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一拳打在桂樹上,滿樹枝椏嘩嘩作響。韓霄愣了愣,借著月光清亮,看見陶安眼圈通紅,臉上怒氣簡直勝過上次他壞了他在丹房的好事。


    “阿沐呢!”陶安盯著韓霄怒吼道,雖然心裏一直懷疑是賢王下的手,但長公主那裏亦有可能,此刻,天知道他有多希望一切都是韓霄的安排。


    韓霄又是一怔:“不是跟你去看戲了嗎?”


    陶安突然麵如死灰,心裏最後的一個希望被韓霄一句話瞬間澆滅。他知道,韓霄現在不是在做戲。


    看見陶安的表情,韓霄皺了皺眉,心裏隱隱猜出了些什麽:“不會被賢王……”


    陶安朝後釀蹌兩步,突然提劍朝馬廄奔去,如果現在去追,不知道還能不能來得及……


    韓霄亦知出了事,雖然這正是長公主所願,但……若阿沐真落到賢王手裏……此等關鍵時刻,他還是幫一幫的好。


    陶安和韓霄一人一騎向城外奔去,守城的軍士見到陶安稟道:“方才賢王也出了城,屬下正疑惑,不知賢王何時來了揚州城。”


    陶安心裏又是一涼,順著那士兵指的方向馬不停蹄的追去,隻蒼茫夜色中,再難尋到除他和韓霄之外的身影……


    **


    明月閣裏,賢王立在窗前,看著陶安匆忙奔來的身影嘴角掛起一抹玩味兒的笑。


    “阿沐!”陶安略帶嘶啞的聲音從夜色中傳來,偌大的包間裏,所有人都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當看熱鬧似的哈哈笑了起來。


    “嘖嘖……”賢王挑眉搖了搖頭:“沒想到,當時滴酒不沾不近女色的陶將軍……竟能對我們的沐美人兒……如此用情呢。”


    說完,賢王轉身看向被鐵鏈鎖住手腳扔在地上的阿沐,看似心疼的歎了口氣:“阿沐,你的本事……當真讓本王刮目相看呢。”


    阿沐也聽到了陶安的喊聲,隻她嘴裏被塞著布團,周圍全是一等一的高手,現在她逃不走,陶安亦救不了她。索性省點力氣,想想後麵該怎麽辦。


    賢王走到阿沐麵前,半蹲下身,一把扯掉阿沐嘴裏的布團:“怎麽,連掙紮都不掙紮,還是……”賢王突然用拇指和食指鉗住阿沐的下巴狠狠扮起:“還是你又在耍什麽心思,想著還有機會能再從本王身邊逃走?”


    阿沐輕輕冷哼一聲:“賢王對自己的本事就這麽沒信心嗎?”


    看見賢王愈來愈冷的臉色,阿沐恰到好處的又補了一刀:“倘若被阿沐言中,賢王還是現在就殺了我的好,免得真的被阿沐逃走了,讓您的屬下們……又看了次笑話。”


    整個包間裏瞬間靜的出奇,賢王的臉色在冷到極致後竟然又露出了往日裏帶著一絲邪魅的笑:“哦?雖然是激將法,但本王承認確實起了作用。更何況……本王現在還真不舍得殺你,當時不忍心用在你身上的噬心蠱,總得讓你嚐嚐那滋味兒再說。還有……”賢王修長如白瓷的手指輕輕劃過阿沐的側臉與頸間清冽的鎖骨,軟聲細語道:“本王怎麽著……也得在殺了你之前,好好享用一番才是……”


    說完這些,門外進來一人來報:“王爺,已經安排您的車隊出城了,想來陶安一會兒便要追去了。”


    賢王點點頭冷聲道:“準備一下,天一亮便出城。”


    **


    連綿起伏的遠山宛如一頭頭巨獸,靜靜的伏臥在夜色中。秋風蕭瑟,在疾馳而過的馬蹄聲中呼呼作響。陶安和韓霄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朝前奔馳,也不知追了多久,除了地上的車轍印,依然瞧不見任何一個人的身影……


    韓霄猶豫道:“你確定……賢王真的出了城?”


    一聲馬嘶,陶安收緊韁繩突然麵色冰冷,他一定是急瘋了才會如此糊塗的追了出來,倘若是調虎離山之計……


    可若是真的,如果他現在返回,豈不又錯過了救阿沐的機會?


    “韓公子……”陶安看向韓霄剛開口卻被打斷:“陶將軍,韓某知道將軍這是關心則亂,但眼下情形請將軍先冷靜下來想一想,此時不管是繼續追下去還是返回城中,不管是我們分頭去找還是一路同行,怕是都救不了阿沐,賢王既然埋伏這麽久,想來早已是知己知彼,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非你我現在之力可以挽救。便是將軍能調動整個揚州的軍力,但你又要打著怎樣的名義去搜捕賢王?到時給你扣個謀反的罪名都不足為過,還請將軍三思,莫要再衝動行事了……”


    帶著涼意的夜風鼓起兩人的衣袍,韓霄半束的長發在風中肆意飛揚,劍眉微蹙,眼中誠意盡露。陶安安靜的聽完韓霄的話,啞聲道:“多謝提點。”


    說完,陶安又看了看遠方,想了一下沉聲道:“不管賢王是出了城還是調虎離山,想來阿沐尚平安無事,不然,他早就像讓我看到晴月那樣看到阿沐了。”


    韓霄蹙眉,有些不解。


    陶安突然握緊韁繩看向韓霄:“我要回帝都,揚州這邊,就拜托韓兄繼續打探下消息了。”


    韓霄怔了怔:“回帝都?”


    陶安點頭,輕輕“嗯”了一聲,在蕭瑟秋風中,揚起馬鞭,策馬而去……


    明月中天,急速奔馳的孤單馬蹄聲散去了身後的滿城繁華。


    陶安握緊韁繩,麵色如冰。


    不想,不願,更不敢踏上這條回京的路,但如今能救你的人——隻有他。


    作者有話要說:  (>﹏<)摸摸陶大~


    另外被關了幾章的皇上也放出來望個風_(:3ゝ∠)_


    然後……這章本來是14號零點的更,結果手抖點成了直接發表_(:3ゝ∠)_


    明天的更在15號零點,求原諒囧。。。


    ☆、何去何從


    第五十一章


    中秋節已過去了三天,宮裏的熱鬧勁頭也慢慢散去。


    軒陽埋在大堆的奏折後已近半夜,常樂侍奉在一旁都時不時的泛起了困。


    燭火的芯子“劈啪”的燃了一聲,常樂一個恍眼兒,清醒了幾分,對軒陽勸道:“陛下,夜深露重,早些歇息吧,明兒個一早還得上早朝呐。”


    軒陽輕輕嗯了一聲,提筆在手中的折子上寫下幾個字兒,然後“啪”的一聲合上,撂到桌子上:“批完了,回寢殿吧。”


    常樂支吾一聲:“時候不早了,陛下要不就在這裏歇下吧?”


    軒陽起身,淡淡道:“坐了許久有些乏,朕想去外麵走走。”


    常樂連忙迎上去和另外兩個內侍服侍軒陽穿上外袍,又披了件大氅,打著燈籠出了禦書房……


    剛準備踏上廣雲殿的台階,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軒陽轉身,看見禁衛軍統領霍青正急急忙忙的向這裏奔來,待跑到他麵前時神情嚴肅的稟道:“陛下,陶安陶將軍求見。”


    軒陽和常樂都怔了一怔。軒陽蹙眉道:“陶安?他不是在揚州嗎?”


    霍青低頭道:“臣不知其中緣故,隻見陶將軍神色極為疲憊,所騎之馬在宮門外停下後當場口吐白沫,不知晝夜不停的趕了多久。陶將軍隻道,事關重大,隻能與陛下親口說。”


    軒陽臉色一下變得極為陰鬱,沉聲道:“速傳他來見朕。”說罷,軒陽轉身邁上石階,眉頭緊蹙,麵若寒冰。


    一跨進殿門,軒陽自己一把扯開大氅扔在地上,坐在寢殿外的錦榻上一臉陰沉,啞聲道:“朕這幾日眼皮總跳的厲害,果然,是她出了事。”


    常樂也愁眉苦臉的安慰道:“娘娘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且先放寬心,說不定……是些旁的什麽事。”


    這邊正說著,那邊陶安已經匆匆趕了過來,待軒陽和常樂見到陶安後,不禁也愣了一下,仿若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眼神黯淡無光,嘴唇幹裂,麵無血色。


    未等軒陽開口詢問,陶安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求陛下……救救沐妃!”


    此話聽得頗不順耳。阿沐是他的女人,何須陶安來求他?


    軒陽臉色又黯了黯,忍住心中的怒氣冷聲道:“她如何了?”


    陶安低頭:“她……被賢王劫走了。”


    一陣可怕的沉默後,瓷器清脆的碎落聲在沉寂的大殿中突然想起,軒陽眼眶有些發紅,坐在那裏胸膛微微起伏,雙手緊握成拳。


    常樂和其他宮人惶恐的跪下戰戰兢兢的去清理地上的碎瓷,常樂亦不忘貼心的勸上一句:“陛下當心保重龍體!”


    軒陽拂袖起身沉聲道:“都退下。傳霍青。”


    原本霍青就一直候在門外,聽宣後立馬進殿,然後看見常公公捧著一托盤遞到他麵前:“霍統領請先收下此金牌。”


    霍青望了一眼,待看見金牌上的五爪金龍後臉色一變,這……這是……


    軒陽看著霍青冷聲道:“傳朕密旨,全國各州郡縣秘密搜查沐妃蹤跡,一旦有消息,速報來與朕。定要在最短時間內……找到她。”


    陶安急忙開口道:“陛下!臣知自己已無顏再說此話,但還是求陛下,許臣協助霍統領!”


    霍青心裏一緊,陶安品階在他之上,如此說協助,他今後卻該怎樣拿捏分寸?


    “哼。”卻聽軒陽一聲冷笑:“當日朕放她走,是因為有你在,想著好歹有一人能護她平安,可如今,你卻告訴朕她被賢王劫走了,你還讓朕,如何放心再將此事交與你?”


    霍青聽到這裏已是十分惶恐,之前關於沐妃的事他亦有耳聞,前麵沐妃突然不見,陛下隻道沐妃回娘家省親,如今突然冒出來這麽個事兒……


    哎,回頭還得向常公公好好打聽一番才是,不然這搜……都不知道怎麽個搜法兒。


    正當霍青惆悵之時,又聽陶安開口道:“臣知罪無可恕,但願傾己全力,任憑霍統領差遣!”


    最後一句,又驚得霍青一頭汗。


    軒陽現在雖怒,但亦曉得此時不是同陶安計較的時候,陶安不管怎樣一身本事並不做假,跟著霍青一起確實大有幫助。


    軒陽轉身,不再看他,隻擺了擺手:“好。朕便先準了你,倘若朕的沐妃再有任何差池,朕拿你是問!”


    待說到“朕的沐妃”時,軒陽的語氣又略微重了重。


    陶安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從揚州趕到京城,臉色本就不大好,因此聽了這話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了。


    待陶安和霍青離開,軒陽閉上眼睛負手站在原地,輕輕歎出一口氣:“朕與她,簡直是孽緣。”


    **


    阿沐被銅絲製成的細繩捆住手腳扔在馬車裏的錦紋地毯上,賢王執著一把銀雕的酒壺坐在對麵,饒有興趣的盯著麵前這個仍舊是一副風輕雲淡模樣的女子。


    “說說,你為何要從宮裏逃出來。倘若你老老實實的呆在軒陽身邊,本王還真不知該拿你如何是好。”


    阿沐瞥了一眼賢王:“想知道?那就鬆開我身上的繩子。”


    賢王笑了笑,手指搭在一側的軟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膽敢跟本王提條件,待你臨死時,可就要不了痛快了。”


    阿沐冷笑一聲:“你當我現在就很痛快嗎。”


    賢王眯了眯眼,挑起細繩的另一頭笑著一抬手,阿沐一聲悶哼,綁著手腳的銅絲猛然收緊,又往皮肉裏嵌了幾分,便有絲絲血珠滲出,浸紅了手腕和腳腕處的衣衫。


    阿沐咬牙瞥了一眼賢王,卻見他依然笑容清雅,仿若他什麽都沒做過一般。


    阿沐深吸一口氣撇過頭靠在包了軟墊的車身上,心下打算著後麵的出路。


    首先要弄清楚賢王究竟要帶她去哪裏,是賢王府,還是別的地方?


    從方向看,自他們出了揚州城似乎便一直往西去,陶安應該已經知道是賢王所為,那麽賢王應該不會傻到這個時候回府自投羅網。回京?更不可能。那麽,剩下的一個地方便極有可能是——苗疆。


    阿沐心裏一亮,倘若去了苗疆,倒算是她搭了一路的順風車,至於到了那裏之後她要如何逃走又要如何借此機會去尋連遠簫,都是難題,這樣被縛著手腳,更是難上加難。


    心裏沉了一沉,但阿沐又馬上釋然。


    隻要還活著,總會有機會。


    那麽現在,跟賢王嘴硬確實也討不到半分便宜,但若一下就軟下來,必然讓賢王疑心更甚。


    她需要一個機會,讓他慢慢放下戒心……


    阿沐縮了縮身子,心裏算了下日子,離下次毒發,應該還有不到半月……


    又行了兩日,也不知馬車停在了何處,阿沐聽見一個年歲較長的聲音在車外響起:“王爺,老奴有事稟報。”


    阿沐閉眼假寐,聽見賢王掀開車簾跳下馬車的聲音,再凝神去聽,卻發現兩人似乎走遠去了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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