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讓她這般信任於你。”徐青君死了,虞書遠會複仇。但孟洋始終都以為沈是才是虞書遠手中的劍,虞書遠想通過大理寺讓他無法輕舉妄動,想勾著沈是替她辦事,這些他都知道。畢竟拜倒在虞書遠石榴裙下是一件太容易不過的事情了。直到那琉璃台的破綻,才讓孟洋意識到,他走入的是個預謀已久的圈套。是一個針對他,卻把虞書遠扯進來的圈套。害死了徐青君,也害的他再無取得虞書遠諒解的一日。他眼神憎恨的看了眼沈是,緩緩道:“沈兄,連我的酒都看不上,還想要我的賬本嗎?”沈是語氣平和說,“孟兄如今已是窮途末路,留著賬本不怕惹火燒身嗎?”“沈兄把我後路都斷了,我還有什麽身可燒?不若將這池水,攪得更亂一些,叫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一道給我陪葬算了。”“那書遠呢?”“賬本下落一日不明,眾人便不會放過與你親近的人。”沈是從懷中取出孟洋之前給那封休書,他說,“孟兄既然決定放手,又何必讓書遠再沾紛爭。”“沒了你,還有人能護的了她嗎?”“孟兄,你覺得身陷囹圄的我,可以嗎?”孟洋眼神陰暗的看了沈是一會,突然大笑著緩慢站了起來,他打了個酒嗝說:“罷、罷、罷,這些好酒看來隻能我一人獨享了,但沈兄莫急,嗝——”他東倒西歪的靠在牆邊,“霞紅櫻落,是書遠最愛的早春酒。我本想等夏日炎炎,尋一處蕭蕭雨疏之地,與書遠一道享空山新涼,飲美酒一杯,想來是沒有機會了。”他苦笑兩聲,將酒壺摔到地上,酒香清冽,殘酒四濺,他一腳踢過空酒壺。酒壺從沈是腳邊滾過,直到牆角才被迫停了下來。“如今夏聲漸至,芭蕉葉又透綠了,沈兄若有意,便攜知己去飲上一杯吧。”“那酒不醉人,甜得很。”“就當是我給沈兄報的恩。”沈是想,這恩,才是重恩啊……若他沒猜錯,這個地方霞紅櫻落,芭蕉透綠的地方,便是賬本的藏身之所了。至於是哪裏,還要問過虞書遠才知。孟洋悠悠晃晃的往外走,嘴裏嘟囔著,“酒盡人散,告辭了,沈兄。”沈是待地上的酒水快幹了,才朝外喊了個獄卒來,他說,“牢房裏都是酒氣,萬一被巡察的差人發現了,隻怕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那獄卒一聽,雖百般不願,也連忙拿著掃帚進來打掃。沈是說:“那裏能勞煩獄卒大哥做這種低賤的事,我來便好。”獄卒樂的清閑,將掃帚給了他。牢中隻有一把掃帚,而這把柳元宣曾著人替他收拾過牢房。沈是邊掃,邊在掃柄上摸索,終在第一節 竹節處發現了一絲劃痕,他心有所想旋擰了起來,直接頂口一鬆,露出半截縫隙。他明白是時候了,孟洋已經見過那人,此時在爆出什麽事兒,都可以順理成章的引到對方頭上去。沈是拿出先前等候時從衣服裏襯撕下的布條,咬破指尖寫了“棄孟”二字,塞了進去。但他此行定是被許多人盯著的,若是直接交了掃帚,恐怕一出去便被人翻了。他看了石床上阿良來時給他留的一件外袍,眼神微動,用力壓了下方才的傷口,用新血在隱蔽的領口,寫下“三更”。若是有人查,“三更”便是煙霧彈。沈是拿著掃帚遞給獄卒說:“大人,我已清掃好了,隻是這衣服還有些酒氣,也勞煩大人一並丟出去吧。”沈是雙手捧上了外披大衣。那獄卒看著這麽金貴的布料,目露貪婪之色,卻裝作嫌惡的呸了口說:“麻煩!”……夜裏三更天,一道玄色華服帶著黑色幕離的男人出現在沈是的牢房前。他有些生氣。這人居然睡著了。從開鎖,到進牢房,到走到石床邊,這人竟然還睡得香甜的翻了個身。真是豈有此理!男人將外袍重重的丟到了沈是身上。沈是懵懂的睜開眼,發冠卸了,滿頭青絲柔順的貼著臉,但也有幾根因為睡了沉壓的翹了起來,讓人很想摁下去。老實說,沈是畢竟曾經是個夜盲,這一身黑的突然在麵前,他還真沒看到。然後又合上了眼。近來心神緊繃,好容易鬆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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