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想聽對方親口說一句。可他在李雲賦臥房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李雲賦回來。他等累了,便躺上了李雲賦的床,拉起被子,將自己埋了進去。他現在是應長望,他沒有家了。蕭寄北麵無表情的縮在被子裏,天氣很熱,泛起來的潮濕和燥熱,讓他覺得安心。而後他聽見了倉促的腳步聲,和氣喘籲籲的喘息聲,像是從外麵奔波許久回來一樣。那人還大口大口喝了一壺茶,勻了點氣,便又要推門出去……蕭寄北正欲扯下被角。“李禦史好久不見。”蕭寄北停了手。“封白衣,這些日子你去了何處?”封白衣拍了拍綠色的官袍,笑了下,“告禦狀。”蕭寄北攥緊了被角。“蕭將軍之事是你所為?!”封白衣拍手遣人提了兩箱書畫來,“禦史別客氣,自然是你我二人共同所為。”“你什麽意思!”“畏懼倭寇,消極避戰。擁兵自重,坐觀倭亂。若不是禦史這份折子寫的好,我又豈能替洛江百姓伸冤,多謝禦史重恩。”蕭寄北怔住,嘴皮咬出了血來。李雲賦皺眉,他總覺得這話中有話,膈應的要命,但他無暇去管,如今到處搜尋蕭寄北,他要比別人更快找到蕭寄北。“我不過是據實而稟,今日還有要事,來日再與你聚。”李雲賦神色焦慮,急著往外走。封白衣餘光往屋內望了望,沒見動靜,聽到如此消息,若是蕭寄北在,肯定早就跳腳了。而李雲賦這般耿直的人,定也裝不出這幅模樣,往外找人。他心有定數,便拱手告退。李雲賦說:“將你的東西帶走。”封白衣自然不肯,便蹉跎推遲,李雲賦急的不行,哪裏有時間和他周旋,便由了他,打算明日再行歸還。封白衣怕他反悔,便立即將厚禮送入,替他關上了門。李雲賦便匆匆往外尋去。封白衣估計的沒錯,按理來說蕭寄北是早該按捺不住了,隻是他太過震驚傷痛,一時都忘了反應。待人走後,他才木訥的下了床,掀開了那個箱子……他打開其中一幅,手心裏的血便染了上去。落款是竹林君子宋知禮。宋知禮畫竹是少年有名的,這一箱名畫裏,沒她的才是怪事。但蕭寄北顯然無心去想了。蕭寄北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怪不得他不肯悔婚,原是早就知道蕭家敗落,原是他一手策劃……蕭寄北想起自己從前悄悄同他透露的那些事,說讓他安心,蕭家軍有製敵新戰術……到最後竟成了一本要他父親性命的賬本。李雲賦,那是我父親啊……他心頭燃起熊熊的恨意,麵前閃過那些踩著他們為國拋頭顱灑熱血戰死將士的文武百官,憑什麽,憑什麽他們高枕無憂便可享封官進爵,清平盛世!他要一層一層剝下那些道貌岸然偽君子的皮!教他們永世不得翻身!他要替所有將士鳴冤平反!守護河山無錯!何必畏懼奸佞!他父親無罪!無罪!無罪!“寄北,寄北你沒事吧!我終於找到你了,快,我送你出城!”李雲賦從陰暗的一個巷口發現了他,然後急切的上前捉著他的手,四處打量。而蕭寄北漠然的將手搭在他手上,緩慢的抬起頭問,“李雲賦,你參我父親了嗎?”李雲賦一愣,而後點了點頭。蕭寄北突然扶腰大笑,眼睛逐漸染上血色。李雲賦不知怎麽解釋,但又想捂住他的口,怕驚動了官兵。“寄北,你聽我說……”而蕭寄北彎著腰,將他的手指一節一節的剝離,然後一手劈在了他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