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洋拱手:“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孟某無才,隻能想法子替大人分憂,償還恩情。”沈是沒接話,轉而問:“此物何處有售?”“如今幾乎已無,多是前些年,有的人家剩下來,沒來得及丟的。”沈是仍是無頭緒,但……文通應是弄不到……他上前摸了摸此香說:“孟兄好意我心領了,但為官者不能收百姓毫厘,也請孟兄諒解。”“此香不難得,阿是說如何,便如何吧。”孟洋使眼色讓人收了香,歉意笑道:“我這人自來熟,見沈大人比我小三歲,又稱我一聲兄,叫聲阿是,不會介意吧。”沈是正視他,手在桌子上敲了兩下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孟兄你我還是淡一些好。”“那也請沈兄,同我夫人君子之交。”孟洋語氣陰惻惻的,而後笑著說:“時間不早了,多有打擾,今後還得沈兄多加照應。”孟洋告退後,盛意搖著頭說:“討好加威脅,老爺你危險了……”沈是正了正衣冠:“走了,出門。”盛意抖著說:“這個時候出門,老爺,想我一起陪葬嘛……”沈是不理會的繼續走。“老爺,不能出去!”盛意手往脖子上一抹道:“你沒了,大理寺就要換人,孟洋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說的什麽話,天子腳下,也容得他胡作非為!”盛意攔到他麵前:“那老爺為何近日來都不出門!”沈是歎了口氣,兩指夾著一封邀函,上蓋著宋奉安的印章:“你敢不去嗎?”盛意顫抖著接過,委屈的臉都皺了起來:“那……也帶上順和……老爺,我一個人承受不來……”沈是拿著信函拍他的頭:“還鬧呢,我這是去拜訪,還是去打架……排場擺到內閣首輔的麵前去了!”盛意隻好噘著嘴使喚順和:“你你你,快去把香給老爺找來!”又苦兮兮的跟上沈是,嘴裏叨叨:“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別念了,留著力氣跑快點。”沈是笑了笑。“剛出龍潭,又入虎穴。宋閣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竟親邀你去他府上,我瞧瞧……上麵還是私印……老爺你何德何能啊……”沈是捂住耳朵上了馬。盛意茫然的看著他輕快的背影:“這怎麽還挺高興的……”日光漸弱,牢房裏便更暗了些,但即便是如此,裏頭的人,仍然是美的奪目,她闔目坐在榻上,身上依舊是很粗鄙的布料,那些錦繡華衣,被丟在一旁,無人問津。孟洋安靜的坐到了虞書遠身側,虞書遠也沒睜眼。孟洋伸手去碰她姣好若春花的側顏,臨近之時,她有所感的偏過頭去。孟洋手懸於半空:“你不報仇了嗎?還是你以為一輩子不和我說話,就能殺了我?”虞書遠像一尊佛像,不悲不喜,不為所動。孟洋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寬大粗糲的手掌裏,像被蚌包裹著的瑩潤珍珠,他愛不釋手的撫摸:“你若一直這樣也挺好,不說話,就不會傷人。這般說來,我應該早些時候就把你毒啞的……”他動作看似輕柔,卻帶著無法反抗的力度,虞書遠自知掙脫不得,便鬆了力,不做無謂抵抗。孟洋笑了起來,自說自話:“你害怕了嗎?從來都隻有你教我難過,哪裏有我傷你的份……”孟洋微屈食指,勾了下虞書遠鼻尖:“你啊,就是看準了我心軟。”“可對別人……那就不一定了……”虞書遠終於眼睫顫動了一下。第33章 品茶孟洋一貫俊美的臉繃到了極致,似乎下一秒就會向你展示他青麵獠牙的模樣。“你在意他。”語氣平淡的像拿著生死簿勾了一筆的判官。虞書遠克製不住的肩頭微動,她怕孟洋,這是刻在骨子裏的恐懼,經過多日悲痛遮掩後,又露出了冰山一角。“抖什麽,天太冷嗎?這般嬌氣,也就我受得了你。”孟洋做出拿她沒辦法的樣子,伸手在一側華服旁,取下了一個白玉瓶,倒出乳白色的膏體,用指腹推開,細致的抹在虞書遠手腕的疤痕上:“再冷也要把藥擦了,大夫說了,每日要塗三次,這疤才能消的掉。”孟洋揉撚的力度大了些,將她手指順開,沿著白淨的指根往上推:“你看,少按了幾日,感覺筋骨都有些拉不開了。”虞書遠又恢複冷若冰霜的臉。孟洋覺得呼吸如鈍刀子割肉的疼,不過人找到了就好:“我不怪你。”“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是我沒藏好你,讓你被他人覬覦,受他人蒙蔽……”孟洋十指沒入她柔嫩的指縫間:“你涉世未深,不知道天底下男人都一樣,越是阿是這種看起來高潔的君子,背地裏壞心思越多。他嘴上說的冠冕堂皇,今日還不是一樣承了我的情。我知道你故意把自己關在這裏折磨我,但這樣的人值得你信任嗎?他遲早會拋棄你,不再庇護你……”虞書遠聽著他的話,隻覺得匪夷所思。孟洋拉起手,吻了一下:“你不要難過,我會替你討回公道的。”虞書遠驀的睜開眼,如江心的一輪秋月白般引人心動:“你要做什麽!”孟洋抬起臉來看著虞書遠,笑的純良無害:“夫人好幾日沒和我說過話了,雖然是為了別人,但我也很歡喜。”虞書遠不由想起了那兩年多暗無天日的日子,她身邊沒有一個人,一開始還有侍女,後來連侍女都不見了,那個院子很大,除了孟洋她誰都見不到,替她梳頭,盥洗,打扮,她像一個任人擺布的物件,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的被剝離,她不由從後頸爬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這個喪心病狂的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