上順利誕下皇嗣。”


    ☆、第23章 抬舉


    “好!好!好!”康熙撫掌大笑,再看年兮蘭,更覺得愈加喜愛,心中一動,竟然說道:“熙貴人溫婉賢淑、敏慧衝懷,朕決意冊封熙貴人為熙嬪,賜住翊坤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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