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問……你突然離開了旅館,都快把人家急死了。為什麽要這樣呀?”


    “有什麽辦法嘛……”久美子撤起嬌來,“鈴木警官就好像在監視我一樣,讓我好不自在。”


    “你也太任性了,出發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怎麽能自作主張地離幵呢!”


    “對不起……”久美子老老實實地道歉。


    “鈴木警官怎麽樣了啊?”久美子還是有些擔心。


    “他能怎麽辦啊,隻能坐今天晚上的火車回來啦。京都這麽大,他說想找也沒法找啊。”


    “他有沒有生氣啊?”


    “總不可能很高興吧?”


    電話那頭母親的口氣並不像是責備。接到久美子的電話,她明顯放心了不少。


    “我回東京之後會登門道歉的。”


    “你怎麽會冒出這種主意來啊?”


    “我想一個人逛逛京都嘛。要是被警察監視著,哪兒還有心情參觀啊。好不容易來一趟,人家也想獨自品味一下旅遊的感覺嘛。”


    “你又不是去旅遊的……聽說你沒見到那個寄信人是不是啊?”


    看來鈴木郷補把這事兒也說了。


    “嗯……我在南禪寺等了三個多小時,可對方就是不來。”


    她真想補充一句:都是鈴木警部補的錯。都怪他多管閑事。我千叮嚀萬囑咐他不要跟來,可他還是違背諾言,跟了過去,所以才惹怒了對方。可是這件事在電話裏實在說不清楚。


    “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肯定是對方不方便吧。”久美子順口敷衍道。


    “可她在信裏寫得那麽誠懇……”


    母親好像還難以接受。也難怪,她就是因為這封信讓久美子大老遠跑到京都去的,還特意讓警部補跟著保護她的安全。


    收到那封信,看見信裏說要親手把笹島畫家的素描還給久美子,母親就決定讓久美子到京都去一趟。


    信裏的內容非比尋常,而母親還是堅定地讓久美子去了,因為母親也有想要摘清楚的事情。


    所以,聽說久美子沒有見到寄信人山本千代子,母親的聲音裏滿是失落。


    “啊,對了,節子正好在家裏。”


    “哎呀,節子姐姐嗎?”


    母親讓節子接了電話。


    “久美子。”節子用清透的聲音喚著久美子的名字。


    “姐姐,你在啊!”久美子不禁露出微笑。


    “嗯,我都快擔心死啦。”


    她擔心的自然是久美子去京都這件事。


    “真是太遺憾了。”節子說道。


    “嗯,沒見到……”


    “沒辦法……對了,京都感覺怎麽樣啊?”


    節子畢竟比母親年輕許多,不會一直揪著這件事不放。


    “太美了。我今天去了南禪寺和苔寺呢,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去的關係吧,印象特別深刻。”


    “那真是太好了。”節子說道,“―個人逛肯定很悠閑吧?”


    弦外之音是在責備久美子丟下鈴木警部補一個人亂跑。畢竟提出讓警部補陪同久美子去京都的,正是節子的丈夫。


    “對不起……”


    久美子向節子道了個歉。不,她是想通過節子,向她的丈夫蘆村亮一道歉。


    “沒事啦,我也理解你的心情。”節子安慰道,“前一陣子我不是去奈良了嗎?下次有機會,我們一塊去逛逛京都和奈良吧。”


    對了,之前節子去奈良的時候,不就是在古寺的芳名冊上發現了和亡父神似的筆跡嗎?


    “好啊!”久美子興奮地說道,“姐姐對古寺和佛像可是了如指掌呢。我一定要陪姐姐一起去那些地方見識見識。”


    “我的學識可沒有那麽淵博啦,不過,我倒真想和你一起去走走。你可得早點回來啊。”


    “嗯,我準備坐明天一早的火車回去。”


    “一個人待在酒店裏是不是很冷清啊?”


    “嗯,有點……不過偶爾有一個晚上這樣也挺開心的。”


    “是嗎?周圍沒有一個熟人就不會害怕嗎?”


    聽到這話,久美子差點就把村尾芳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可她還是忍住了。畢竟村尾用假名辦了手續。即使她知道那就是村尾,也不能辜負了他隱姓埋名的一番苦心啊。


    “要換你媽媽聽電話了啊,一路保重。”


    “謝謝姐姐。”


    母親的聲音撒傳來。


    “喂,久美子啊,我也沒什麽要說的了,節子都替我說了。早點回來啊。是明天早上的火車嗎?”


    “嗯,媽媽,你就別擔心了,我會帶著京都的特產平安回去的。”


    “不看見你的人,我怎麽放心得了啊。不過你能打電話回來我心裏就安心多了。”


    “是嗎?那我這個電話可沒有白打。我要掛電話了,晚安。”


    “晚安。”


    來自東京的聲音戛然而止。


    掛上電話,久美子忽然想起自己有件事忘了說了。


    打電話前,她還老想著要告訴母親呢,可一說起話來才發現沒有時間,也沒有閑心了。


    今天去的苔寺,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美麗的苔蘚,庭院的布局,多想趁著記憶猶新描述給母親聽聽啊。未能如願,讓久美子有些遺憾。


    抬頭看鍾,已經快十一點了,可久美子還是很清醒。大概是因為換了個環境,總覺得心裏靜不下來。


    久美子從行李箱裏拿出幾本書。她平日裏喜歡在睡前看看書,所以才帶了兩本過來,可才看了兩三頁,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她連看書的心思都沒了。


    酒店裏還是靜悄悄的。


    旁邊房間的客人究竟在做些什麽呢?隔著牆壁,久美子聽不到任何聲音。也許人家已經上床休息了。


    為什麽心情會如此忐忑?早知如此就該帶點兒安眠藥來。


    要是傍晚接受了那對法國夫婦的邀請該多好啊。一定能和他們天南海北地暢談。吃的飯菜也不會像她獨自去吃的那麽單調,席上肯定滿是歡聲笑語。


    和陌生人一同用餐雖然會有些辛苦,但這樣也許能讓她更快進入夢鄉。久美子忽然想到,自打從高台寺旁邊的旅館溜出來之後,她一直是獨自一人。那種緊張的感覺到現在還沒有消失。


    然而,再這麽熬下去也不是回事。久美子心想,收拾收拾應該就能睡著了吧。於是她便從行李箱中取出了睡衣。光是一套睡衣,就能為房間帶來一絲家的氛圍。


    這時,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再次嚇到了久美子。


    久美子沒有立刻接電話。這麽晚了,會有誰打電話到酒店呢?久美子不禁有些害怕。


    電話鈴異常刺耳。久美子猶豫了好久,才舉起聽筒,放在耳邊。


    她沒有立刻開口,想等對方先說話,看看對方究竟是什麽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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