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藥香在黑暗裏格外突出。沈是躺上了床。仍是避無可避的想起了負荊請罪的事情。因為,第一個給他負荊請罪的人,是柳長澤。十三歲的柳長澤。“他走了?”沈子卿問。阿良說:“還未,在麵壁室裏跪了三天了,我們也不敢攔他,今日除夕,老爺還是去看看吧……”沈子卿從袖口取出一封折子:“你送去,他自會走。”阿良垂首接過,卻見上麵赫然三個遊雲驚龍的字。請辭書。阿良錯愕道:“少傅,這是……”“半柱香時間,他不走,我就離京。”沈子卿將遮住靴子雲紋的雪抖落,轉身進了房,關門的風,將屋簷上懸掛著的紅飄帶,高高揚起。小侯爺走了。麵壁室裏隻遺留下一本被撕破的奏折,還有幾點幹涸的水痕。小侯爺行至門口時,回首看了眼門扉。窗花和鬥方,貼了滿府,喜氣洋洋的。而那扇門,始終未曾打開過。“少傅,晚膳好了。”阿良輕喚。沒有回應。阿良走進,將袖子挽起些許,冒犯的拍了沈子卿。他已經望著窗戶,發了一天的呆了:“少傅,晚膳好了。”沈子卿僵硬的看了過來:“哦……那去吧。”“是。”阿良替他收拾了一下,沒有多說,也不能多說。桌子上擺的是簡單的家常菜,沈子卿吃了兩口說:“阿良,你也坐下吧。”“少傅,奴不敢。”“讓你坐下。”沈子卿低而堅硬。阿良伺候了他多年,知道他脾氣,便坐了下來。阿良想起,很多年前這飯桌也是鬧哄哄的,沈府的人都比較隨和,兄弟連襟也多,隻是後來,大部分都跟著沈閣老致仕回了鄉,留下來的漸漸也走遠了。直到三年前才好了些,小侯爺經常從家宴裏偷溜出來,硬是蹭著少傅說沒吃飽,見到他們都倒胃口,左右才又有了點人氣。阿良夾菜,不知小侯爺去哪裏。有人手忙腳亂闖了進來,沈子卿皺眉,阿良喝道:“什麽事,門都不敲,一點規矩都沒有!”下人氣都喘不上來,語無倫次的說:“侯爺,侯爺,跪在門口,衣服都脫了……”阿良站了起來,立馬要往外走。沈子卿將木著“啪”的一聲拍在桌上:“坐下,吃飯。”“天寒……”阿良急道。沈子卿瞥他一眼。阿良坐下了。除夕夜裏,家家團圓喜慶,唯有這個千金之子,肉坦自縛的跪在他門口,背上還掛著一捆藤條。鵝毛大雪慢慢飄落,他的嘴唇紫紫的掛著冰粒,像結了霜一樣。下人們著急的替他披上棉被,拿起暖爐,陪他跪了一地,求他趕緊回去,薑湯熱了一道又一道。小侯爺的聲音比風雪還要冷:“近我者,滿門抄斬!”沈子卿聽著下人的回稟,將手上的筷子都折斷了,他平穩的說:“換一副。”“少傅……”沈子卿閉上了眼。直到新的木著送上來。他剛接過,便不穩的摔落在地上。他立即站了起來,急若流星的向門外趕出。小侯爺睜不開眼睛了,若不是太冷了,身體都僵了,估計早已倒在了地上。沈子卿推開了門。第38章 負荊請罪小侯爺連門聲都沒有聽清,仍是低著頭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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