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晚秋如今安置的廂房,是府內最偏遠的屋子,離下人住著的耳房不過隔了道矮牆。


    這住所一分,底下人自然也就知道,哪個主子是要重視,哪個主子能敷衍,又有哪個不受待見。


    看人下碟都是輕的,克扣盤剝,落井下石之事更是常有不斷。


    桂枝知曉瞞不過她,哽咽了兩聲便道:“我方才去庫房那兒領咱們這個月分例上的炭,這分例原是定好的,咱們從天冷了到如今,每個月用的炭火都沒超過,我都是記得好好的,可、可……”


    她說的語無倫次,委屈心思一上來,又抽噎起來。


    尤晚秋輕撫著她的後背,“你別著急,慢慢說。”


    “可今兒個人我覺得炭盆子不夠熱,之前攢下來的也用完了,隻好去庫房支取一些,可庫房裏頭的人卻說咱們這個月的炭早用沒了,先前已是他們多賒給我們了,如今要先顧著老太太,太太,還要撥出去一份給咱們表少爺,實在是繞不出咱們的份了。”


    話裏說的老太太,指的尤晚秋的姑母尤氏,太太說的是周淑婉。


    至於表少爺,自然便是王聞序了。


    “我明明都看見他們在抬炭,擔子裏的灰炭山似的高,我問了,他們卻說是給外頭夥計用的,咱們用不得,庫房管事說完,又指著廚房那兒,說咱們要是實在冷,可去討些熱水灌湯婆子,實在不行就去廚房那兒歇著。我聽他說的不像話,氣急了,便跟他吵了兩句。”


    桂枝恨恨的拍了下桌案,“可恨周福那個勢利鬼,推了我一把,庫房裏的那起子人見了便笑,我沒辦法,隻好拿著湯婆子去廚房那灌了些熱水,走之前,庫房那張家的碎嘴子婆姨,還說您是乞……”


    她說到後頭,自知失言。


    那張家婆姨的汙穢話哪裏是能過了小姐的耳朵的?


    桂枝蔫蔫的住了嘴,嘴角下撇,麵上掛淚,看著可憐兮兮的。


    尤晚秋聽她這麽一說,便知道了原委。


    如今府內的管事是周淑婉帶來的人,被主子賜了周姓,叫周福,算是周淑婉的左膀右臂,自然跟他主子一條心,故意找尤晚秋的麻煩。


    如今桂枝去要炭他不給,八成是故意折騰、羞辱她們作樂呢。


    若是正經人家的貴小姐,哪個能縱著下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尤晚秋再不濟,也是尤氏的侄女,尤氏又是王聞序的母親,這般折辱婆母家的親眷,難道周淑婉麵上有光?


    然而尤晚秋這麽多年,也看出來,她這個表嫂,雖有著貴女的身份,實則內裏跟金陵城裏的刻薄潑婦差不多。


    若不是還要著一層臉麵,也顧忌著尤氏跟王聞序,不然以周淑婉的性子,絕對能做的出把她發賣去青樓楚館的事情來。


    那個潑婦!


    還有那起子小人!


    尤晚秋氣的咬牙,她上輩子勾搭晏景,上趕著沒名沒份也要去他府裏,也有在這家裏被逼得過不下去這層因素在。


    如今重新活了一輩子,要是還被他們這麽欺負,那她就是個活王八!


    她沉下臉,對著桂枝道:“桂枝,把眼淚擦擦,咱們走。”


    “咱們去哪兒?”桂枝不知她所想,愣愣的問。


    尤晚秋卻冷聲道:“咱們去姑太太那裏要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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