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此事,他還被父親責罵了沒出息,眼下見著文通,一股火便蹭蹭的冒了起來,“我乃當朝戶部尚書侄兒,怎來不得此處!”文通目光沉了下來,卻不願與他糾纏,拱了個手便打算走人。但這小子心中有氣,便攔到了他麵前,“喂,文大人,往日你砸我珊瑚,讓我當著國子監眾監生之麵丟臉,因你不知裏層幹係,我大人有大量不與你計較,日後對我放客氣點!”文通鬆垂的手瞬間攥緊起來。他又用腳輕踢了下文通,“文大人,知道沒?”文通目光凶狠的掃了他一眼,然後將酒壺甩至空中。柳安民向後退了步,有些被嚇到。那酒落下,文通一手捉住,深吸了一口氣,拔掉酒塞,仰頭飲了口。時間越久,柳安民便越有些慌了。酒飲盡,文通隨手將壺丟了,緩慢走近柳安民。柳安民便眨著眼,有些抖了起來,顫聲道:“你……你別亂來,我堂叔可是!”“戶部尚書。”文通笑了下,“我知道了,柳小公子……”他又轉身離去,輕聲像唱小曲似的念道:“知……道了……”時值夜深,樹葉蕭瑟,蟬鳴依稀。此情此景配上這麽個人,不禁讓柳安民心中有了兩份畏怕,但他仍是用力踢了一腳酒壺,“知道就好……!”“砰”那酒壺撞至遠處牆上,驟然炸開,發出刺耳一聲響,教柳安民咽了口口水。文通醉醺醺的回府,一推開門,便見冉娘點著一昏黃豆燈等著他,桌上還放著一碗湯麵,是他最愛的素齋麵,能品到最濃鬱的湯汁。他上前牽住了冉娘的手,“不是說了,早些睡麽,為何又要等我?”“大人今日飲酒又沒有吃東西墊底吧,我若不等你,傷了胃如何是好?”冉娘鬆開他的手,轉而去拿筷子挑起麵順了順,“麵快涼了……你以後可不許在這樣了!”“好!謹遵夫人教誨!”文通卻也還是醉了,動作蠢笨的坐在了椅子上,他唆了一口麵,還故意發出津津有味的聲音,“想每天都吃到夫人做的麵!”他又撇了撇嘴,“卻不願夫人如此辛苦……”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冉娘卻不如往常一般的接話,而是上前替他拆起冠帽,“這般孩子氣,今日又遇上不開心的事了麽?”不開心麽。也不至於。那樣的孩子能對他造成什麽威脅。隻是之前得罪了柳尚書,不過三日便被他一紙宣榜,擊碎了美夢。若他此番強橫又被鬧了出去,便是真的不識抬舉了。文通不語,又唆了兩口麵,便見了底,夜裏吃多積食,冉娘說的。他忽然轉身抱住了冉娘,一顆長發鬆散的小腦瓜在冉娘的小腹上亂蹭著,嘴裏嘟囔,“我家夫人怎麽這般好呢!”冉娘眼底落下一滴淚。她緩緩下蹲,埋進文通懷裏,軟綿綿的說道:“大人也很好,我此生不悔嫁作大人妻。”冉娘一貫羞於將這等事掛在嘴邊,是以,文通心裏總是不上不下的,既擔憂她放不下沈是,又擔憂她不喜歡自己,而今聽了這一句,那真是整個人都酥了,高興地幾欲死去。他忙將冉娘抱了起來,激動的轉了兩個圈,而後摔至床榻上,他目光纏綿,落在冉娘唇上。臨近相觸之時,他別開頭去,“我飲了酒,不好聞。”冉娘沒說話,隻仰了點頭,吻了上去。這一吻,親的讓人心碎,若是文通沒有喝那麽多酒,許是品出裏頭一點絕望。而此時文通隻能品出如願以償的歡喜。心意相通的吻,往往是純粹的,不帶任何情|色的意味,隻有依賴,愛慕與心動。文通將人摟在自己懷中,發出滿足的喟歎之聲。冉娘臉貼在文通胸膛上翁聲道:“大人,若我那一日老去身死,你還會記得我嗎?”“瞎說什麽,冉娘在我心裏永遠不會老去。若是死了,那我便一道而去。”冉娘卻摟緊了他的腰,“我不許。”“怎這樣刁蠻。”“大人要答應我,若我有一日去了,大人也要每日如常,好好吃飯,喝酒的時候要記得墊食,最好再納……再納一門、美嬌娘……”“傻姑娘,怎還把自己說哭了,你放心,我不納,我除了你誰也不要……”冉娘耍賴似的往文通懷裏鑽了下,“那大人可是應了我?”文通皺眉,他總覺得說“死不死”的不舒服,沉默了許久。冉娘便作勢要起來。文通忙將她抱下,“都依你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