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電筒的燈光中,他們清楚地看到有個人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前方。


    “是誰?”


    “田原警官,那是仁王像!兩個木雕仁王中的一個……”


    “什麽?仁王?”


    田原警官再度用手電筒照了一次,原來那是個跟真人同樣大小的仁王像,它的嘴還張得大大的,看起來很可怕。


    井川老刑警和金田一耕助也從後麵跟上來。


    “果然有點可怕,在黑暗裏突然跟它撞在一起,不管是誰都會嚇一跳的。”


    金田一耕助也靠到旁邊,用手電筒照著仁王像。


    “這一尊是金剛像,另一尊嘴巴閉起來的力士像在哪裏?”


    “請等一下,這尊仁王像是出口的守護者。你看看仁王站立的板子。”


    小山刑警將手電筒往下一照,才看到這尊仁王像站在一塊高約八寸、半徑約半米的半圓形板子上麵。那塊板子上有一對濕濕的橡膠鞋腳印,兩隻鞋印的前端都麵對仁王像。


    “你們看這個!”


    小山刑警發現旁邊牆壁上有個按鈕,伸手一按,仁王像所在的半圓形地板,連同背後的牆壁開始旋轉,接著出現了另一尊仁王像,後來出現的這尊仁王像閉著嘴。


    田原警官十分佩服地說:“金田一先生,這麽看來,剛才張嘴的是金剛像,這個閉嘴的就是力士像了。我本來以為金剛跟力士是同一尊呢。”


    “張嘴的叫阿形,閉嘴的叫雲形。”


    小山刑警疑惑地說:“等一下,這邊的板子上沒有鞋印。”


    他接著按下按鈕,讓板子旋轉半圈後說:“剛才那個可疑人物逃到這裏的時候,張嘴的金剛像是麵對這裏的。”


    小山刑警邊說邊操縱給大家看,並把鞋子弄幹淨,站在板子上,並指著牆壁的按鈕說:“按下這個按鈕。”


    於是,板子帶著金剛像與小山刑警轉了一百八十度,然後小山刑警就消失在地道的另一頭了。


    “好了,大家按順序出去吧!”


    田原警官、井川老刑警魚貫出去後,金剛像又轉回到金田一耕助的麵前。金田一耕助盡可能不弄壞可疑人物的鞋印,然後按下牆壁的按鈕,很快地,板子一旋轉便把他帶到地道外麵。


    這裏是隻有四坪半大小的祠堂,月光從腐朽的格子窗照射進來。


    這個格子窗跟木雕仁王像之間,圍著一排高到腰際的半圓形柵欄。以前就是用這個柵欄掩護出口,不過現在柵欄己經壞得差不多了。


    田原警官、小山刑警、井川老刑警三人站在柵欄的另一邊檢視著。金田一耕助重新打開手電筒,就著燈光查看仁王像。


    “田原警官,種人伯爵是從哪裏得到這尊仁王像的?看起來好像是古董。對了,小山刑警,這一邊是否有可以讓這個板子旋轉的裝置?”


    “我剛才已經找過了,但是沒找到。”


    “金田一先生,祠堂裏不可能會有進入地道的裝置,如果有的話,名琅莊隨時都有可能遭到外人侵入。”


    “井川刑警,剛才那個可疑人物是從哪裏潛入地道的?‘大理花之間’早就有人看守啦!”


    “莫非地道裏還有別的入口?”


    “金田一先生,剛才那個可疑人物為什麽不從入口逃出去?”


    “一定是因為那個入口是在老鼠洞的另一邊,所以他不可能往回走。”


    剎那間,金田一耕助突然驚叫一聲,而後迅速跳開。他定睛一看,原來是蜘蛛網粘到他的臉了。


    “對不起,我正想要提醒你,不過專心聽著你的解說就忘了。”


    田原警官壓抑住笑聲說,井川、小山兩位刑警也在一旁竊笑,看來他們早在金田一耕助之前都已經粘到蜘蛛網了,鼻頭都是黑黑的。


    金田一耕助用手帕擦著鼻子說:“看來陽子小姐他們提到粘到蜘蛛網的這段話是真的。”


    “是啊,大家都是在這裏粘到的。”


    走出祠堂,金田一耕助回頭看到祠堂屋簷上掛著一個匾額,上麵寫著“仁天堂”三個字,可是字跡已經有點模糊了。


    格子門外側以及仁王像後麵的板子上,放著十隻老舊的草鞋,貼滿了一千所神社的牌子,這些都是為了掩蔽地道出口之用的。


    祠堂外一片霧色迷茫,一輪半弦月掛在霧中的樹梢上。在這裏可以看到發生命案的倉庫就在雜樹林的另一邊,仁天堂跟倉庫中間供人進出的後門現在是關著的。


    金田一耕助手錶上的時間是十一點五十五分,進入地道的時候是十一點二十分,因此他們總共花了二十五分鍾才完成了這一趟地道探險。筱崎陽子和奧村弘花了二十分鍾走完全程的證言,看來也是真的。


    金田一耕助看著那座倉庫,不禁感到一陣寒冷。


    權力這種東西果然可怕,人們在擁有權力之後,為了保護自己,竟然建築出這種地道來……權力到底是什麽呢?


    古館種人伯爵當年可說是擁有絕對顯赫的權勢,威名四震,但他依然整日提心弔膽,深居簡出,把名琅莊布置得像迷宮一樣,隨時準備逃入地道。這種由權勢而衍生出的恐懼,大概是一般老百姓所無法體會的。金田一耕助不得不開始重新思考人生的可怕。


    第十章 獨臂男人


    一


    子夜時分,四個人結束了地道探險,回到大廳。他們發現係女還沒有就寢,正在等候他們歸來。當她看到井川老刑警那副悽慘的樣子時,不由驚訝地瞪大眼睛。


    “你們在地道裏發生了什麽事?”


    係女的驚訝表情似乎過於誇張,但是狡猾的井川老刑警並沒有注意到。


    “我隻是掉到一個坑洞裏麵了。對了,阿係,我有件事情要拜託你。”


    夜晚的富士山邊,早已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秋意,天氣十分涼爽。現在又是深夜十二點多,剛從漏水的地道安全歸來的這四個人,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感到冰冷,現在他們最渴望的莫過於洗一個熱水澡,並早早上床休息。


    可是,俗話說“打鐵趁熱”,在井川老刑警的要求下,名琅莊裏的每一個男子都被係女叫醒,來到大廳接受問訊。


    第一個被叫來的是筱崎慎吾。他說自己在十一點二十分到十二點這段時間一直待在房間,可是沒有人能夠替他證實這一點。因為昨天發生了古館辰人那樁兇殺案,所以他跟倭文子分房睡。


    “因為我的妻子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她提出要暫時一個人睡在和式房間,我也同意了。而阿係跟你們有事情要辦,我就請玉子去照顧她。倭文子平時雖然是個堅強的女人,不過有些地方還是很神經質。特別是今天晚上,她的情緒非常焦躁不安,因此請醫生開了安眠藥給她吃。她要求我在那裏陪她,所以我就一直坐在她枕邊守護著。她似乎一直很難入眠,過了很久才終於睡著。我當時看了一下手錶……”


    “當時是幾點?”


    “十一點二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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