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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彥。”季雲濤低歎一聲,歉然地睇了他一眼。


    為了一個謊言,君懷彥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這二十多年來,一直在仇恨與痛苦的深淵裏掙紮著。


    “收起你不必要的同情心,不如把那精力花在追查雲府的最新動向上。”君懷彥微微皺眉,冷然一笑:“現在我乖乖娶了雲家的女兒,他們應該會放下一半心防。”


    “要想讓雲家徹底放心,你好象還不能太過冷落了你的嬌妻。”季雲濤抬眸瞧了瞧天色,伸手推了他一把,忽然咧開唇笑了:“**一刻值千金,你可別辜負了良辰與佳人啊!”


    君懷彥冷哼一聲,二話不說,反手一掌,夾著隱隱的風雷之聲,向季雲濤當胸擊去。


    “哈哈!”季雲濤早有準備,他朗聲長笑。身子一閃,雙足輕點,似一隻巨大的仙鶴飄然而逝。夜風遠遠地傳來他不怕死地調侃:“不知道新嫂嫂,會不會把那隻妙鳥也帶上新床?”


    “你去死!”君懷彥對著夜空,咬牙低咒。呆呆立了半晌,雖然百般不願,卻終於還是舉步往新房走去——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麽不管怎麽樣,他都要把他該做的事情做完。


    而現在,他要做的是——入洞房。


    可笑的是,這被人稱為人生三大喜事的洞房花燭夜,對他來說,卻隻是走上複仇之路的一個必然的經過!如果母妃在天有靈,會不會讚同他拿自己的終身做賭注的做法呢?


    不管他的步伐放得多慢,那新房還是出現在他的視線裏。望著貼滿了喜慶吉祥圖案的窗戶,和那透過窗紙映出的粉紅的燈光,聽著從新房裏隱隱傳出的笑語,他默立了半晌,悄然靠了過去。


    原以為他刻意的拖延不至,會讓他瞧見一個局促不已,坐立不安的新婦。誰知道屋子裏麵的情形實在是太過出乎意料,他忍不住冷然而笑——那個女人,他的新娘,居然擅自掀了蓋頭,脫掉鳳冠,趴伏在桌上,對著滿桌的美食左右開弓,吃得不亦樂乎?


    這副狼吞虎咽的樣子,哪裏有半點“不苟言笑,孤僻清高”的才女影子?說她是豺女還差不多!在她身上又何曾找得出一絲的名門閨秀的大家風範?


    “嘻嘻,你放心好了,不過就一顆蘋果,幾碟糕點罷了,哪有那麽嚴重?說不定我相公看慣了溫柔嫻淑的大家閨秀,偏偏還就喜歡我這種古靈精怪的?”她嬌聲軟語,言笑晏晏,態度輕謾,顯得毫不在乎。


    哼!她想得倒美!以為這樣出其不意,就能引起他的注意,從而讓她坐穩昭王府當家主母的位置,最後將他也操縱在股掌之中麽?


    雲征鴻,也太小看他了!別說雲書雁的姿色還夠不上一個美人。就算她擁有傾城之貌,他君懷彥又豈是那麽容易便迷失心智,讓人牽著鼻子走的?


    他冷哼一聲,漆黑的星眸裏染上一抹不可錯辯的輕視。掉轉頭,毅然向著來路大踏步走去……


    正文 不來更好


    小鳥的歡唱把我從睡眠中叫起。舒服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頭頂是潔白的紗帳,窗外豔陽高照,天空藍得象大海一樣,純淨得連一片雲都沒有。


    房間裏一個人也沒有,安靜得能聽清自己的心跳——嘿嘿,那個昭王好象真的生氣了哦?居然連新房都不進來?也好,省去我一番口舌。


    等一下,豔陽高照?那現在什麽時辰了?糟糕!居然一覺睡到中午?


    “喜兒!”我揚聲高喊,“虎”地一下坐了起來,跳到床下,開始手忙腳亂地穿衣——按古理,今天一大早是應該給公婆敬茶的!


    我居然忘掉了。話說回來,喜兒為什麽不來叫我?現在去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唉!不管了,晚到總比不到好。


    完蛋,這個新娘還真是演得失敗啊,看來注定是要當個棄婦了!哈哈!


    “小姐,你醒了。”喜兒應了一聲,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喜兒,你生病了嗎?”我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她步伐沉重,象負了千斤重擔一樣。一點也沒有了昨天的活潑與嬌俏。


    “沒有。奴婢侍候小姐梳洗。”喜兒端過一盆清水,遞給我一條雪白的絲帕。偏過頭去,避過我探詢的目光。


    “沒有?那就好,你動作快點,還得去給公婆請安,我好象已經晚了。”我套著一隻袖子,單腳跳過去,伸出頭,就著她的手,胡亂洗了一把臉。


    “先皇與玉妃雙雙故去,小姐哪來的公婆?”喜兒一臉詫異地瞧著我,仿佛我是一個外星人。


    “呃……我嚇糊塗了,一時忘記了。”我以手輕拍腦門,故做懊惱——該死,雲書桐事先沒給我做功課,害我差點露餡!


    沒有公婆?太好了,沒有誤事!


    “那君懷彥呢?”我心情大好,人也鎮定了下來。微笑著隨口問起喜兒:“他昨晚一直沒來,還是來了又走了?”


    “王爺昨晚沒來。”喜兒低著頭,繃著臉淡淡地應了一聲。纖細的雙手在我的發間靈活地穿梭,不一會兒,一個漂亮的發髻便已梳好。


    “嘿嘿,幹麽不高興啊?”我忽然明白這小妮子是在生悶氣,忍不住抿著唇得意地笑了——雖然婚禮上凸錘,出了點小狀況。可是,卻讓我避開了尷尬的新婚夜。誰說這不是一個意外的收獲?


    “小姐,怎麽王爺不來,你好象很高興?”喜兒狐疑地從銅鏡裏盯著我,順手替我插上頭飾。


    嗬,想必在她的觀念裏,新婚之夜就遭受丈夫冷落的女人,應該是羞憤難當,就算不去上吊,也應該痛哭流涕,泣不成聲的吧?


    “唉!他不來我有什麽辦法?總不能強迫他來吧?”我故做無奈地歎了口氣,嘴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


    正文 喜兒


    微笑著取過銅鏡,滿意地照了起來。


    嗬!看不出來喜兒小小年紀,盤頭發的手藝還真不是蓋的。要是到了現代,可以專職做美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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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小姐這般胡鬧,換誰都會不高興吧?況且新姑爺還是一個王爺。”喜兒撅著唇,紅了雙頰,忍不住低聲替昭王辯解了一句。


    “好,是我不對。”我伸手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一把,微微一笑道:“這就找他道歉去,行了吧?”


    嘖嘖,真是女生外向。看來那昭王長得不錯,這小妮子居然不向著主子,倒向著他?


    昨天太匆忙,隻知道她叫喜兒,今年十六歲,是雲書桐臨時調來服侍我的,到沒有時間去注意她。


    這時忍不住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卻見她一張瓜子臉上嵌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膚色白皙,眉目如畫,長得頗為俏麗清新。


    她一個小丫頭見過什麽世麵?十六歲又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隨便見到一個男人就暈了頭了。嘿嘿,不過不好緊,她命好遇到我!


    等我回去,大筆一揮,說不定真的把她配給昭王——誰讓她跟我有緣呢?雖然隻相處十天,好歹總是相識一場,咱也不能太小氣了,對吧?


    恩,王爺愛上了王妃的貼身丫環。嘖嘖,好象也是一個不錯的點子,是個能賺人眼淚的故事哦?


    我腦中天馬行空地亂想,眼睛笑眯眯地盯著她瞧,把她瞧得莫明其妙,臉越發地紅了,倒象喝醉了酒一般,真的是豔若桃李了。嘻嘻,真好玩。


    “王爺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喜兒雙手不安地絞著衣角,盡職地向我報告著她打聽到的情況。微蹙了眉,一臉擔憂地瞧著我,苦惱地道:“聽說今晚好象不回來了。小姐,你怎麽辦?”


    “不在?太好了!”我眼珠一轉,已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雙手亂抓,把喜兒剛給我弄好的頭發拆掉,笑嘻嘻地吩咐道:“喜兒,重新幫我梳個頭,再去給我弄兩套舊衣服來。”


    “這發式可是京裏最流行的,小姐不喜歡嗎?”喜兒困惑而又不安地瞧著我,一臉的迷惘:“小姐要舊衣裳幹嘛,穿新的不好嗎?”


    “非也,非也。”我嗬嗬直笑,輕點了她的鼻尖,道:“你幫我梳個百姓最常梳的頭,衣服嘛,越舊越好。記住了,最好是粗布的,可別弄些綾羅綢緞的來,太亮了可不行。”


    嗬,一個父母雙亡的王爺,一個讓嶽父和大舅子如臨大敵的新姑爺,一個在新婚夜便冷落嬌妻的丈夫……在他的身上,一定藏著許許多多的故事。


    哼!雲家父子諱莫如深,君懷彥避不見麵,難道我就沒有辦法了嗎?


    等著吧,我一定會把隱藏在他們身後的秘密一個一個地發掘出來。再略加更改,寫成一個充滿了愛恨情仇,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正文 織錦閣


    拒絕了喜兒的跟隨,我一個人偷偷溜出了新房。拐了幾個彎之後,瞧著四下無人,便放慢了腳步,沿著青石路麵迤邐前行。


    這昭王府還真不是普通的氣派,院內華屋廣廈,亭台樓閣,水榭回廊,假山池塘……一應俱全,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盡頭。估計麵積都頂上好幾個G市中心公園了。


    我嘖嘖讚歎——這麽大的地方,隻住君懷彥一個人,實在是太浪費了!要擱在G市,每天收門票都收到手軟。


    我邊走邊看,不知不覺已穿過了好幾個院落。


    一陣陣女子的笑語聲,夾在風中隱隱地傳了過來——嗬嗬,織錦樓到了。我微笑著,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向它走了過去。


    嘿嘿,喜兒真能幹。我隻說要她把府裏女人最多的地方找出來。她馬上給我推薦了這裏——織錦樓裏一屋子的女人,環肥豔瘦,手持針線,圍成一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女人,不管是哪朝哪代,話題永遠都圍繞著家長裏短,八卦新聞打轉。要想獲得第一手資料,還有誰比這些三姑六婆們更合適的?


    見到我進門,那一群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女人,忽地一下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刷地一下集中在我的身上。


    “福嬸讓你來的嗎?”一個身材健碩的女子擰了擰眉毛,偏著頭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努了努嘴道:“坐在那邊,自己找活幹吧。記住,千萬仔細些,弄壞了可賠不起!”


    “呃……好。”我愣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坐到角落,胡亂挑了個最小的繡架,裝模做樣的繡了起來。


    “我叫阿珍,你叫什麽名字?”見我也是來做事的,大夥鬆了一口氣,又恢複了開始的熱鬧,立刻有人過來套近乎。


    “我叫阿雪。”我微笑,把帕子藏到身側,偏過身子,躲避她探詢的目光——慘!連針都不曾摸過我的,哪會繡什麽花呀?


    “你選的這條帕子繡的是微雨燕雙飛,是專門給王妃用的,配色上可得用些心思,別搞砸了。”誰料阿珍隨便瞥一眼,已把我手上的圖案瞧得一清二楚了。她好心地道:“我聽說王妃是咱們大周國第一才女,脾氣傲得很,可挑剔了。”


    “是嗎?”我尷尬地放下這條,隨手拿了另一個圖樣——不是吧,隨便挑一挑,怎麽就選了個最難的?小的不行,那咱換個大點的。


    “是啊,聽說她不肯嫁給王爺,還尋死覓活了好一陣呢!”我左手邊的女子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秘地指了指額頭道:“有一次她想撞門柱,幸虧拉得快,隻把這裏撞了個老大的包!”


    “嘻嘻,阿桃姐,就會吹牛!你又不在雲府做事。說得跟真的一樣,難不成你瞧見了啊?”旁邊有人笑眯眯地糗她。


    正文 八卦


    “我們家死鬼的內侄女春紅在雲府當差,正巧是服侍雲小姐的,她說的話又怎麽會錯?”阿桃見有人質疑她的話,氣憤不已,聲音忍不住揚了起來:“不信,下回我帶你去問她!”


    “是啊,秋菊姐,阿桃說的沒錯,春紅以前的確是服侍王妃的。”阿珍微笑著做證。


    “奇怪,按說那雲小姐就算念了再多的書,也隻是個尚書千金,能嫁給王爺,也不算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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