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嗎?”威爾問。
“是的。”那聲音回答道，“我突兀地離開你們，是因為——因為有人急需那些吃的。”
“那位女士?”威爾問道。
“那位女士——現在那位女士在塵世，對你們非常感激。不久，她會在天堂——在天堂——更加感激你們。”
威爾迷惑不解地答了幾個字，但他被這句話弄得糊裏糊塗，於是住口不說了。我則一言不發，隻感到這片刻停頓反常怪異，除此之外，我心中還滿是深深的同情。
那聲音繼續道：“我們——她和我已經談過了，我們享受到了上帝的慈愛和你們的仁慈——”
威爾前言不搭後語地謙虛了一句。“請您不要——不要貶低您今夜慷慨的善舉，這是信奉基督才有的——美德。”那聲音說，“請相信上帝已經看到這一切了。”
說到這兒，他停下來，足足過了一分鍾，才又接著說：“我們已經談過我們——所遭遇的一切。我和她曾想過要擺脫降臨在我們頭上的恐懼，而不告訴任何人，但是我們都認為今——今夜所發生的事是上帝的安排。是上帝要我們將所忍受的一切都告訴你們。那是自從——自從——”
“自從什麽?”威爾問道。
“自從阿爾巴特羅斯號下沉之後。”
“天啊!”我不禁脫口而出，“六個月前它離開紐卡斯爾前往舊金山之後，一直杳無音信。”
“是這樣。這條船在航線稍偏北的水域遭遇可怕的風暴，桅杆斷了，天亮時船嚴重漏水，很快就沉沒了。船上的船員登上小船後駛走了。隻留下——隻留下一個年輕女士——我的未婚妻和我。”
“他們離開時，我們恰好沒在甲板上，而是在船艙內收拾幾件行李。他們驚恐萬狀，卻又是那麽的冷酷無情，我們跑到甲板上時隻看到那渺小的帆影駛向天際。不過當時我們並沒有絕望，而是動手拚起來個小木筏。限於它的載重量，我們隻在上麵放了幾件物品，一些淡水和船上存放的餅幹。等我們做完這一切，船已經大半都沉入水中了，於是我們跳上木筏，劃開了。”
“劃了很久，我才發現木筏似乎從某一角度順著股洋流或潮汐駛離大船，所以三個小時之後(根據我的表來看)那艘船的船體已然不見，隻剩下那折斷了的桅杆在水麵上漂浮了很長時間。傍晚時，海上升起來迷霧，整夜不散。第二天依然迷霧籠罩，一絲風也沒有。”
“在這場怪異的陰霧中我們一連漂流了四天。直到第四天傍晚，才聽到遙遠的地方傳來碎浪拍打在沙灘上的輕輕的嘩嘩聲。那聲音越來越明顯。午夜之後，我們判斷那地方並不大。木筏在一排巨浪的浪尖上幾個起落之後，到了一片平靜的水域，碎浪就在身後嘩嘩作響。”
“黎明時我們發現我們原來置身於一大片礁湖之中。然而當時我們並沒有太注意礁湖，因為透過茫茫無邊的迷霧，一艘巨大的帆船的船體赫然聳立。我和她不約而同地雙膝跪下，感謝上帝的慈愛。我們想此處就是厄運的終結。但事實證明，我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我們劃向大船，朝著它髙聲喊叫，求船上的人讓我們上船。但是無人回答。不久木筏就靠在大船旁邊。我看到有條繩子從船上垂下來，於是就抓住繩子往上爬。不過爬的時候大費周折。因為繩子子沾滿了青苔般的灰色真菌，船外側也是大片大片汙漬般的青灰色真菌。”
“我抓住船欄，費勁地爬上去，翻身上了甲板。天啊，我看到甲板上一片片地蠕動有團團灰色真菌，有些已經層層疊疊地堆了幾英尺高。但當時我隻想著船上有沒有人，沒多想船上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怪物。我大聲喊叫，無人回答。於是我走向船尾甲板下的艙門，打開門朝裏仔細看，一股濃重的腐爛氣味從裏麵撲麵而來。我立刻就知道艙裏根本沒有活人。意識到這一點，我迅速關上門，那一瞬間隻感到無盡的孤獨。”
“我回到當初爬上來的地方。未婚妻還在木筏上靜靜地坐著。看到我往下看，她便大聲問船上有沒有人。我說這船看上去已經廢棄很久了，讓她再等一會兒，我看看船上是否有梯子之類的東西讓她也爬上來。不久就在甲板的另一端找到了段繩梯，我把繩梯拖到甲板這邊來，放下繩梯，她隨即也爬上了船。”
“我們一起檢查了船尾的艙室和房間，連活人的影子也沒有。即使在艙內，我們也得在那一堆堆讓人噁心的怪異真菌中穿行。但是我的未婚妻說我們可以清理掉這些怪物。”
“最後我們確定船尾空無一人，於是就穿過那一團團灰色怪異的真菌，小心地探步往船首走去。在那團團醜陋的灰色怪物中行走，真讓人噁心。我們查看了船首，檢查得更加仔細。結果確定除了我們二人，再無他人。”
“這點已經毫無疑問。於是我們返間船尾，著手清掃船尾，要盡可能舒服地安頓下來。我們將兩間艙房清空，打掃幹淨。然後我檢查大船，看能否找到些吃的東西。很快就找到了些食物。我在心裏感謝上帝的仁慈。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了淡水抽水機。修好後我壓上點水，嚐了一下，盡管那水的味道很難忍受，卻還可以喝。”
“是的。”那聲音回答道，“我突兀地離開你們，是因為——因為有人急需那些吃的。”
“那位女士?”威爾問道。
“那位女士——現在那位女士在塵世，對你們非常感激。不久，她會在天堂——在天堂——更加感激你們。”
威爾迷惑不解地答了幾個字，但他被這句話弄得糊裏糊塗，於是住口不說了。我則一言不發，隻感到這片刻停頓反常怪異，除此之外，我心中還滿是深深的同情。
那聲音繼續道：“我們——她和我已經談過了，我們享受到了上帝的慈愛和你們的仁慈——”
威爾前言不搭後語地謙虛了一句。“請您不要——不要貶低您今夜慷慨的善舉，這是信奉基督才有的——美德。”那聲音說，“請相信上帝已經看到這一切了。”
說到這兒，他停下來，足足過了一分鍾，才又接著說：“我們已經談過我們——所遭遇的一切。我和她曾想過要擺脫降臨在我們頭上的恐懼，而不告訴任何人，但是我們都認為今——今夜所發生的事是上帝的安排。是上帝要我們將所忍受的一切都告訴你們。那是自從——自從——”
“自從什麽?”威爾問道。
“自從阿爾巴特羅斯號下沉之後。”
“天啊!”我不禁脫口而出，“六個月前它離開紐卡斯爾前往舊金山之後，一直杳無音信。”
“是這樣。這條船在航線稍偏北的水域遭遇可怕的風暴，桅杆斷了，天亮時船嚴重漏水，很快就沉沒了。船上的船員登上小船後駛走了。隻留下——隻留下一個年輕女士——我的未婚妻和我。”
“他們離開時，我們恰好沒在甲板上，而是在船艙內收拾幾件行李。他們驚恐萬狀，卻又是那麽的冷酷無情，我們跑到甲板上時隻看到那渺小的帆影駛向天際。不過當時我們並沒有絕望，而是動手拚起來個小木筏。限於它的載重量，我們隻在上麵放了幾件物品，一些淡水和船上存放的餅幹。等我們做完這一切，船已經大半都沉入水中了，於是我們跳上木筏，劃開了。”
“劃了很久，我才發現木筏似乎從某一角度順著股洋流或潮汐駛離大船，所以三個小時之後(根據我的表來看)那艘船的船體已然不見，隻剩下那折斷了的桅杆在水麵上漂浮了很長時間。傍晚時，海上升起來迷霧，整夜不散。第二天依然迷霧籠罩，一絲風也沒有。”
“在這場怪異的陰霧中我們一連漂流了四天。直到第四天傍晚，才聽到遙遠的地方傳來碎浪拍打在沙灘上的輕輕的嘩嘩聲。那聲音越來越明顯。午夜之後，我們判斷那地方並不大。木筏在一排巨浪的浪尖上幾個起落之後，到了一片平靜的水域，碎浪就在身後嘩嘩作響。”
“黎明時我們發現我們原來置身於一大片礁湖之中。然而當時我們並沒有太注意礁湖，因為透過茫茫無邊的迷霧，一艘巨大的帆船的船體赫然聳立。我和她不約而同地雙膝跪下，感謝上帝的慈愛。我們想此處就是厄運的終結。但事實證明，我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我們劃向大船，朝著它髙聲喊叫，求船上的人讓我們上船。但是無人回答。不久木筏就靠在大船旁邊。我看到有條繩子從船上垂下來，於是就抓住繩子往上爬。不過爬的時候大費周折。因為繩子子沾滿了青苔般的灰色真菌，船外側也是大片大片汙漬般的青灰色真菌。”
“我抓住船欄，費勁地爬上去，翻身上了甲板。天啊，我看到甲板上一片片地蠕動有團團灰色真菌，有些已經層層疊疊地堆了幾英尺高。但當時我隻想著船上有沒有人，沒多想船上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怪物。我大聲喊叫，無人回答。於是我走向船尾甲板下的艙門，打開門朝裏仔細看，一股濃重的腐爛氣味從裏麵撲麵而來。我立刻就知道艙裏根本沒有活人。意識到這一點，我迅速關上門，那一瞬間隻感到無盡的孤獨。”
“我回到當初爬上來的地方。未婚妻還在木筏上靜靜地坐著。看到我往下看，她便大聲問船上有沒有人。我說這船看上去已經廢棄很久了，讓她再等一會兒，我看看船上是否有梯子之類的東西讓她也爬上來。不久就在甲板的另一端找到了段繩梯，我把繩梯拖到甲板這邊來，放下繩梯，她隨即也爬上了船。”
“我們一起檢查了船尾的艙室和房間，連活人的影子也沒有。即使在艙內，我們也得在那一堆堆讓人噁心的怪異真菌中穿行。但是我的未婚妻說我們可以清理掉這些怪物。”
“最後我們確定船尾空無一人，於是就穿過那一團團灰色怪異的真菌，小心地探步往船首走去。在那團團醜陋的灰色怪物中行走，真讓人噁心。我們查看了船首，檢查得更加仔細。結果確定除了我們二人，再無他人。”
“這點已經毫無疑問。於是我們返間船尾，著手清掃船尾，要盡可能舒服地安頓下來。我們將兩間艙房清空，打掃幹淨。然後我檢查大船，看能否找到些吃的東西。很快就找到了些食物。我在心裏感謝上帝的仁慈。除此之外，我還發現了淡水抽水機。修好後我壓上點水，嚐了一下，盡管那水的味道很難忍受，卻還可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