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山?這老東西捨得放自己下山了?雪淵眼珠子轉了兩圈,肯定沒好事!嘴上應著,心裏卻想,幹脆找個機會逃跑。


    穿好了素淨的白色布衫,簡單收拾了下行李,霍玨皺著眉頭看著雪淵這張遭人記恨的臉,揮了揮手,施了個易容的法術,連帶著將他那雙漂亮的石榴紅瞳也偽裝成了黑色,師徒二人這才出發。


    雪淵沒怎麽在凡間待過,從到鎮子上起,眼睛就沒閑過,盯著叫賣的小販一個勁兒地瞧,或是眼巴巴地瞅著霍玨,那副可憐地模樣讓霍玨軟了心,掏出些碎銀子和銅錢讓雪淵自己買東子去。


    雪淵自然興奮,拿著銀錢像個孩子似的一蹦三跳地跑到攤子前,一樣來一份,錢不夠了再伸手向霍玨要,一路邊走邊吃,兜裏揣著好些市井小玩意兒,笑得像個孩子。


    霍玨在他身後跟著,見他那麽開心,嘴角也微微揚起,突然又像是被喚醒了心事,露出一個苦澀的表情。


    是時候該放手了吧。霍玨的手掌不自覺地顫抖,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沖雪淵招了招手。


    “怎麽了師父?”雪淵在攤邊抓小魚兒正在興頭上,突然被霍玨叫了名字,雖萬般不願,還是一步步蹭過去。


    “今日……你我師徒二人就此別過吧。”


    “師父?你說什麽?”


    “如今你已修成人身,也走上正道,無需我再幫你什麽。正好你在我那待著也不舒服,就此別過吧。”


    沒有等雪淵回答,霍玨解了自己的腰間的錢袋給了雪淵,不敢再看他一眼,快步離開了,留雪淵一人站在鬧市中,卻猶如置身冰窟,心中一片茫然。


    自己這是……被丟掉了嗎?


    不是你說我有仙緣才收我為徒的嗎?不是你仗著法力高強不讓我出去的嗎?明明是我該離開你的!你怎麽能就這麽把我丟了?為什麽???憑什麽?????


    是你說不讓我受那麽多苦的!!現在這樣又該作何解釋?????騙子!!!!!!騙子!!!!!!騙子!!!!!!!!!!!!!


    本以為終於有人能真心待他,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夢。雪淵看向手裏的錢袋,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狠狠一捏,手中的錢袋連同裏麵的銀錢頃刻之間化為煙塵。


    搖身一變,原先的白衣男子化作一陣妖風,卷著煙塵,滾滾而去。


    這廂霍玨轉過街角,才停下腳步,心中千般苦楚交織,又有些動搖。咬了咬牙,轉回身去。還未等他踏出一步,一雙玉臂便環上了他的脖子。


    “爺,好久不見吶~”薄唇輕啟,吐氣如蘭,纖纖素手順勢摸上霍玨飽滿地胸膛。


    “放開。我不想傷你。”霍玨沉聲道。


    “怕什麽啊……反正你的寶貝疙瘩,都已經死了。”那人說完這句,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收回了手,笑得花枝亂顫,身上寬大的衣袍已經開了大半,露出雪白的胸膛。


    霍玨可沒心思欣賞這番美景,被人戳了痛處,喝道:“妖孽!”


    “爺……您可不能殺我,您若殺了我,淵兒可就該傷心了。”惺惺作態,抹了兩下莫須有地眼淚,那人又成功把自己逗笑了,倚著牆直不起腰來。


    霍玨不願與他計較,轉身想走,後悔地想去找雪淵回來,不管還是不是那個人,隻要他還在自己身邊就好。隻要他還在……


    “我的爺~~別急著走啊~您看這是什麽?”那人抬起腿,細瘦的腳踝上用紅繩栓了個鈴鐺似的物件,據說是房中情趣,可霍玨一看,瞬間無法平靜。


    “您看來是知道吶~也是,畢竟是淵兒的逆鱗,他可是親自摘下來給我的呢。”那人耀武揚威,卻不知霍玨心裏更多是不安。


    鱗可載魂,依淵兒的性子,必定是將自己的一絲精氣放了進去,若是這一絲精氣再回到雪淵體內,豈不是……又像前世一樣?


    不能讓他知道雪淵的存在。


    正這樣想著,身後一陣狂風席捲而來,包裹在灰黑色的煙塵裏的,正是雙眸暗紅的雪淵。


    好啊霍玨,一身的兔子騷味,是新收的徒弟嗎?果然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正一旁看戲的男人驚叫一聲,“淵兒!”立刻換上了一副柔柔弱弱被欺負了的模樣。霍玨暗叫一聲不好,但事態顯然不是他能夠阻止的了。隻要一想起前世淵兒為了這隻該死的兔子精和險些和自己反目……倒不如早些放了他自由……


    “師父……”雪淵似乎安靜了下來,變回了人形,衣袂飄飄,若不是一雙赤紅的瞳,當真是讓人賞心悅目。“這是誰啊?難不成又是你新收的徒兒?”


    霍玨還未開口,那男人搶險說了話,溫嚀軟語,帶著一股子媚態:“淵兒,你竟然還活著?我是白芷啊,這麽多年你到哪去了……人家想你想得緊……”說著上前去,軟軟地扯了扯雪淵的衣袖。


    霍玨看白芷一番動作,和以前一樣,他依舊不喜歡白芷,一身男人□□的味道,靠著那張無辜的臉和裝出來的樣子,俘獲了淵兒的心。不過現在,他不打算有任何作為,一個人孤單尋覓了千年,終於尋回他的魂魄,心願已結,隻盼他能安穩一生。至於自己,隨師父雲遊四方,做個無欲無求的散仙也就罷了。


    忽略了雪淵陰沉的臉色,霍玨抿了抿唇,再最後看了雪淵一眼,撚了個法決,離開了。


    雪淵見他走,怒從心起,剛要去追,被白芷拉住了袖口。


    從剛才起耳邊一直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蟲子在聒噪著,一股子掩不掉的騷味令他作嘔,更讓他心煩。現在他還膽敢攔住自己,真真是自不量力。


    “白芷。”妖冶的臉龐勾起一抹笑意,與此同時伸手將麵前的人,生生撕開。


    白芷睜大著眼睛,不知為何自己竟會遭殺身之禍,現回了原型,變成一隻肥肥大大的兔子。


    噁心。


    雪淵皺了皺眉,從一堆血肉裏摳出一顆內丹,金紅色的內丹在他之間閃了閃光,變成了一塊灰暗的石頭子兒。


    就這麽點兒妖力?隨手將沒用的內丹扔了去,卻見死兔子的腳上,一根紅繩纏著一片鱗,是那樣的熟悉。


    鬼使神差地,雪淵伸手去拿那片鱗,眼睜睜看著它在觸到自己指尖的一瞬間,融進了自己的身體裏。


    那是一種,久別重逢的涼意,心裏一直缺了的那塊地方瞬間被填滿,大量的記憶湧入,紛繁複雜的感情衝擊讓他的腦袋劇痛無比,大叫一聲,化作一陣旋風而去。


    無人的小巷裏,一隻死狀悽慘的兔子,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發生在這裏的一切。


    【tbc】


    第4章 第 4 章


    【四】


    “爹爹爹爹~”門外跑進來一個白白軟軟的肉糰子,徑直衝到霍玨身邊抱住了他的腿,瞪著圓圓的眸子瞧著他。


    霍玨沉下臉對著他,“淵兒,不許叫爹。”


    白糰子小嘴一癟,委屈地叫了聲“師父。”奶音拖得老長,霍玨心疼他,隻好把他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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