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逃避嗎?”那個聲音聽起來十分的愉悅:“若是孤不樂意離開,你永遠都無法擺脫孤。”


    “別忘了,你的命是孤救回來的。”


    赫連英鬥沒有說話,他知道那個聲音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一個陷進,與他爭執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與其浪費時間不如去做正事所以他逕自走進了安排秦泊然休息的院子裏。


    桃蕊依照他的安排去請大夫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躺在床上的秦泊然由比桃蕊品級底的侍女在照顧,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兒手裏拿著一塊方形的白色手帕替秦泊然擦掉臉上的汗珠。


    哪怕是痛到了極點,眼前已經迷茫秦泊然也沒有昏過去。


    見到赫連英鬥,照顧秦泊然的侍女立馬站起來行禮:“杏思見過主人。”


    “起來吧。”赫連英鬥點頭,走到床前詢問一旁的杏思:“秦公子如何了?”


    “桃蕊姐姐還沒有回來,我也不知,隻是秦公子一直硬撐著才沒有陷入昏迷當中。”杏思一邊說著,一邊將秦泊然的一隻手翻了過來讓赫連英鬥能夠看清秦泊然身上出現的變化,在秦泊然的手掌心上有一條黑色的線,好似要將秦泊然的手掌一分為二一般在慢慢的延長:“這條線是不久前才出現的,應該與秦公子的身體情況有關。”


    赫連英鬥正想要親自探查卻聽到秦泊然的口中傳出虛弱的話音來:“三殿下,別碰我。”


    “秦公子,你如何了?”赫連英鬥沒有想到哪怕身體糟糕到了這個地步,秦泊然依然堅持著不讓自己陷入昏迷當中,若是陷入昏迷當中秦泊然所受的罪應該比現在好很多。


    “我身上的毒患來自七殿下,所以三殿下絕對不能碰我。”秦泊然聽不清楚赫連英鬥在說什麽,他之所以一直堅持著就是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赫連英鬥:“七殿下的目標是您,我不知道我身上的毒患會不會對您造成影響,所以在我身體好了之前,三殿下絕對不能碰我。”


    “你這又是何苦呢?”赫連英鬥看著這樣的秦泊然無法不心軟,問道:“以你的修為,若是你不情願受罪,誰又能在你的眼皮底下下毒?赫連鳳簫的能耐究竟有幾分,我這個做哥哥的又怎麽可能會不了解?”


    這句話秦泊然到底是聽見了,隻是他眼前迷濛什麽都看不見,即使這樣他還是以虛弱的聲音回答了赫連英鬥的問題:“不論殿下心中所思為何,我所求的不過是能夠為殿下的基業添磚加瓦而已。”


    “你求什麽?”


    “心安。”


    “為什麽?”


    “因為是您,殿下。”


    赫連英鬥看到秦泊然微微側過頭看著自己,他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倒映在秦泊然的眼中是什麽模樣,此時此刻的秦泊然在他眼中卻是這般的虛弱,隻要一伸手就能將他殺死,又是那般的強硬與堅決,仿佛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剝奪他的信念,這樣矛盾的秦泊然讓他的內心也充滿了矛盾。


    看著慢慢閉上眼睛的秦泊然,赫連英鬥低聲問自己:“我該如何對待你?”


    就在赫連英鬥沉思的同時,桃蕊終於將赫連英鬥為秦泊然請的大夫帶來了,是曾經在禦龍皇宮裏供職的老禦醫。


    匆匆行過禮,老禦醫便開始替秦泊然把脈,越是把脈老禦醫的神情就越發凝重,讓一旁的赫連英鬥的內心也經不住下沉。


    赫連英鬥看著為秦泊然診治的老禦醫慶幸自己能夠請到他,禦龍皇宮內擔任醫士之職的人有數百之多,配得上“國醫聖手”這個稱號的卻不過寥寥數人而已,最重要的是當真能夠做到“肉白骨,轉生死”的卻隻有一位,名字叫做葉士修的以醫入道的老禦醫隻有一位。


    葉士修是第一批離開禦龍皇宮的人之一,赫連英鬥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前去拜訪葉士修,當時的他抱著求仁得仁的決心想著必須將葉士修爭取到自己的陣營當中來,好在並沒有費太大的力氣葉士修就答應了他的請求,能夠得到葉士修的幫助這讓赫連英鬥當時就鬆了一口氣。


    在警告過赫連英鬥之後秦泊然就陷入了昏迷當中,仿佛是用盡了全身上下的最後一絲力氣,如今躺在床上的秦泊然任由毒素在他的身體內亂竄,除了丹田秦泊然放棄鎮守任何一個地方,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顯然心髒正在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痛楚。


    葉士修抽出一根銀針紮入秦泊然的心口,受到刺激,一口黑色的血液從秦泊然的嘴裏噴了出來,顯然血液已經被毒素給侵染。


    讓一旁的杏思幫秦泊然擦掉嘴角殘餘的毒血,葉士修繼續替秦泊然診療,當葉士修收回手的時候,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子然後對身後的赫連英鬥說道:“殿下,可否讓桃蕊與杏思兩位小姑娘迴避一番?”


    “為何?”


    “我要為秦公子脫衣。”


    “好吧。”赫連英鬥點頭,對桃蕊和杏思說道:“你們到外麵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是。”


    等到桃蕊與杏思離開之後,赫連英鬥又詢問:“葉大夫,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葉士修搖搖頭:“秦公子身上的毒患出自禦龍皇宮,三殿下不可輕舉妄動。”


    垂下眼眸,赫連英鬥隻能點頭答應,葉士修的話與先前秦泊然所說的一模一樣,這讓他內心有些難以接受,就算先前秦泊然的算計讓他的心中隱隱的生出了忌憚,他還是不能忘記秦泊然贈予他瓔珧伴生瓊漿的情誼。


    如今他所能做的,也不過是為秦泊然請來禦龍皇宮內最好的大夫,隻希望葉士修能夠讓秦泊然擺脫身上的毒患。


    葉士修將秦泊然扶了起來讓他盤坐在床上,然後提秦泊然解開了衣服,露出了光裸的上身,修行之人身材勻稱不似普通的練武之人有大塊糾結的肌肉,隻有令人賞心悅目的隱約起伏的肌肉線條。


    但是在這樣的肌肉線條之下,有著的卻是勝過普通武夫千百倍的力量。


    秦泊然的身體好似一塊無暇的美玉,但在他的胸前有一塊赤紅色的紋身破壞了皮膚的顏色所營造出來的美感。


    赫連英鬥沒有想到,如同秦泊然這般清雅俊秀的修士也會為自己紋上如此古怪令人心中會生起不舒服的感覺的紋身。


    秦泊然胸口的紋身如同一個圓形的法陣,這個法陣還有內外兩個圓圈,兩個圓圈中間的地帶則是一長串看不懂的咒文,在兩個圓圈的中間有一個穿著鬥篷盤坐在地上的人物小像,這個人穿著的鬥篷的的邊緣上也刻著無數古怪的咒文,每一個字都不大,卻刻寫得十分的清楚。


    盤坐在地上的人物的手腳與脖子都被鎖鏈捆綁著,在小人的身後是一個簡易的沙漏形狀,而交叉在沙漏之前的則是兩把劊子手所使用的斧頭。


    整個圖案就好似是一個等待著刑罰降臨的判罪者,令人不寒而慄。


    這樣的圖案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一個修道人的身上,赫連英鬥皺起了眉頭。


    “你想要知道答案嗎?”赫連英鬥又聽見了那一個人的聲音,他感覺那個人又活躍起來開始爭奪身體的控製權,赫連英鬥背在身後的手握成了拳頭不讓身體裏的那個人如願,也不回答那個人的問題,隻是等待著葉士修的診斷結果。


    葉士修並沒有被秦泊然身上的紋身奪去注意力,他是一名大夫,他的的職責是全力救人,而不是被不相幹的事情影響自己手頭的事情。


    拔出剛才插入秦泊然身體裏的銀針,葉士修選擇從秦泊然的眉心刺入與雙耳後麵各插入一根銀針,三根銀針插入穴位,一股黑血從秦泊然的口中溢出,葉士修連忙用隨身帶著的透明的小瓶子接住。


    在收集到了黑血之後,葉士修並沒有拔出銀針,而是選擇在秦泊然的雙肩處紮入四根銀針,有了這四根銀針,秦泊然因為疼痛而引起的痙攣停止了,就連眉頭也舒展了幾分,顯然是一隻折磨著他的疼痛被紓解了。


    在收集了黑血之後,葉士修對赫連英鬥說道:“請三殿下允許我從您的身上取一滴血。”


    用人不疑,赫連英鬥沒有廢話點頭答應了葉士修的請求,按照葉士修的要求將自己的血滴入到了收集黑血的小瓶子當中。


    當赫連英鬥的血落入小瓶子之後,裏麵的黑血立刻發生了改變,如同被煮開了一樣沸騰起來,黑色的毒血裏麵所帶著的毒素凝聚成了砂礫大小,而毒血也褪色成了水一樣的顏色,毒素與赫連英鬥那紅色的血滴發生了激烈的碰撞。


    不用葉士修說,赫連英鬥就知道秦泊然究竟中了什麽毒。


    葉士修看著赫連英鬥:“三殿下,秦公子所中之毒正是禦龍王朝皇室特製的毒藥。”


    “我知道,是七霎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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