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真雙目泛紅,站在院前,被寒風吹了一陣又一陣,終無法邁出一小步。


    福又來客棧的清晨,趕路的旅客一早起來,用過早點便放心繼續趕路。而阿陽和從致也是其中之一。


    好久都沒有喝到熱騰騰的香茶了,從致將自身攜帶的茶葉拿出沖了一壺香氣四益的茶,自個斟了一杯,呷著茶香。


    忽地,客棧大堂內有些騷動。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紜,聲音忽大忽小,而她也從雜亂的信息中拚湊著事情。


    易河新娘被劫?


    被劫?!


    “砰”地一聲,她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濺起熱茶,燙紅了她的小手背,而她卻渾然不知。


    冉陽剛備好行裝,從內走出,見此店小二掃走一地的碎片,他則忙上前察看,幸好隻是濺到幾滴熱茶,有些紅腫,並不礙事。


    “疼嗎?我去讓人拿藥。”他關心地道。


    “讓我回去。馬上。”


    消息虛虛假假也不知青丫頭現在情況如何,讓她如何安心呀!


    冉陽早知這事,冷冷地回拒:“有萬名坐鎮,不會有事的。”


    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從致又冷又硬的嗓音響起:“我說放我回去,聽見了沒?”


    “不行。”


    “當真不放?”


    冉陽狠絕地搖首。


    從致輕合上水眸,呼吸漸緩下來。阿陽以為她認命了,豈知她後退一步,跌坐在地,雙手掩臉,抽泣聲漸起……


    怎麽回事?!


    本來大家的都關心著易家迎親隊一事,卻見堂內有位姑娘突然坐在地上哭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鄰坐的一位大娘不忍心彎身詢問:“姑娘你怎麽了?”好好的一位姑娘怎這般失態,定是有難言之忍。


    從致不答,隻坐在地上傷心痛哭,哭聲漸大。引得眾多圍觀者,甚至有人拍胸膛保證為她作主,請她說明因由。


    她小手緩緩一指,指向被人群推向一旁的冉陽,聲音破碎地道:“他……他是壞人,擄我……救……救救我……”


    眾人一致敵視阿陽。


    原以為她不過是鬧脾氣,料不到竟是計謀,利用群眾脫身。哼,沒這般容易。他擠身靠近她,低聲道:“別胡鬧了!”


    這可憐的小女子卻如驚弓之鳥,一把抓住一名大娘的手,哭著哀求:“大……大娘救救我。我不識得他,不識——”


    話未成語,卻被某壯漢一把扯回懷內。


    阿陽咬牙切齒地俯身低聲警告:“別再鬧了。”他可不想再惹旁人注意呀!


    那女子哭沙啞了聲音,同樣輕聲地答:“放我回去。自然不鬧了。”


    說到演戲,自然是阿南更勝一籌,她不過是學了些皮毛罷了。沒有阿南的匪心。


    “你——”


    一不做二不休,冉爺霸氣地把美人緊緊摟住,將她悶在胸前。他一臉和善可親地向眾人解釋:“對不住驚擾了各位鄉親們,在下的小娘子與我鬧脾氣。大家別見怪!在下這就好好與她回房說清楚。”


    可惜眾人仍存疑,不太相信地盯著他。


    更有聰明的群眾問道:“這姑娘未梳髻,怎是你的娘子呀?分明還是大姑娘。”


    “就是。”


    “就是。就是……”


    “看他這麽粗壯又兇狠指不定真是壞蛋呀……要不要報官——”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誓要將小事化大,大事再擴大……對手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不能打也不能罵。


    冉爺真是一個頭兩個大,無奈喚來掌櫃,與眾人道:“她的確是我的娘子,生性比較頑皮。在下並不是壞人,掌櫃可為在下作證。”


    掌櫃擺手,跟眾人說:“這位爺與我東家是朋友,並非來路不明之人。我金身在此保證。夫人有些鬧,讓大家笑話了。我今日作東,請大家添幾籠包子作賠。”


    本來埋於冉陽胸膛,淡定地待他化局。一聞掌櫃出言,便知這掌櫃是他的人了,真是太失策了,算錯了一步。


    福又來客棧的掌櫃在龍安鎮也是有頭有麵的人物,斷不會為人作假,欺瞞大家。


    眾人一改口風,忙言:“有金掌櫃保證,那就沒事啦!”


    “是啊是啊!”


    “是啊……”


    “這位大爺,女人是拿來疼的。你可別太欺負這位小夫人,萬一哪天受不了跑了,瞧你心疼不心疼!”也有群眾出言損道。


    被陌生的男人摟於懷內,雖抽泣,卻不退不閃,哪裏像是被擄呀!肯定是小兩口吵架,一旁的大娘也是過來人,也就不作懷疑了。


    阿陽鬆了一口氣,抱起從致飛奔回房。


    一入房內,放下她,責斥道:“姑娘你若再胡鬧,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從致一聽,淚水一住,反問:“你要如何不客氣呀?是你先擄我於此,我回去是正理。現下那邊有人劫新娘,要是青丫頭有個萬一。這筆帳我定會找你算!”


    “隻是幾名小賊,胡鬧一場。新娘沒事,迎親隊伍繼續南下!”阿陽解釋,見她麵紗濕透,探手除下。


    過分精緻的臉容竟掛滿了淚痕,演得入目三分,教人不舍。


    忍不住探手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


    從致不客氣地拍掉那隻無禮的大手,道:“我勸你盡早送我回去,要不然往後定有苦頭吃。”


    阿陽自嘲:“我現在已經吃苦頭了,哪需要往後呀!”


    “怕是還不夠苦吧!”沒苦到你喊救爹喚娘,繼而放手。她的信很快會送到青丫頭手中,援兵會到的。


    陸從致,別急!別自亂了陣法。


    阿陽也不反駁,苦是夠苦了。隻是有她這甜人兒相伴,再苦也摻著甜,他這是苦中作樂,自找罪受呀!


    不等他反醒過來。


    “啪”地一聲,阿陽臉上多添了一道五指大印。


    他捂著臉,惱問:“你……你為什麽打我?”他堂堂男子漢,江湖一大劍客三不五時被她這小女子甩巴掌,都成什麽事了呀?


    “不是說我頑皮嗎!”


    從致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回道:“我可以更頑皮。要不要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易河終於上線!


    第17章 第十七章


    春已回大地,料峭仍未退。


    寬敞的官道上一隊人馬整齊有序地路過,大紅的旗幡飄揚於幾點嫩綠之中成了官道上唯一的色調。


    紅綢,婚旗,四處張貼的喜字,是一隊迎親的隊伍。三裏的錦紅,駿馬數匹,護衛近百,妝奩二十來車,又改花轎作馬車。


    定是豪門貴公子娶妻。


    領頭男人又高又壯,型如一頭大熊。


    他忽地扭頭一掃,一道熟悉的黑影從後追上新娘的馬車,奉上一帖匣。車簾探出一個機靈的小腦袋,伸手接過摟入懷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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