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切情況我都知道,”瑪麗亞嘆了口氣,“你隻想你自己。”


    “罪過,罪過,我請求你遷到我這裏來,房子裏沒人。”


    “別人不會殺了我,也不會搶走我?”瑪麗亞像男人一樣不加思索粗暴地罵道,“那樣的生活我想了一輩子。”


    “瑪莎,我請求你,”古羅夫四下裏看一看,斯坦尼斯拉夫早已不在房間了,又說,“我今日飛返立刻回家。”


    “好吧!等著你。吻你。”瑪麗亞放下聽筒。


    偵查員們坐在賓館的餐廳裏,顯然,中校波波夫和領導談過了,要求好好照應他們。除了斯坦尼斯拉夫以外沒有人看到古羅夫是怎樣拿著伊戈爾·斯美爾諾夫身上取下來的炸彈拋過柵欄的。大家對所發生的具體事都很感興趣,但柯托夫和聶斯捷倫科很少說話,他們遵循一個原則,不要向長者提問題。波波夫很拘謹,認為隻能和總局的上校說必要的事。


    古羅夫很清楚配置情況,知道不說話是不合適的。所有的偵查員都沒閑著,一同工作,現在來談誰做的多功勞大是沒有意思的。但偵探明是明白,此時也不想無所顧忌地談論。他在拖延時間,往同事的杯裏倒酒,自己實際上一點也沒喝。


    克裏亞奇科說,“我應該早就猜到。”


    “當然。”古羅夫高興說。


    “列夫·伊凡諾維奇,我這不是說自己,”斯坦尼斯拉夫把手掌放到胸口上,“我看見你在為難,不知從何說起。我給你起個頭好嗎?”


    “你知道……”古羅夫話到嘴邊沒說,把一些粗話咽下去了。


    “我知道,列夫·伊凡諾維奇,我知道,您繼續幹吧,就是說,您早就應該猜透……”


    “早就應該,”古羅夫不由自主地說出,“這是個不太複雜的陰謀。在車臣受傷,母親死亡,麻醉藥……我記得有一些恐怖活動,瘋狂的人們把自己和犧牲品一起炸死。但是那裏的人信宗教,相信死後超生。我真沒想到有人暗中利用這個小夥子,把他變成一顆炮彈,到指定地點爆炸。他們莫明其妙地利用了士兵母親聯合會,死去的人都是一些有能力的和天才的人。利用車臣屠殺倖存的殘廢人,找到合適的人,相應地加工這個小夥子——這件事又非常複雜。”


    偵查員們默默不語,力圖不看古羅夫和互相看,好像過去的悲劇有他們的罪責。忍不住的波波夫說:


    “難道說殺人劊子手是個有天才的人嗎?”


    “尤裏·瓦西裏耶維奇,你真令人感到吃驚。”古羅夫的聲音活躍起來,密探因為可以不談具體問題而感到高興,“你認為本世紀以來,俄國乃至世界上發生的血腥事都是由無才能的人組織幹出來的嗎?”


    “無能之輩和大小陰謀家在杜馬中占了大多數,”克裏亞奇科說,“你別往一邊扯,列夫·伊凡諾維奇。”


    “斯坦尼斯拉夫,你說的不全對,”古羅夫終於飲了一杯酒,說,“無能的人坐在廚房裏,對事情評頭品足。如果能鑽到杜馬裏去的人,還是有作用的人,否則……”


    “請原諒,指揮官,”斯坦尼斯拉夫插話說,“你沒有想出,隻有在行動的決定性時刻你才猜中。”


    古羅夫看了一眼格裏戈利·柯托夫。


    “偶然的事。格裏沙·柯托夫和瓦西裏耶維奇發生爭論並且提到了日本神風隊的武士,我看到伊戈爾·斯美爾諾夫和他那種脫離現實冷漠的表情就立刻想起格裏沙的話來。事情就是這樣形成的。”


    斯坦尼斯拉夫·克裏亞奇科不喜歡飯桌上的氣氛。好像偵查員們不是奪取了勝利,而是在開追悼會。


    “他的事情經過就是這樣。我這裏沒發生什麽事,聰明的格裏沙·柯托夫也沒發生什麽。你們別以為,我們的列夫·伊凡諾維奇決不是個謙虛的人,他有奇特的天才,但沒有謙虛。我提議為俄羅斯的偵探們和我們的列夫·伊凡諾維奇本人而幹杯!”


    “夠了,夠了。”古羅夫笑了笑,又滿上一杯。


    一飲而盡,雖沒碰杯但氣氛活躍。波波夫問:“你為什麽把炸彈扔到柵欄那邊的建築物上?”


    “那麽我該把它扔到什麽地方去呢?”古羅夫兩杯酒下肚後有點臉紅,渾身發軟,“拳擊冠軍從來不知道他為什麽這一拳該打或那一拳不該打。事情就是這樣。”


    “冠軍,”斯坦尼斯拉夫小聲說了一句,向自己的夥伴眨巴眨巴眼,“他真實的目的是要當冠軍,一語道破。”


    “得了,別瞎扯了。”古羅夫向自己的朋友們揮揮手,“我不知道為什麽把小夥子搬到柵欄這邊來而不是搬到小公園去。事後我才知道柵欄這邊是個死角,福金看不到。如果到小公園去,被福金看到,那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當汽車開走之後,我就處理這個帶炸藥的腰帶,開始想,考慮福金從什麽角度來觀測事件經過,那時我帶著伊戈爾走到街中心……福金在新建築物內,看到了我們,接通了搖控器。”


    偵查員們喝得爛醉如泥,有氣無力的神情,說起話來了。古羅夫醉得輕一點,但醉意很快就過去了,他不止一次想起,企圖分析自己的行為和心理反應。不得不承認,密探並不滿意這個分析,很快就掃興失望,甚至感到受辱。在危險時刻他是根據直覺本能行動的,他單獨一個人時他放棄了謙虛的想法,嚴格地評估自己。什麽時候他沒有感到一點恐懼呢,而行動清楚併合理呢?形勢緩和了,他立刻就有反應——他出汗了,感到噁心,疲憊、兩次都差一點吐了。之後他安定下來,自我感覺正常,然後又是冷漠,令人想睡。現在正是那段期間,必須支持著上飛機。需要和波波夫講幾句。他振作一下精神說道,“尤裏·瓦西裏耶維奇,你很賣力氣,堅持自己的說法,煤氣漏氣引起的爆炸,以及盲流不小心引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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