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見康熙雖然仍舊是一幅嚴肅沉穩、不苟言笑的模樣,然而微微上揚的唇角卻顯示著康熙此時的心情著實不錯。


    李德全心思一動,一邊服侍康熙更衣,一邊恭維道:“皇上真乃真龍天子,有上天庇佑。皇上龍睛虎步、目光如炬,精氣神就是與正當壯年的小夥子相比也不遑多讓。”


    康熙瞪了李德全一眼,笑罵道:“你這個奴才,一張嘴好似抹了蜜糖一般,整日裏就知道拿些好話恭維朕。”


    “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皇上啊!”李德全滿臉笑容的解釋道:“奴才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奴才近些日子為皇上梳頭的時候便發現皇上原來頭上還零星有幾根白頭發,可是如今卻俱都不見了!奴才琢磨著,必定是上天感念皇上的功德,才會讓皇上得此福報。”


    康熙心中一動,仔細思討了一番,也覺得近來自己的身子果然舒爽了許多,不但精力充沛,就連眼睛都比以往明亮許多,批折子的時候也輕鬆了不少。


    康熙不禁回想起剛剛廢除胤礽太子之位的時候,自己氣怒交加,生了一場大病。劉聲芳為他診治之時便曾經對他說過一番勸解之言,“頑疾可治、心疾難醫。心思鬱結,則病患滋生。反之,若心情暢快,百病則更易消退。”


    康熙轉念又想到近來令他心情頗好的年兮蘭,不由自主的揚起唇角,心裏對年兮蘭更多了幾分憐惜與寵愛。


    ☆、第19章 胭脂


    永和宮偏殿內,穆常在陳怡涵緊皺著眉頭,忐忑不安的在室內來回踱著步,並且時而焦急的向外張望。


    侍奉穆常在的近身侍婢杜鵑欣喜的疾步走入殿內,匆匆向穆常在俯身行禮後便一疊連聲的稟報道:“奴婢剛剛在儲秀宮門前親眼看見芳婉扶著熙貴人下了轎子,往儲秀宮偏殿去了。熙貴人的臉色可是不太好呢,顯然是一幅承歡過度,沒有休息好的模樣!主子如今行事,正是時候!”


    穆常在輕輕撫摸著平坦的小腹,咬牙切齒的歎道:“真是沒有想到,像我這樣小小的常在也會遭人惦記。我雖然身份低微,又不得皇上寵愛,但是也絕對咽不下去這口惡氣!既然如今我已經不能為皇上誕育子嗣,那麽其他人,也不可以!熙貴人雖然很令人厭惡,但是,膽敢在胭脂中下藥謀害我的那個賤人更該死!”


    “熙貴人果然是好福氣!其他嬪妃侍寢之後,都會立即便被小太監送回寢宮;而熙貴人每次侍寢之後,則會被皇上留在乾清宮裏整夜伴駕!我瞧著熙貴人那副纖細嫋娜的模樣,偏偏又不自量力,經常侍奉皇上,著實辛苦得很……”穆常在看了看手中色澤鮮亮、泛著甜香的淡粉色胭脂,薄唇微微勾起,冷笑道:“杜鵑,咱們這便去儲秀宮好好問候一下備受聖寵的熙貴人!”


    當芳婉向年兮蘭稟報稱永和宮的穆常在前來拜訪她的時候,年兮蘭正斜倚在美人榻上隨意的翻看著一卷詩詞,準備等一會兒到了請安的時辰,便動身前往景仁宮向佟貴妃請安。


    聽見一向與自己沒有什麽交情的穆常在竟忽然到訪,年兮蘭不禁微微一愣,隨即對芳婉吩咐道:“快請穆常在近來。芳藺,去泡些皇上賞賜的碧螺春來招待穆常在。”


    芳婉、芳藺恭敬的點頭應諾,立即按照年兮蘭的吩咐將穆常在迎進殿來,並且衝泡了一壺碧螺春。


    穆常在帶著宮婢杜鵑向年兮蘭行禮後,便在距離年兮蘭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來,親熱的與年兮蘭閑話家常。


    芳藺端著兩杯剛剛衝泡好的碧螺春分別呈給年兮蘭與穆常在。


    穆常在一來覺得年兮蘭不會那麽愚蠢,在自己前來拜訪她的時候出手毒害自己,二來想到自己如今已經身中極寒的涼藥,終身難以受孕,覺得即便此時再中些什麽有礙子嗣的毒藥,也不會有更糟的結果,因此便大大方方的端起茶杯,喝了兩小口,頓覺口齒留香、鮮爽生津,便知曉年兮蘭用來招待她的茶必定是極好的。


    穆常在放下茶杯,用錦帕拭了拭唇角,嬌笑道:“貴人姐姐這裏的茶果然不錯,就是比妹妹那裏的好喝!若是貴人姐姐不嫌妹妹口拙無趣,妹妹倒是願意常來儲秀宮坐坐,不僅能向姐姐請教一些刺繡的技法,還能向姐姐討杯好茶喝呢!”


    年兮蘭喝了一口茶,淺笑道:“如果穆常在願意時常來我這裏走動,我自然是歡迎的。我這裏雖然沒有什麽別的好東西,好茶倒是有一些的。就好比今日衝泡的碧螺春,我平日裏也是舍不得喝的。今日剛泡了一壺打算解解饞,可巧穆常在正好來訪。穆常在果然有口福。”


    穆常在心裏冷笑不已,麵上卻淺笑道:“貴人姐姐說的是,能喝到姐姐這裏的好茶,也不知是妹妹幾世修來的福氣呢!”


    穆常在目光微閃,忽然驚歎一聲,麵露不安之色,“都怪我嘴饞貪圖貴人姐姐這裏的好茶,竟然不慎弄花了唇上的胭脂。若是一會兒我以這幅模樣向佟貴妃請安,必定會被佟貴妃責罵妝容不整、心思憊懶。不知貴人姐姐可否將妝匣借我一用,讓我趕快補補妝容,以免一會兒當眾出醜?”


    年兮蘭心中閃過一抹疑惑,麵上卻絲毫不顯,微笑著說道:“這隻是小事一樁,穆常在不必擔憂。”


    年兮蘭說罷,又轉頭吩咐芳婉帶著穆常在前去整理妝容。杜鵑連忙緊隨其後,以服侍主子整妝為由也跟了過去。


    穆常在與杜鵑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相互配合,終於尋了機會將準備好的胭脂摻入年兮蘭的一個盛著淡粉色胭脂膏子的胭脂盒中。卻不知盡管她們做得十分巧妙,卻並未逃過芳婉機敏的雙眼。


    穆常在心情愉悅的回到年兮蘭身旁,見年兮蘭待她還有些生疏,禮節上雖然分毫不差,但卻與她並不親近,顯然對她仍然抱有戒心。


    穆常在略微思索片刻,為了進一步打消年兮蘭對她的戒備之心,便打算再說些年兮蘭感興趣的話題討她的歡心,“我前幾日到景仁宮向佟貴妃請安的時候,看見佟貴妃所用的錦帕十分精巧,頓時羨慕不已。一問之下,才知這錦帕竟是貴人姐姐親手所繡送給佟貴妃的禮物。不知貴人姐姐手邊可還有類似的繡品?”


    年兮蘭莞爾一笑,溫言解釋道:“我雖然喜愛擺弄些刺繡,但是卻繡得極慢,因此親手所繡的繡品並不算多。如今手邊隻有自己已經用過的一些錦帕。”


    “哦?不知妹妹有沒有這個福氣能夠討一個貴人姐姐所繡的錦帕?若能時常拿在手中觀賞,一來賞心悅目,二來也可向姐姐好好學習學習刺繡的手法。”


    年兮蘭聽聞此言,不知怎麽就忽然想到康熙囑咐她用繡娘所繡的繡品作為禮物贈送給其他妃嬪時霸道的模樣,唇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精致秀美的杏眼中顯出些許愉悅的笑意。


    年兮蘭心中一動,忽然想要放縱一次,按照康熙的囑咐用繡娘所繡的繡品打發眼前這位來意不明、且目光閃爍的穆常在。如此既可以令穆常在知難而退,省去自己與她費心周旋的心思,也可借此機會試探一番自己在康熙心中究竟處於怎樣的位置。


    然而年兮蘭剛想開口,卻見穆常在忽然用雙手捂住小腹,疼的變了臉色。


    年兮蘭心中一凜,連忙站起身子,擔憂的問道:“你這是怎麽了?竟然疼出了一頭冷汗?還是趕快請太醫前來看看吧。若是耽誤了醫治的時機,日後再想要補救可就更加艱難了!”


    穆常在也覺得自己腹痛劇烈,的確十分蹊蹺,可又不願自己無法有孕之事被其他太醫知曉。


    想到那些用來收買沈太醫幫她嚴守秘密的銀票,穆常在一陣心疼,因此咬著牙強撐著站起身子,顫抖著聲音推拒道:“貴人姐姐的一番好意,妹妹心裏十分感激。妹妹應該是昨晚吃壞了東西,因此才會有些腹痛。隻要回去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並不需要勞煩太醫前來診脈。妹妹身子不適,便先行告退了。貴人姐姐不必為妹妹擔心。若是貴人姐姐因為妹妹的事情耽誤了到景仁宮向佟貴妃請安,反倒不美。”


    穆常在說罷,便不顧年兮蘭的勸住,在杜鵑的攙扶下離開了儲秀宮。


    年兮蘭望著穆常在主仆相攜離去的背影,微微眯起雙眼,淡淡的吩咐道:“剛剛我與穆常在飲茶所用的茶杯就放在原處,誰也不許私自移動,更不可將裏麵所剩的半杯茶水倒掉。芳婉,你今日不必陪我前往景仁宮請安,讓芳藺陪我去就好。你留在此處,仔細替我看好這兩杯茶水。我總是覺得,今日穆常在主仆來得有些蹊蹺。”


    芳婉恭敬的跪下身子,“主子放心,奴婢必定不負主子所托。而且,奴婢剛剛親眼看見穆常在故意讓杜鵑纏著奴婢詢問梳妝的技巧,趁機將一些同色的胭脂膏子摻到了主子常用的胭脂盒中。奴婢剛剛在穆常在主仆先行離開後,已經將那盒淡粉色的胭脂膏子單獨收藏了起來。可見,穆常在果然沒安好心,隻怕這盒胭脂大有問題!主子,可需要將此事立即稟明皇上,請皇上為您做主?”


    年兮蘭卻是緩緩搖了搖頭,“今日是皇上舉行大朝會的日子,有許多政務需要皇上親自處理。切不可因為這些尚無法確定的後宮瑣事令皇上分心,耽誤了前朝國事。”


    年兮蘭想了想穆常在適才腹痛難忍的模樣,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仿佛預感到了某些即將脫離她控製的意想不到的危險。


    年兮蘭黛眉輕蹙,極為認真的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氣,輕聲囑咐道:“芳婉,倘若我過了時辰還未曾回來,你便請前來為我診脈的劉禦醫先行去往乾清宮為皇上診平安脈。我的身子隻是小事,而皇上的龍體安康關乎大清的千秋基業以及天下萬民的福祉,絕不可有半點閃失。”


    ☆、第20章 小產


    芳婉聽聞年兮蘭如此安排,不禁微微一愣,心思轉了幾圈也未曾想明白年兮蘭真正的用意,不由得開口詢問道:“奴婢需要將主子的為難之處向劉禦醫略微透露一些,請他為主子在皇上麵前傳些話麽?”


    年兮蘭看了看芳婉,淺笑著搖頭道:“你隻需要按照我剛剛的吩咐去做便是,多餘的話,不要說。”


    芳婉心中似有所悟,連忙點頭應諾道:“請主子放心,奴婢一定為主子辦妥此事。”


    年兮蘭側頭思索片刻,忽然對芳藺吩咐道:“去將佟貴妃送給我的那套白玉頭麵取來,幫我戴上。淺粉色的堆紗宮花與我身上這套粉色旗裝倒也相稱,就不必換了。”


    芳藺倒是樂得將年兮蘭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一邊幫年兮蘭戴好頭飾,一邊碎碎念道:“主子生的花容月貌,自然用什麽頭飾都好看!主子平日裏裝扮得實在太過樸素了些,如今這樣的裝扮則恰到好處,既貴氣、又雅致。若是皇上看了主子精心打扮以後的樣子,也一定會喜歡的!”


    年兮蘭微微一笑,隻是撫摸著手腕上康熙親自為她戴上的羊脂白玉鐲,並不多做解釋。眼看時辰差不多了,年兮蘭便帶著芳藺向景仁宮行去。


    年兮蘭到達景仁宮的時候,既不算最早、也不算最晚。


    和嬪瓜爾佳淑蘅、成嬪戴佳毓敏、密貴人王密婉以及一些位份較低的庶妃已經到了。在年兮蘭進殿以後,宣嬪博爾濟吉特雲秀、榮妃馬佳玥琪、德妃烏雅鈺寧、惠妃納喇舒雅、宜妃郭絡羅玉蓉也陸陸續續的走了進來。


    個性活潑的宣嬪一見年兮蘭今日的裝扮,頓時眼前一亮,笑眯眯的湊上前來,拉著年兮蘭的手誇讚道:“熙妹妹頭上的白玉茶花發簪真是好看,越發襯得熙妹妹清麗脫俗,竟好似從美人圖裏走出的仙女一般。就連我這女子見了都忍不住想要多看熙妹妹幾眼,況且熙妹妹個性溫婉、知書識禮,難怪皇上對熙妹妹格外偏愛呢!等熙妹妹得了空,還要多往承乾宮走動走動才好。若能得熙妹妹指點一二,讓我也能夠出口成章,背些詩詞文章應應景,也不至於被皇上嫌棄不通文墨了!”


    年兮蘭對於這位個性活潑的宣嬪了解不多,隻知道她是科爾沁達爾汗親王和塔之女,算起來,還是康熙的一位表妹。由於這層關係,宣嬪入宮之時初封即為嬪位。入宮十餘年雖然不曾為康熙誕育一兒半女,又因為容貌較為普通不甚受寵,但卻由於爽朗熱情的個性在後宮之中人緣頗好,與諸位妃嬪都保持著不錯的關係。


    年兮蘭在沒有摸清宣嬪的目的之前,既不想與她過於親近,也不想得罪於她,因此麵上帶著溫婉得體的笑容,客氣的說道:“宣嬪姐姐謬讚了!我也隻不過是能夠死記硬背幾首名家的詩詞文章罷了,指點可萬萬不敢當。若是宣嬪姐姐有興趣,我倒是可以讀些詩詞文章給姐姐解解悶。”


    宣嬪聞言麵露喜色,正想開口說些什麽,便聽宮人唱誦道:“貴妃娘娘駕到。”


    宣嬪連忙住了口,對年兮蘭眨了眨眼睛,便與諸位妃嬪一同俯身下拜,向著正扶著若蘭的手緩緩而來的佟貴妃請安。


    佟貴妃佟佳姝妍優雅的落座後,才微笑著對諸位嬪妃道:“平身吧。”


    佟貴妃視線一掃,淺笑道:“今日諸位姐妹倒是來得較為齊全,除了良妃仍在病中,穆常在告病以外,其餘諸位姐妹竟是都到了。”


    佟貴妃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年兮蘭,意有所指的詢問道:“熙貴人今日倒是來得很早。本宮還以為熙貴人昨夜必定十分辛苦,今早會來得晚一些呢!”


    年兮蘭心中一凜,淺笑著解釋道:“貴妃娘娘治宮嚴謹、賞罰分明。縱使妾身入宮時日尚短,也斷不敢壞了宮中的規矩。”


    “規矩?”佟貴妃冷笑一聲,“原來熙貴人竟也知曉宮中的規矩……”


    此言一出,不僅年兮蘭微微一愣,就連在場的諸位妃嬪也俱都變了臉色。


    年兮蘭雖然入宮時間不長,然而卻深受康熙的寵愛,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早已成為後宮眾人關注與談論的話題。後宮眾人雖然對年兮蘭的態度不一,但卻皆心知肚明,年兮蘭除了被康熙整夜留宿於乾清宮伴駕不合宮規以外,待人接物溫文有禮,並無其他任何不是之處。


    而年兮蘭為何無法按照宮規在侍寢之後即刻離開乾清宮,真正的原因如何,眾人心中十分清楚。


    後宮之中誰不知曉依照康熙的脾氣,倘若他不想讓年兮蘭留在乾清宮伴駕,縱使年兮蘭手段過人,費盡心機勾引迷惑康熙,也絕不可能有機會留在乾清宮過夜。退一萬步,即便被年兮蘭僥幸以醃臢的手段得了逞,也必定會遭到康熙的厭棄,隻怕早就被康熙以宮規處置了,又豈會縱容年兮蘭在並無主位的儲秀宮悠然自在的活到今日!


    然而康熙的這一行為,又著實刺痛了後宮妃嬪的心。畢竟,侍寢之後可以留在乾清宮整夜伴駕之人,除了元後赫舍裏氏以外,就隻有年兮蘭一人而已。


    能夠有幸得到如此與眾不同、尊貴嬌寵的待遇之人竟然隻是一個剛剛入宮、家世普通且身份低微的小貴人,這讓一向以自己的家世出身為傲,最為重視宮規,奉康熙之命執掌鳳印統禦後宮的佟貴妃如何能夠咽得下這口氣?


    但是,佟貴妃既然能夠穩坐貴妃之位多年,自然十分清楚管理後宮的方法。她隻可以借由其他的事情敲打年兮蘭,或是抓住年兮蘭的其他錯處責罰於她,卻絕不可以直接以不遵從侍寢的規矩為由懲治年兮蘭。


    畢竟,破壞侍寢規矩的始作俑者可並不是年兮蘭,而是一向乾綱獨斷、最討厭被人忤逆質疑的皇上。佟貴妃深知若是她不管不顧的因為此事直接責罵年兮蘭,就等同於指責皇上。這樣不分輕重、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佟貴妃是斷然不會去做的。


    但是,佟貴妃卻暗暗將這筆賬牢牢的記載了心中,對年兮蘭越發厭惡起來。


    剛才,當佟貴妃得知穆常在隻不過在熙貴人那裏喝了一杯茶之後,便忽然腹痛不止,心中竟然湧起一陣歡喜。


    佟貴妃連忙派遣太醫前往永和宮偏殿為穆常在診脈,巴不得穆常在是由於年兮蘭的陷害才患了病,如此她才可以借此機會好好整治年兮蘭一番,出一出心頭的惡氣。


    佟貴妃不再理睬年兮蘭,若無其事的與其他妃嬪閑話著家常,耐心的等待著太醫為穆常在診脈的結果。


    忽然,從殿外傳來一陣騷動,隱約還可聽見女子的啼哭之聲由遠及近。


    佟貴妃擰起眉頭,沉下麵容不悅的詢問道:“殿外因何事喧嘩?還不快將鬧事的奴才帶上來?”


    景仁宮的宮女忐忑不安的走入殿內,向佟貴妃回稟道:“啟稟貴妃娘娘,永和宮侍奉穆常在的宮女杜鵑在外求見。她之所以啼哭不止,應該是因為穆常在的病情……”


    佟貴妃心中一喜,麵上卻露出擔憂之色,焦急的吩咐道:“也不知穆常在如今究竟如何了,還不趕快讓那個宮女進來回話!”


    得了佟貴妃的召見,穆常在的近身侍婢杜鵑立即跌跌撞撞的奔進殿內,一見佟貴妃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哭啼啼的稟報道:“啟稟貴妃娘娘,穆常在她……小產了……張太醫還在為穆常在診治。穆常在流了好多血,至今還昏迷不醒……張太醫說龍胎必是保不住了!就連穆常在能否救得回來,都不知道……”


    聽到穆常在竟然小產了,年兮蘭也愣住了。年兮蘭不由得想到了前世她失去的孩子們,頓時心如刀割。


    在場的妃嬪們皆唏噓不已。佟貴妃更是震驚的站起身子,盯著猶在啼哭的杜鵑詢問道:“穆常在昨日向本宮請安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會忽然小產呢?張太醫可曾診斷出穆常在小產的原因?”


    杜鵑哽咽的哭訴道“穆常在懷孕剛剛一個多月,自己都不知曉。張太醫說穆常在由於誤食了致人小產的藥物,才會導致滑胎。張太醫還說,穆常在唇上還有這種惡毒的毒藥呢!穆常在實在是太可憐了!請貴妃娘娘一定要為穆常在做主啊!”


    “你說什麽?穆常在的唇上竟然還有這種陰損至極的毒藥?”佟貴妃銳利的眼神箭一般的向年兮蘭射去,咬牙切齒的向杜鵑詢問道:“既然如此,想必穆常在是在出事前才剛剛接觸到這種歹毒的毒藥。穆常在出事前究竟身在何處?可曾吃過些什麽東西?你一五一十的給本宮說清楚,一樣也不許漏掉!”


    杜鵑抹了抹眼淚,不安的看了熙貴人一眼,怯懦的輕聲低語道:“穆常在今早胃口不好,因此並未用早膳。隻是……”卻是遲疑著不肯繼續說下去,整個人都驚慌的顫抖起來。


    佟貴妃眼睛微眯,冷哼道:“隻是什麽?你不用害怕。不管此事牽涉何人,你都大可直言向本宮稟明。膽敢以歹毒的藥物殘害皇嗣之人,皇上和本宮都不會輕饒。本宮心意已決,一定要嚴查此事。隻要查出行凶之人,必定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杜鵑再次瞥了熙貴人一眼,恐懼的眼神中夾雜著幾分明顯的恨意,仿佛下定了什麽巨大的決心一般,朗聲向佟貴妃稟報道:“啟稟貴妃娘娘,穆常在今早唯一入口之物,便是在儲秀宮偏殿喝了熙貴人命宮女端來的熱茶。”


    ☆、第21章 懷疑


    杜鵑此言一出,殿內不少嬪妃皆驚歎出聲,眾多視線一瞬間盡數集中到年兮蘭身上。


    位份較高的榮妃、德妃等人隻是麵露震驚之色,麵上卻看不出其他心思。宣嬪與密貴人則擔憂的望著年兮蘭,難以置信的麵容上顯出些許關切之情。還有些位份低微的庶妃麵露譏諷之色,竊竊私語起來。


    “她怎麽能做出這樣可怕的事情呢?稚子何辜?何況是尚未出生的嬰兒?”


    “為什麽?當然是為了固寵嘍!”


    “哼,近來就數她為皇上侍寢的次數最多,可她偏偏肚子不爭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所以她見穆常在竟比她先有了身孕,自然就著急了唄!”


    “嘖嘖嘖,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虧她下得去手!”


    佟貴妃冷哼一聲,高高在上的睥睨著年兮蘭,“熙貴人,你還有什麽話好說?倘若你肯主動認罪,本宮或可幫你向皇上求求情,看在你服侍皇上這些日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情分上,也許皇上能夠格外開恩,縱使謫貶了你的貴人之位,至少也能饒過你一條小命。”


    年兮蘭在眾人神色各異的目光中站起身子,端端正正的向佟貴妃跪行大禮,聲音雖然不大卻無比堅定的說道:“請貴妃娘娘明鑒,妾身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傷害穆常在的事情,連一個念頭都不曾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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