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也不假。


    世間美人多,要找到比陸從致更美的,不是沒有,隻是難找。人命為貴,堂堂一名大劍客為了區區一名女子連性命都不顧,著實不太光彩。


    偏偏冉陽獨來獨往,從不顧什麽光不光彩。


    一把摟住陸從致的纖腰,他對常大刀說:“值不值得,不容你來作判斷。我冉某認為值得就是值得。常大刀,你我的債,終有一天會清算。等著!”


    話畢,後退三步,兩人紛紛墜落——


    常大刀大驚失色地伏在懸崖邊大叫,卻已喚不回……斷崖深不見底,已瞧不見兩人的身子,隻有狂風在耳邊呼嘯而過。


    風在狂嘯,冉陽抱緊陸從致在她耳邊說:“姑……姑娘別害怕!對不住沒能好好守護你。等……等下輩子冉陽保證絕不會是如此結局!”


    說罷,緊緊抱住懷內的女子,隻盼減少她的恐懼。


    這就是自由嗎?


    一躍而獲得自由。


    她常年被困於一院,好狹窄的一角。時常以為,時常寬慰那就是一切,她人生的全部。母親想讓她離開故與易家訂親,隻是母親卻不知嫁入易家,或者與鬱青定居於小地方,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另一個牢籠罷了。


    冉陽伸出劍破壞了這一個又一個牢籠,與她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城與鎮,讓她見識開闊的世界。


    因此對於他,並沒有任何怨恨,不嫁他,隻是不願失去得來不易的自由。


    也好!


    反正她這輩子隻能當個蒙臉的女人,不能顯露於世,倒不如來一次痛快,痛快地結束吧!隻怕青丫頭會為此傷心吧!


    不怕,不怕。


    還有易河那隻狐狸在,有他在,青丫頭會沒事的。


    陸從致如此安慰自己。


    忽地聞得那男子妄想與她訂下下輩子。


    她高叫:“我下輩子可不願與你相見。”這輩子已經充分讓她見識到他的厲害,下輩子再遇就顯得無趣了。


    那男子驚叫:“什麽?!”


    陸從致迎風往下墜,懶得理會他。


    冉陽想糾正,餘光卻發現峭壁之上有一顆粗樹杆,不容多想,他扯掉衣帶,一拋纏住,借力將兩人帶上樹杆上。


    方坐穩定,陸從致正想撥開一頭亂髮,一道身影直壓下來,她反手抱住。“別壓。我會掉下去。”


    冉陽強行穩住身子,拉開兩人的距離。


    陸從致水眸一縮,探向他的下頜。“你又傷了筋脈?反正都要一死,又何必強求。”玉似指被鮮血染紅。


    一路上冉陽動用真氣,已不是頭一回吐血。


    “沒……”


    他一開腔又噴出一口鮮血,怕陸從致心疼忙以袖掩住。“我……我沒事。”說罷,四下打量,隻見橫生出來的樹下,有一塊大石頭伸展而出的平台。


    他說:“姑娘抓緊。”


    說罷,兩人躍下了石頭上,終於有落腳之地。


    昂首一眺,望不到頂,往下亦不見底,隻有不大的天空在頭頂。冉陽無力坐在石頭上,陸從致則甩甩手腳,開始摸索眼前的峭壁。


    成片的大石頭,幾乎沒有下手之地,隻有頭頂的大樹相接之地長了一大片青藤,她扯了扯青藤竟扯下一堆枯藤,一陣寒風拂麵。


    她嘴角一扯,轉首與冉陽道:“冉爺呀,或許天無絕人之路呢!”手一指,指向那片青藤。


    冉陽已無力起身,陸從致隻好上前扶他到青藤前。他驚叫:“這……這處是空。有風透出。”


    兩人爬入這約一米高的山洞,洞內頗大,卻看不見出路。冉陽的毒已浸入身體各處,已無力行走。


    陸從致清理一處幹淨之地,扶他坐下。


    天色漸暗,一切都在模糊間。


    這一日夠累也夠嗆。


    陸從致靠坐在石頭邊迷糊地入睡,不知多久,驚覺一隻燙熱的手觸碰著自己,仿佛要燒起來。


    她呼了一聲:“阿陽!”


    “嗯……嗯晤……”低沉的嗓音應了聲,但手的動作卻不曾停下。


    她知道自己是藥,冉陽若不吞下自己這顆藥必死無疑。


    要付也什麽代價,她也明白。


    此時,她倒想問一問她母親,當初怎能對初次見麵的柳七如此?同樣的難題擺在麵前,她卻猶疑了。


    母親對柳七一見鍾情,自是不忍他死。


    自己呢?


    興許真如鬱青所言為何在梅院時就愛招惹他。或許在梅院時,她就知道這男人是個特殊的存在。


    哎!


    兩人被困於這荒無的山洞,明日能不能活尚不知。既然如此自由或是婚事也不重要了,但能與他多活一日總是好的。


    起碼在最後的時候這男人還在自己身邊不是嗎?


    她捉住冉陽那點火的手,捧著他濕透的臉,問:“阿陽,我是誰?”


    “姑娘……”


    她再問:“我是誰?”


    “陸從致。我的冉夫人,我的……”說罷,他傾身一抱,壓住這嬌嫩的紅唇,將所有話語都留給黑夜。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俗話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晚起的鳥兒沒得吃。渾身酸痛,但肚子微塌,叫聲漸大……已讓人無法入眠。


    飢餓向來是無法忍耐的。


    陸從致這近十七年來,除了嬰兒時期,從未有過這般飢餓感,簡直是肚子裏所有的東西都被掏空了似的,空蕩蕩直想填進一些東西。


    昨夜她體力不支,率先昏了過去,事後如何她已無記憶……但這陰陽調和之法,她已習得。


    難怪她曾問鬱青,這丫頭卻左顧右盼,臉蛋泛紅,不作正答,反倒說:等哪日姑娘親自試一試便知。


    說得倒輕巧,這等事情尋誰來試一試。好歹她也是良門婦女,哪能這般簡單跨出一步。聞言,她也隻得一笑置之。


    哎……這箇中滋味真是誰試誰知道呀!


    也難鬱青支吾以對,道不個所以然來。這的確是令人難以啟齒呀……哈哈……


    後悔?!


    陸從致自問。


    倒也沒有,頂多就是有些疼痛感。


    冉陽極力壓抑體內的猛獸,生怕折騰過火傷及她。這藥一下,他便暗地運勁排毒,不致於讓初識人事的陸從致起不了床。


    又說毒雖解,偏情到濃時……冉陽放縱了自己兩回,終累得昏睡過去。


    飢餓的本能是尋吃。


    陸從致忍住酸痛,隨意套上外衫,丟下不醒人事的冉大劍客。雙腿發麻,卻敵不過空城大軍壓境。


    借著午陽細碎的光芒觀察著山洞,一望而過隻是山體和石頭,還有從外爬進的青藤。陸從致決定用自己的雙手去摸索……


    隻有一畝田的大小,很快便摸清了,竟無一收穫。除了角落有一條裂縫不知通往何方,聽到冉陽穩穩的呼吸聲,陸從致水眸一轉,硬著頭皮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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