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怕大聲一點都會碰碎了懷中漸冷的軀體。他失神的看著柳彌的手,以及逐漸被血泊遮去的“不要”二字,他嘴角不停抽搐,一隻手直接伸進了袖口,想要立即發出煙花信號,來個國破家亡,傾盤皆散……隻是無論他怎麽摸索,也找不到,他煩躁的將袖口扯了一團亂麻……柳彌從他懷中摔到了地上。他忙去扶起,卻看見柳彌的另一隻手,死死攥著一卷竹筒煙花,而裏頭的燃料,已經黑黑黃黃的撒了一地……原來那時抱著他腿哭泣哀求……柳元宣愣住,然後用手捂住了柳彌的雙眼,他大笑若癲。傻彌兒。你何時見為父孤注一擲?須彌。“將公子送回府。”柳元宣已瞧不出悲傷之色,彌兒,父親替你報仇。第147章 謀逆沈是被禁衛押送進金鑾殿時,已有大半同僚到了,官場的敏銳度讓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危機,但又不敢輕舉妄動。呂安服侍在奄奄一息的承明帝身邊,看了眼手中方至的密報,摒退了眾人,然後替承明帝整理起錦被邊角,理平以後,默默拎著兩角,向承明帝臉上捂去。此時,柳元宣才姍姍來遲。接踵而至的,是殿外戌時的鍾聲。眾人驚悚的看著柳尚書,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不知今朝是何命數,隻見那花白的胡須、頭發的尚書大人,不知何況一夕勝雪。呂公公拉開了幕簾。群臣立即圍上問道:“聖躬安否?”呂公公搖頭,傾身讓路。太醫院眾人魚貫而出,以孔掌院為首跪了一地道:“聖上病危。”呂公公拿出手中聖旨,尖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嫡長子麟,日表英奇,天意所屬,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未待眾人跪拜聽令,沈是孑然而出,質問道:“臣有疑!今上騎射一絕,況獵場諸多護衛防守,豈會令天子墜馬!諸君不覺蹊蹺嗎!”柳元宣冷眼看向幾個太醫,將對方顫顫巍巍的向他點頭,他寒聲道:“沈大人何意?難不成想要違令闖宮!”呂安道:“聖上昏迷前曾下令,除太醫外,不予覲見。”“彼時隻有呂公公一人,何足以信!”沈是逼責,又道:“況冊封東宮之詔,如此大事,為何不宣皇長子入殿!常尚書,禮部可有不親躬接旨的道理!”這一言出,眾人也回過神來,皇長子去哪裏了……不管後事如何,確保皇長子安危確實係第一要事,忙上諫傳召皇長子。柳元宣早有預料,時值喧鬧之際,柳元宣才輕咳一聲,殿外響起一聲,“皇長子到!”柳元宣輕笑,向門口望去,皇長子邁著小蘿卜腿往前走,一看到這麽多花花綠綠的大臣,笑的和花兒似的,一點也不怯生,然後一眼見了今日的老師,忙晃晃悠悠的朝他走去,拜了一下師禮。柳元宣牽著他的手往殿中行去,跪下接旨。眾人莫不敢言。沈是見皇長子無憂鬆了一口氣,但來不及鬆懈便轉移輿情道,“柳尚書,緣何今日你入宮筳講!”呂公公卻替他回道:“聖上特旨。”沈是說:“柳尚書,自古筳講寧缺不可換,今日破例,又值多事之秋,臣鬥膽請見,為尚書正名。”柳元宣淡漠的從袖中取出折子,給眾人看,而後指向沈是問道:“沈大人今日屢次三番阻攔冊封一事,可是對聖旨不滿?”“臣不敢。”“既無異議,便請皇長子接旨。”柳元宣輕拍了下麟兒,麟兒向呂公公踱步而去,跪下奶聲道:“麟兒定心懷百姓疾苦,承祧守器,繼文統業,信厚恪恭,不負君父重托。”眾臣齊聲:“恭祝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朝拜後,柳元宣正欲向麟兒行去,卻被沈是攔在身前。“柳尚書,日前蔣侍郎貪汙一案,掀起軒然大波,下官夙興夜寐,徹夜搜查,竟得一賬本。”此言一出,半數臣工揪心。沈是道:“此賬本正是昔日孟洋行賄之冊,牽涉官員數千人!而首當其衝者,貪汙黃金百萬,奇珍異寶數不勝數,算來竟有半個國庫之力,柳大人!柳元宣!你們柳家吃了熊心豹子膽麽!”眾臣嘩然。柳元宣笑了,“無稽之談,孟洋賬本當著滿朝文武之麵,被新安定公宋閣老燒了,而今你又變出一個子虛烏有的賬本,怎麽,沈大人還通曉問靈詭術嗎!”沈是過目不忘,他如數家珍一般將柳尚書所有藏寶之處一一道出,“柳尚書可敢一查!”“欲加之罪,老夫為何要查,沈大人一口一個賬本,那賬本現在何處?”沈是咬牙,那賬本自是早已被文通搜去……但他不行,他還需拖延時間,為述懷手裏之兵爭取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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