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澤明白,承明帝是懷疑他忠心了。逼他表態,逼他和柳家分裂,逼他親舊黨。大概還是看在同窗契友之情的份上,給他的機會。正中下懷。“臣叩謝聖恩。”柳長澤恭謹的拜了一下,而後目光沉遂的說:“但不必了。”“瓜熟蒂落,萬物自有緣法,臣不願強求。”他便是要煽風點火,讓承明帝把控不住柳家。直到不得不對柳家下手。承明帝冷著臉凝視他,麟兒都不敢動了,抓著承明帝的袖口,眨著眼。太後猝然拿過玉,摔在他身上:“你還在騙哀家,別以為哀家在深宮大院裏,就不知道你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愛好!聖上全你體麵,引你上正道,你非但不感恩,還做出這幅鬼樣子!”太後怒火更甚:“你敢斷子絕孫,哀家都無顏去見列祖列宗!”柳長澤抬起頭,凜然的說:“姑母多慮了,臣家中還有一弟。”太後站了起來,氣急攻心,捂著胸口喝嗬斥:“若你不去送玉!以後也別來坤寧宮了,哀家沒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承明帝聞言,睨了跪著的柳長澤一眼,這人也是命好,太傅、太後都上趕著護著他。承明帝放下了麟兒,揮了揮手讓人拿下了玉,上前扶著太後坐下,安撫道:“母後莫氣,是朕考慮不周了,長澤如今玩心還重,對宋閣老之女也不好,此事還需緩緩……瞧,麟兒都被嚇到了呢……”太後本還要罵,聽到麟兒,便忍著不出聲。承明帝接著說:“玉呢,就先放朕這裏,侯爺要趁早收心,盡早來取。”隨後語氣陰鬱的看著柳長澤說:“侯爺,莫辜負了太後一片苦心。”柳長澤煩惡的垂下頭。想起幼年聽太傅筳講時,承明帝仗著太子身份,每日陰魂不散圍著太傅問之乎者也的模樣,真是一如既往的討人厭。太後拍了下桌斥道:“聽見沒有!”柳長澤才拱手,“臣知曉。”太後氣的不看他,去弄麟兒。“朕看你不太知曉。”承明帝沉聲。太後的手頓了下,正好被麟兒抓住了翠玉做的長長指甲套,摘了下來。而他片刻又如常,他聲音低穩的朝太後道:“今日還有要事,兒臣就不打擾母後頤享天倫之樂了,昏時再來陪母後一道用膳。”太後點了點頭。承明帝走至柳長澤麵前,拍了下他肩膀,“侯爺起來吧,同朕去趟刑部,看看侯爺感興趣的治水案,審的怎麽樣了。”柳長澤頷首,跟了上去。蕭貴妃急忙去取麟兒手裏的指甲套,呈回給太後。太後擺了擺手,將其他的指甲套也摘了下來說:“都收了吧,弄傷了麟兒,可是大事。”蕭貴妃低聲問:“太後一貫最疼愛侯爺,怎麽今日個生這麽大氣……”“不是氣,是心疼。本意想他做個閑散富貴人,偏偏躲不掉蛛絲般的牽連……”太後歎了口氣,“貴妃嫁入宮,便是天家人。蕭將軍也不單是你的父,更是你的臣。若能想明這點,方能不受其擾啊……”蕭貴妃說:“臣妾省的。”太後又去抱麟兒,眉頭卻蹙的很緊。……禦駕親審,三司的人隆重的圍了一圈,先是將關了幾日的李雲賦押了上來。承明帝見他麵容幹淨,頭發也束的齊整,雖然衣物已髒亂,但還是能看出認真壓順過的痕跡,他脖頸到腰骨挺得筆直,倒比堂裏冠服華衣低著頭的一排人,看起來順眼不少。承明帝命人將今次中選的四幅圖盡數展開。柳長澤眸光微動。承明帝指了指葫蘆口說:“文侍講昨日上諫說這個峽口,曾聽沈少卿提起過,可有此事?”李雲賦皺眉,文通怎麽把沈兄也扯進來了,他說:“有。但沈少卿不通水利,隻是偶然說起此處似有峽口,引起了我們注意。”承明帝問:“既然你兩人都知曉,為何隻有你畫了?”李雲賦說:“此地涇注不明,文侍講可能不敢隨意下筆。”承明帝沉聲拍木道:“那你為何就敢!是不是沈少卿聽了宋閣老教唆,將工部治水線路泄露給你!”“聖上冤枉!”李雲賦瞪大了眼,他頭腦飛快轉動說:“罪臣確實尋過宋閣老,但與沈少卿無關,與工部亦無關!”大理寺立即有人站出,“大膽賊子,竟敢汙蔑宋閣老!”刑部也有人站出,“枳句來巢,空穴來風。大人連話都不讓人說完,是否刻意在掩飾什麽!”承明帝一驚木拍下,兩人退去,他對李雲賦說:“從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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