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子青這話說的讓夜卿眉頭一跳,這位皇上說話也真是信口開河,明明身邊有美人相伴,還說是無趣?


    夜卿適時的輕咳了兩聲,皇上這才想起來身後還站著個外臣,連忙對鬱琬白道:“愛妃,丞相陪著朕在獵場一下午,也早就餓了,朕就邀他來你這裏用點膳,你看可好?”


    鬱琬白嘴角一抽,這皇上哪兒哪兒都好,就是心腸子軟,性格也軟弱無能,明擺著一個大jian臣站在這裏,他卻還當個寶似的,她掃了一眼一直站在皇上身後的夜卿:“丞相府裏多的是山珍海味,怕是本宮這昭陽宮的小廚房做出來的味道不合丞相的胃口吧。”


    言下之意:您老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您!


    夜卿多圓滑,知道她肯定不會願意招待他,她一臉的不情願他也不在意,跟著皇上身後誇著步子便往殿裏走:“臣不挑食,叨擾娘娘了。”


    雖說是內宮,鬱琬白所在的昭陽宮也是出了皇上的養心殿和皇後的未央宮之外最大最奢華的宮殿了,單單是正殿就有六個朝向,三進三出,正殿中央是幾個粗壯的圓柱,上麵是鎏金的鳳穿牡丹,與之同時擺設的還有寶案,香案,旁邊一個紅楠木小方桌上,釉玉的花瓶裏插著剛從禦花園裏摘回來的梅花,整個正殿都是一股子梅香。


    夜卿嗅著著熟悉的味道,思緒不禁有些飄忽不定,鬱琬白愛梅,以前就經常粘著他去摘梅花,摘回來放在屋裏用炭火烤幹,放在香囊裏,香味能持續好久。,o


    想到這,夜卿抬眼掃了一眼她的腰間。


    果然,一個紅色錦緞子的香囊掛在那裏,鬱琬白很執拗,紅色的梅花定要用紅色的錦緞香囊裝著,每到冬天便總是能散發奇香。


    似乎不太滿意他總盯著她瞧,鬱琬白挑眉道:“丞相不拿筷子不用膳,盯著本宮的衣角做什麽?”


    鬱琬白這句話一說完,皇上剛動了兩下的筷子也落下了,三個人身邊站著的幾個布菜的丫鬟也都看著夜卿,他笑了笑道:“臣隻是在找從娘娘身上散發出梅香的香囊而已。”


    皇上聽了哈哈笑了兩聲:“愛妃從入冬便攢了很多梅花,愛妃,朕記得你習慣把它們做成香囊是吧?”


    鬱琬白臉色有些蒼白的點了點頭:“嗯,小時候的習慣了。”


    夜卿起身,拱手對龍子青道:“臣最近日夜不得安眠,聽聞梅香有紓經安眠的效果,臣懇請皇上幫臣向貴妃娘娘討個香囊可好?”


    ☆、第005章陳年往事,越沉越苦(3)


    “幾個香囊而已,”皇上聽了這話便轉頭對鬱琬白道:“愛妃,你便去拿幾個給夜相吧,他整日為國事操勞,替朕勞心勞力,幸好你這裏有很多。”


    鬱琬白差點沒背過氣去,可眼下找不到理由拒絕了,隻能硬著頭皮讓玉露去內殿取了幾個出來,塞在夜卿懷裏:“夜相拿去吧!”


    編瞎話也不找個好點的理由,沒聽過梅花能安眠的,最好能詛咒他日日不得安眠!


    夜卿微微一笑,拱手道:“臣多謝娘娘。”


    一頓晚膳下來,夜卿心情大好,鬱琬白則是一肚子悶氣,皇上晚上的侍寢名單是長信宮的秦貴人,一行人用過膳便走散了。


    夜卿剛回到丞相府,府裏的管家便上前來:“爺,二爺來了。”


    天涯?夜卿這才想起,今日獵場選將,沒瞧見他的身影,於是便道:“請二爺去書房,我換件常服便來。”


    管家道:“是。”


    顧天涯和夜卿是手足至交,自然是不見外的,在書房裏隨意拿了本雜記正看著,夜卿便推門進來:“子仲,怎麽今日獵場上沒瞧見你人影?”


    聽見夜卿喊了自己的小字,顧天涯先是一愣,當即答道:“哦,路過嵩明山,我便去給大哥上了個墳。”


    顧天涯有個哥哥,叫顧若熙,當年寧伯侯育有兩子,都是十分聰慧可愛的,可大兒子天生體弱多病,在八歲的時候不幸夭折,侯府裏便隻剩下顧天涯一子,所以人人便都稱他顧二爺。


    夜卿點點頭:“入冬了,山上冷,你多給大哥燒些錢餉,待明年清明我便上去看他。”


    “嗯。”顧天涯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份摺子遞給他:“這是這次選將備選人員的名單,上次你提過的樓太常的長子樓尚也在其中,不過他始終是吏部的人,這樣越級抽調,會不會不太好?”


    夜卿手指輕敲了敲桌案:“現在邊境吃緊,怕是也沒人挑出這毛病,選將還有兩日,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顧天涯看著眼前的男人,再想起宮裏那一抹倩影,他栗色的眸子有些沉,若是當初兩個人沒那麽驕傲的性子,或者也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吧。


    覺得有束目光緊緊的盯著自己,夜卿回頭看他:“怎麽了,子仲?”


    顧天涯搖搖頭:“沒事,時候不早了,我這便回府了,你也別熬太晚,早些安置。”


    “好。”夜卿起身送他,身後的風華隨即拿了件鬥篷披過來,一直守在門口的顧天涯的小廝藍庭聽見開門聲也急忙起身,把自家主子新得的狐狸毛披風拿出來,夜卿一看,整個人都頓在那裏!△≧△≧,


    黑絨暗金線莽紋狐狸毛鬥篷?!他知道那出自誰的手!


    感覺到身後的人頓住了腳步,顧天涯回頭道:“天色甚晚,明澈不要出來送我了。”


    夜卿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好,那你慢些。”


    一旁的風華也覺察出自家主子的不對勁,上前一步詢問道:“爺,怎麽了?”


    黑夜中,夜卿的眼睛微微發亮:“她見過他了。”


    風華不解:“啥?”誰見過誰了?


    夜卿轉身,對著黑暗中房樑上的一個影子道:“通知宮裏,明日早朝前我要去昭陽宮!”


    ☆、第006章後宮風雲,暗湧迭起(1)


    皇上在秦貴人處歇下,鬱琬白也閑來無事,在軟榻上看了會兒書也便早早的安置了,第二天晨起,她喊了守夜的玉露一聲:“幾時了?”


    玉露瞧見主子起了,連忙起身把錦簾掛在帳勾上:“主子,卯時三刻了。”


    “嗯,”鬱琬白點了點頭,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皇上這會兒子也是要去上早朝了吧?長信宮慣沒個人伺候的,你去把小廚房燉了一晚上的雞湯呈上一些送去。”


    玉露點點頭,扶著她起身,伺候穿鞋的時候,悄悄貼在她耳邊:“昨兒個夜裏那位爺傳話來,說早朝前要來見您一麵。”


    鬱琬白的眼睛亮了亮,唇角一勾:“這麽快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玉露不明所以歪著頭問了一句。


    “沒什麽,伺候我更衣吧,等會兒還要去未央宮給皇後請安。”


    門口玉潔打了水進來,聽見自家主子要去未央宮,頓時小嘴一扁:“主子每次去未央宮總要受點氣回來,連皇上都準了可以不用去請安,主子偏不依,哪次您去了不是被那位數落一番的?未央宮那位就看上您這一點才使勁的欺負您!”


    因為自小跟著鬱琬白,玉潔和玉露說起話來也沒個把門的,她也習慣了兩個小丫頭這樣說話,不過進了宮,宮裏處處心機還是要稍微注意些,她走過去捏了捏玉潔的小臉:“都說了多少遍了讓你少說話多做事,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當心那天你家主子我被你給說中了。”


    玉潔吐了吐舌頭:“主子,奴婢這是替您委屈,明明位份隻比她抵了一級,她偏要用皇後的位子壓您一頭,這闔宮上下誰不知道您才是最得寵的正主!”


    “閉嘴!”瞧見玉潔越說越沒分寸,鬱琬白頓時黑了臉:“再若多嘴,小心我罰你去暴室!”


    自家主子生了氣,玉潔玉露嚇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主子,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知道錯了!”


    “大早晨起來,誰惹著貴妃娘娘了?”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的大駕。


    鬱琬白翻了個白眼,瞧了瞧門口把守的禦林軍:“夜相這是來本宮這裏示威的嗎?”,


    天還沒亮帶這麽多兵來她昭陽宮,是怕別人不知道她和他有一腿嗎?!


    夜卿也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提著朝服的一角誇進門:“娘娘不必擔心,臣既然來了,自然有萬全之策。”


    瞧見有外人進來了,玉潔玉露也都起了身,一個伺候著茶,一個伺候著連忙去拿了些小點心。


    鬱琬白剛起,髮絲還都沒盤起,一頭烏黑的發垂直乖巧的順在後背,像個剛剛晨起的鄰家小姑娘,一臉的未施粉黛的模樣讓人看著有些心疼。


    夜卿靠過去:“大早晨的哪兒來這麽大的火氣?”


    他記得,玉露玉潔都是她從鬱府帶出來的陪嫁丫頭,應該最是貼心,暴室那種地方她怎麽捨得這兩個小丫頭過去?她雖說嘴上刁蠻,可對待下人卻從來沒有苛刻過。


    鬱琬白也沒理他,順手拿起桌上的木梳來邊梳頭邊道:“丞相這麽早光臨我這昭陽宮,想必定是有要事吧?”


    ☆、第007章後宮風雲,暗湧迭起(2)


    夜卿身邊的風華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便瞧瞧退出了寢殿,有他守在門口,玉露和玉潔也不敢再進去,幾個人都守在殿外。


    “娘娘能把那東西拿出來,不就是要臣看的嗎?”夜卿走上前去,接過她手裏的木梳,輕輕的為她梳著髮絲。


    黑絨暗金線莽紋狐狸毛鬥篷,十五歲那年她答應親手繡了給他的,如今已經穿在了別人身上。


    思路被拽回了從前,兩個人都想到了以前的事情,鬱琬白的眼睛微微有些酸痛,她道:“夜相說笑了,不過兒時的一個玩笑而已,你不當真,本宮也未曾當真。”


    夜卿修長的掠過她髮絲的手微微頓了頓:“娘娘是打算把兵部尚書的職位給樓太常家的樓夏麽?”


    鬱琬白鳳眸微斂,整個人身子頓了頓:“本宮不涉朝政,不懂夜相說的話。”


    不懂?夜卿心裏冷笑一聲,黑眸緊緊鎖死銅鏡裏的人兒:“娘娘應該知道,這次選將是為了應付邊境的遼兵,此時此刻並不是你與臣相鬥的好時機。”


    鬱琬白哼了一聲,轉過身跟他麵對麵而立:“丞相說的真對,原來你還心繫我大梁的江山啊?難道一個吏部的小小侍郎,就能比的過兵部的騎郎將不成?夜相若是想找個理由搪塞本宮,也請找個更理直氣壯的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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