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清晰幹脆的巴掌聲響起,白懿慢慢轉過頭,抬手撫摸著已經氣到雙目通紅的人的臉頰。


    聲音溫柔無比:“寧約晨,我們之間沒有回頭路了。我真的有太多不甘心,但我也不想重蹈我父親的悲劇。你說的對,白家隻會誕生基因惡劣的孩子,她很有可能會是下一個我。所以我再不舍,也要放你走。”


    白懿承認,在她看到被冷凍在冰棺裏的時語的屍體時,自己就真的怕了。


    那種恐懼時常伴隨著寧約晨自殺的那天晚上,一起湧進自己的夢中,讓她徹夜難眠。


    她怕幾十年後的寧約晨會走上和時語一樣的人生結局。


    這是自己此生唯一愛過的女孩,她從愛上她的美好開始,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日複一日的痛苦煎熬中漸漸凋零,直至凋謝。


    如若真的有那麽一天,她恐怕會比白靖遠還要瘋狂。


    而她們有可能會擁有的孩子,又該怎麽麵對自己這個做母親的犯下的罪孽。


    隻是縱使她的理性告訴自己應該怎麽做,但是在看到這個即將脫離自己生活和掌控的女孩後,她仍是控製不住心裏的那絲邪念和深入骨髓的控製欲。


    “寧約晨,我會放手的。正如你所說,我是喜歡機關算盡的商人。但也因為如此,我不會明知道前麵是一條通往深海的死路,也依舊固執的走下去。”


    白懿後退一步,情深款款的看著眼前神色憤然的人,片刻後,低聲開口:“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去學校。”


    寧約晨一個字也不願再與她多說,直接轉身走進病房,同時把房門狠狠關上。


    她現在被白懿氣的胸悶氣短,躺在床上平複了好一會才終於冷靜下來,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想著這個時間點時姨應該已經起來準備吃早飯了。


    猶豫了一下,便撥打電話過去。


    因為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待著,又擔心時姨要與自己視頻,所以就很少打電話。生怕一不小心露出破綻,再讓身體本就不好的時姨擔驚受怕。


    不過明天她要去學校參加論文答辯了,今晚還是要跟時姨通話說一下的。


    電話響了幾聲後,那邊才接通,依舊是時姨溫柔的聲音:“約晨,這個點還沒休息呀。時姨跟你說過的,年輕人要早點休息少熬夜,這樣對身體不好。”


    寧約晨臉上露出甜甜的笑意,正想回答,卻猛然察覺出這幾次通話中不對勁的地方。


    之前無論自己何時給時姨打電話,對方幾乎都是秒接,並且接通後也不會一下子說一整段話。


    一般都是寵溺的呼喚一聲自己的名字,後麵要麽是問自己在幹什麽,要麽就會調侃一句是不是想她了。


    寧約晨動作僵硬的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


    現在也才十點多鍾,時姨一向是知道自己的熬夜習慣的,這個點對自己來說都算是早的了,一向熟悉她生活作息的時姨又怎麽會突然冒出這句話?


    更重要的是,時姨是很開心自己給她打電話的,又怎麽會在電話剛剛打通,就用這麽正經且刻板的語氣要求自己早點休息?


    她們一年中見麵次數本就不多,現在就連通話都因為自己的謊言而被嚴重壓縮,那麽疼愛又想念自己的時姨一定是很急切的想要與自己多聊聊天的。


    所以她根本就不會這麽說話的!


    電話那邊的人見自己遲遲沒有回應,繼續說:“約晨,你在聽嗎?約晨,回答時姨的話哦~”


    寧約晨頓時臉色蒼白,漂亮的瞳眸中映射出驚悚又恐懼的光芒。


    幾秒後,她緩緩開口:“時姨,我剛才手機信號不好,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你要早點休息,不要熬夜哦,這樣對身體不好。”


    寧約晨眸光一點點黯淡了下去,渾身更是抑製不住的顫抖。


    她在一片大腦空白中開口說:“時姨,我明天就要去參加學校的論文答辯了,等我畢業了,我就去m國陪你,再也不離開你了。。


    她心裏默默數著時間,在第三秒的時候,“時姨”準時回答:“好啊,時姨在這裏等你,我最愛我家約晨了。”


    寧約晨眼裏的驚恐之色一點點褪去,繼而化為悲戚的絕望。


    當初時姨寧願傾家蕩產,徹底失去自由,也要換她一個自由的未來,如今又怎麽可能同意自己這個請求!


    時姨一直以為自己早就擺脫了白家,自由快樂的生活著,現在終於大學畢業了,可以選擇更好的人生,又怎麽可能忍心精心守護了二十幾年的孩子再次踏入白家?


    這幾次跟自己通話的人根本不是時姨,那麽時姨到底去哪了?是再次被白靖遠囚禁起來了嗎?


    寧約晨起身走下病床,來到窗邊前坐下,就這麽一動不動看著外麵的夜景,直到天邊突出蒙蒙亮色,她才終於在渾渾噩噩,半夢半醒的狀態中徹底清醒過來。


    不知又這麽坐了多久,周姨敲門進來,提醒她要起床去學校了,寧約晨才機械般的起身,然後朝著衛生間走去。


    她如同一個木偶般,神情呆滯又麻木的洗漱,穿衣,然後吃飯,最後打車來到學校。


    看著眼前氣勢恢宏又透著古色古香韻味的教學樓,寧約晨卻感覺是恍若隔世。


    明明自己才隻是幾個月沒有來學校而已,卻像是已經走完了這一生的路程。


    她來到指定教室,聽著周圍同學充滿活力的高談闊論聲,心裏那最後一絲的豔羨和憧憬都消失殆盡。


    寧約晨就這樣瞳孔渙散的低頭沉默著,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才反應遲緩的轉過頭。


    夏溫暖掩去眼裏的擔憂,笑容恬淡的打招呼:“約晨,好久不見。”


    寧約晨呆呆的看著她,臉上浮現柔軟溫潤的笑意:“溫暖,好久不見。”


    “隻不過是幾個月沒有回學校,卻感覺像是過了很久。”


    夏溫暖和她並肩站在一起,看著一樓處來來往往的學弟學妹,說:“我剛才在來的路上,發現學校裏的那些鮮花開的更加漂亮了,我記得你很喜歡花藝,論文答辯結束後可以再慢慢欣賞一下。”


    “這個季節正是百花盛開的好時節,尤其是我們學校的風景,更是值得漫步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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