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山洞的二進院,另有一番天地。她希望能找點些下肚的,那就更好。


    隻是此處過於陰暗,她微眯眼眸,映入眼簾隻是模糊不清的一片……提起步子,緩慢地走進這處陰暗的世界。


    不透光的山洞幾近令她窒息,灰塵滿布,她往前輕輕一踢都是虛空。如此幾回,她也大著膽子,不料腳下有障礙物,她踩到了類似枯枝的東西,傳來一聲清脆的斷裂聲。


    “哢 ”


    她掩臉跳開,大驚失色,驚叫出聲:“啊—————”


    昏睡之中的冉陽驚得躍起,直尋聲音的方向。


    一堵灼熱的牆包圍著自己,熟悉的氣息竄入鼻教陸從致莫名的安心,稍下鎮定。偏那男子緊張地追問:“怎啦?哪受傷了?”


    輕搖首,陸從致在黑暗中應聲道:“沒……沒事。剛剛在那好像有什麽東西……”她雖半路出家研究醫理,但剛剛那聲音及觸感實在是太像人骨了才讓她驚叫出聲。


    憑空出現一副白骨,在這無人的山洞又怎不令人吃驚呢?


    纖指一揚,指著某個方向,偏黑暗中難辯方向。


    冉陽問:“那?”


    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又怎知她所指是何方向。冉陽一移身子,想弄清楚方向,卻聽到身旁的陸從致倒抽一口冷氣,惱道:“你……你怎不穿衣物?”


    “呃……”


    他一聽到她尖叫,哪還有空餘套衣服,直接跳起身,衝進來。他又不是故意的,反正昨夜又不是沒見過。


    “我熱嘛!”某大劍客笑道。


    說罷,那手不客氣的往下探——


    “啪!”


    卻被人不客氣地打掉。“趕緊去穿好衣物,再拿火摺子來。”


    “嗯。”


    某劍客微嘟嘴,一臉可惜地應了一聲。


    冉陽卷了兩捆枯藤作火把,暗黃的火光從一點漸擴大,直至照亮了這不大的山洞。陸從致這才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竟是一處孤墳。


    雖隻是一個小土包,但的確是墳沒錯,墳前還豎著一塊石碑,不見字跡。而她剛剛不小心踢到的是一副人骨,她踩斷了他的腿骨。


    這人去逝已久,肉已化作塵土,隻有白森森的骨露在已腐爛的衣衫外。這衣料是上等綢緞的,紋理複雜,非一般百姓所有。


    冉陽握著幾隻不大的桃子轉回,見她專注地瞧著那一副白骨沉思。他上前道:“姑娘我剛轉了一下,發現山洞的另一邊長了顆桃樹,我給你摘了幾個桃子,你也餓了,趕緊吃幾口吧!”


    他將桃子在衣服上擦了幾下,再遞給陸從致,她也不客氣接過咬了一口,入口都是酸澀的味道。


    不能吐,隻因這是山洞僅有食物。若不吃,估計她遲早也會成為洞裏那一副白骨同樣的下場。


    她皺著眉,好不容易吞下了一隻,卻再也無法再吃了。


    她咽了一口唾沫問:“我們能出去麽?”


    斷崖太高,而他們居中,不上不下。他又受傷在身,恐怕要馬上離開不是易事,隻等他運勁將體內的毒素清除,再尋辦法。


    “總會出去的。”於景知他失蹤,定會派人來搜查。


    聞言,陸從致輕搖首,走向那副白骨,伸出小手——


    “慢。姑娘你要做什麽?”


    小手尚未觸碰,便被某男子阻止。


    陸從致垂下手,頭也不回地反問:“難道你想與一具白骨同處一室,能遇見也是緣,將他好好埋葬吧!”


    春雖未,但外洞入夜還是冷。冉大劍客有內功護身不怕,偏她可是弱女子呀,若要留在此,難道讓她入目就是這副白骨?


    肚尚不飽,卻得勞動。


    冉大劍客也不敢抱怨。隻得認命地拿起一塊長條的石板挖坑埋白骨。


    而陸從致則坐在白骨旁的石頭之上,打量著這已離世的陌生人。明明是男子卻有一頭烏黑的秀髮,若在生是不知是何等風情呀!


    且瞧他手骨修長,四肢均稱,定是一名美男子,又仔細瞧他牙齒的情況,去世時年歲不大,應不過而立之年。


    在這無人的山洞化作一副白骨,也不知其家人如何。


    見他一手按住左胸,姿勢古怪,陸從致想了想,探手想將他的雙手交握於前,偏一扯,那骨節卻卻卡於胸前。


    見此,她俯身湊近,解開他的衣帶,一把掀開他的衣衫,不等那頭冉陽驚叫阻止,她率先尖叫出聲。


    “啊——!”


    隨即跌坐在地,身子軟於一旁,濺起一陣灰塵。那膽大的小女子卻陷於塵灰之中無法動彈。


    冉陽一怔,忙上前扶起她,隻見她的臉灰白如紙,水眸茫然,嬌小的身子不住地顫抖。“姑娘!”


    見她不回應,又掃過那副衣衫不整的白骨,也不見有異樣。難道是姑娘對“他”不規矩,故收到驚嚇?!


    這……


    該如何是好呀!


    正抖個不停的陸從致忽地扯住他的手臂,語帶顫音地叫道:“拿……拿火把過來……快……快……”


    從未見她如此驚慌失色的模樣。


    冉陽扶她坐好,忙取下一支火把走回。


    “照……照著他……”陸從致不顧地上的灰塵,手腿並爬地走近那副白骨。她抬起小手,從中拿出一隻梅花香囊。


    昏黃的火光下,香囊的畫麵有著驚人的畫工,蒼勁有力,一段梅枝,幾點紅梅,在布麵上設下無法攀折的傲氣。


    這隻香囊的贗品,她曾在麗水城瞧過一回,乃趙二珍而重之之物。


    而這隻香囊的主人——


    它真正的主人是——


    柳七。


    陸雪等了一輩子等不到的良人,亦是陸從致失蹤多年的生父,柳氏一門七傑的柳七傑柳致知。


    握緊香囊,豆大淚珠滾落……一滴接一滴……


    母親呀,是你嗎?


    是你讓我替你找到他嗎?


    他孤憐憐的一個人在這無人的山洞內早已歸於塵土,不論你如何等待,也等不到他的歸來。


    母親呀,柳七他並沒有拋棄你,他沒有……他離世前將香囊置於胸前,不捨得鬆開。臨去世前也思念著你……這樣你可以安心了嗎?


    她輕抬首,卻墜下更多的淚珠。


    “柳……柳七!我……你……你在這裏做什麽呀……我母親她……她念你念了一輩子,你卻躲在這荒無的山洞……她說她討厭我的臉,她說她討厭我的性情,她說討厭……”


    聞言,冉陽身子一僵,終於明白陸從致失態的因由。若眼前這副白骨就是那傳說中的柳七俊,是六嬸兒念了一輩子的七哥。


    雖則也有預感柳七俊或許已不在,卻沒料到竟是如此突然,如此際遇。


    唉!


    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抱住痛哭中的陸從致,已尋不著話語安慰,隻任她發泄……這麽多年的怨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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