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門眼見柳風身陷其中,收手探摸懷中的摺扇,柄中藏刀,為柳風所贈防身之物。


    蒙麵人掠水而來,柳風一旋足尖勾踢,平劍右踏割破一人咽喉,勾腿側踢來襲者,隻聽兩肋骨裂聲,斷肋插髒,來者口溢鮮血,倒地身亡。以一敵多,不宜留戰,柳風遂抽身直逼亭中。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江敘,莫怪我心狠。


    杜玉門左臂自江敘腋下穿掛在肩,江敘對他全無防備,一把短刀毫無徵兆的自喉中穿刺而出,杜玉門扣掌捂住江敘口鼻,旋腕扭轉刀口,懷中人咽唔了兩聲就沒氣了。


    杜玉門趴在江敘的肩上,跌跪在地。


    柳風劃開簾幕,杜玉門抬頭看他,目光閃爍,柳風見此情此景,瞠目訝異,不防身後尾隨之人直襲杜玉門,杜玉門並非心善之人,卻未曾害人性命,刀劍晃眼,避之不及,驚呼:「柳風!」


    柳風情急之下以肩擋劍,手握其人腕骨推劍深入,棄劍掐喉,至人手腳垂地,甩擲一旁,踉蹌幾步,跌坐在地。


    杜玉門定下心神,把江敘安放好,將柳風扶坐在凳,長劍猶橫在柳風肩上。


    杜玉門撕下布帛,掛於臂間,指按劍脊兩側,故作鎮定:「你忍著點。」


    抽劍而出,熱血濺在臉上,灼人心神。


    長劍落地鏗鏘有聲,柳風一身夜行服,流再多些血杜玉門也看不清楚。


    柳風背對著他,其聲喑啞:「我沒讓你動手殺他。」看這一地屍首鮮血,柳風不由低聲笑起:「你見過這麽多血嗎?這種…死人的血。」


    第22章 艷勢(下)


    杜玉門確實不曾見過,便是以往同白佼人在宮中,白佼人雖害人性命,卻從未讓他見過,在杜玉門心中,弟弟始終是清風皓月一般的人物。


    杜玉門為他裹上傷口,低聲說:「想殺便殺了,七尺男兒,還怕見血嗎。」雙手卻止不住顫抖。


    夜風煞人,涼入骨髓,柳風打了個冷顫,吃力的拂開杜玉門的手,撐身站起,探手撫摸著杜玉門的臉頰,眼中溫柔似水,卻滿麵怒容:「你應屬明月皎潔,若山泉清澄,芙蓉舒捲,總不該見這種血。」


    柳風將他比做明月山泉芙蓉,杜玉門雖愧不敢當,心中卻是無比歡喜的,就算他是一堆爛石,隻要柳風覺得他是應屬清風明月,他便是高興的:「興許我過膩了這種日子,若是與你,刀口舔血又如何。」


    顧此失彼,怎讓你與我顛沛江湖,惶惶度日,是我不好,是我招惹你,既如此:「你我兩清,往後再無瓜葛。」


    杜玉門定神看了柳風許久,至終一聲苦笑:「瓜葛?你若不來尋我,我又如何找的到你,竟怕我賴著你,怕我,拖累你…」


    杜玉門尚未來得及看他一眼,柳風便以手刀擊之頸後,一掌打在他肩頭,推倒在江敘的屍首旁,抽出江敘喉間的小刀,連帶收走了杜玉門懷中的那把扇子,逃也似的飛奔而去。


    柳風找到落腳的地方,包紮好傷口,渾身疲憊卻毫無睡意,想起杜玉門方才所言,如深穀早泉,潺潺圍繞心間。


    我站在劍刃上,如何予你將來,我若放開這劍,如何予你現在。


    杜玉門自十六歲初嚐人事,迄今已有九年,二十又五,恩客日隆。


    杜玉門少時一舞揚名,而今托此立身,該是先生教的好。


    有樂師邀杜玉門赴畫舫,不吝金銀,為求胡樂,再好不過的一樁生意,去了才知是舊客,最是風趣。


    一眾舞妓皆是碧玉青蔥的年歲,燕身楚腰,堪堪齊肩,坐上之人見杜玉門前來,打趣說:「你瞧瞧這等身量,皆不如你,七尺不止,別有滋味。」


    杜玉門闊步近前,捏頷傾扶酒盅灌他一壺,樂師甘昶叫他猛灌,一陣嗆咳偏還止不住笑。


    杜玉門提壺飲盡殘酒,挑笑揶揄:「先生雖年紀稍長,姿容尚可,改日為你引薦鴇娘不遲。」


    甘昶拍手叫停歌舞,吩咐人抱出胡琴:「今日請你來實屬無奈,東家蠻橫,別的都不願意來,獨你念舊。」


    柳風尋了僻靜之所登上甲板,趁仆守不備摸入房中,一刀抹喉。


    主家似仍在睡夢中,橫肉四溢的臉上滿是猥瑣的笑容,引桌上燭燈火撩錦被。


    杜玉門那廂直將空壺丟去甘昶懷中:「打住,我為東珠而來,來前不知是你,莫要自作多情。」


    甘昶抱壺自憐:「這可真是叫人傷心,竟比不得那串珠子,衣服已經備好,就在後廂。」


    柳風飛身出窗,隨手拽過一人敲暈,拖到裏間換上昏迷之人的衣服,翻欄躍入河中,遊回岸邊。


    杜玉門剛脫下外衫,窗外就哄鬧起來,拉開窗想看個明白,船身就開始左右搖晃起來。


    柳風回首遠觀畫舫燃起熊熊大火,船上僕人慌張往來,相互踩踏爭先入水,呼聲慘叫不絕於耳,暫留於此看場好戲。


    杜玉門出去一看,見是鄰近的畫舫著起火來,偏還往這邊靠,眼看火勢就要蔓延過來,船上的人都慌了。


    柳風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見了杜玉門,癡望了許久,攥緊拳頭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甘昶怕杜玉門有什麽好歹,在船後喊了一聲問他身在何處,杜玉門回身一看,船身頓時劇烈搖晃起來,還沒站穩便不知叫誰撞下水去,甘昶驚呼:「玉門!」


    柳風一聽杜玉門的名字扭頭一看,便就紮到水裏,杜玉門原是會水,誰知倉惶落水,左腿痙攣使不上力,沉浮間被嗆了好幾口水,柳風一臂將他攬到懷中往岸邊拖去,杜玉門被嗆的不住咳嗽,緩過神來看他,喚道:「柳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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