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琛笑了一聲:“瞧把你嚇的。”拍了拍我的腦袋,兀自翻身出了房間。


    我的心緒還沒徹底平複下來,像突然被抽空了力氣一樣,身體一下子軟癱在了床上,腰間的皮膚還殘留著他手掌的溫度,似乎會灼傷人。


    我在心裏暗暗發誓,晚上回來,我一定要搬回去住!


    坐沈琛的車去公司,為了遠離這隻衣冠禽獸,我默默地走到後座,拉開車門。


    “坐前麵來。”主駕上的男人冷冷發話。


    “……”我僵在那兒。


    他回頭掃了我一眼:“我是你司機?”


    “……”


    好吧,讓總裁大人當我的司機,簡直折煞小人。於是我躡手躡腳地關上門,去開副駕的門。


    一路上我都離他遠遠的,盡量不跟他搭話,也不敢像昨天那樣去挑戰他的權威。


    公司裏一如既往,不過對“我和沈琛在酒會後的第二天同時沒來公司上班”這事有些眾說紛紜。


    沈琛至始至終都在辦公室裏專注於工作。


    我的辦公桌在外麵,隔著玻璃窗一抬頭就能看見他。


    閆紹趁過來送資料的空檔,低聲問我:“前天晚上酒會之後,你跟沈總去哪了?”


    我一怔,心虛:“嗨,能去哪啊?當然是各回各家啦。”


    他單手隨意地支在我身後的座椅上,低頭看著我,似乎想從我的麵部表情抓住一些端倪。


    實在不太喜歡他這樣的親昵舉動,我有意支開身去取杯子喝水。


    “我聽說,沈總想潛你?”


    我一口水噴在了他的臉上。


    “不好意思,我不是存心的……”我忙抽紙巾遞給他。


    閆紹接過紙巾擦臉,隱忍地說:“……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


    好吧,是有那麽一點,不噴在他臉上就會噴在我麵前厚厚的一疊文件上,那還是噴他臉上吧。


    可閆紹這人簡直堅如磐石,他搭著我的肩膀問:“那如果沈總真想潛你,你會同意麽?”


    我同意你個勺子!如果我還是昨天的沈琛,現在就把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打骨折。


    我用手擋開他的手,笑說:“嗬嗬,閆處,沈總是眼睛長在屁股上了才會想潛我這樣的吧?”


    閆紹被噎了一下。說起來他算是有心潛我的其中一個,這話把他也諷刺了進去。


    閆紹這人有點背景,總裁辦綜合管理處處長,公司裏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跟他傳過緋聞的女同事不少,隔三差五就掰了,掰了第二天,女同事不是請病假就辭職。


    這人懸乎著。


    秉性我摸得準準的,吃不到的總是最香的,對於我這類視他為路人的女人,他越是喜歡勇往直前挑戰極限。


    由於是在同個辦公室,我不好跟他鬧僵,所以一直有度地和他保持距離。


    等他走後,我抬頭瞄了一眼辦公室。


    沈琛不知道什麽已經放下手頭的事,正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眉峰微斂,黑眸沉靜,看不出什麽情緒。


    隔著玻璃,他衝我招招手。


    我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他點頭。


    開門進去,我站到他麵前問:“沈總,您有什麽吩咐?”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把這份文件送去財務部。”


    “哦,好的。”我拿起文件就往外走。


    “子卿。”沈琛忽然叫住我。


    我腿一軟,差點沒摔倒。


    我沈總啊,您能別猝不及防地給人這麽一招溫柔殺好伐?


    我轉頭,笑問:“沈總還有吩咐?”


    沈琛看著我,說:“公司明令禁止辦公室戀情,這一點你沒忘吧?”


    “記得記得。”我連連點頭,遲疑了一下,“那個,我跟閆紹不是你想的那樣。”


    “嗯。”沈琛恢複冷漠臉,“想想晚上吃什麽。”


    吃個毛的晚飯啊?既然雨過天晴了,咱倆也該分居了!


    難道是想跟我吃散夥飯?


    沈琛定定看我,眉眼微挑。


    我咬牙:“沈總決定就好。”


    到了財務部,一如既往地先見到我的死對頭周妙妙。


    “沈總說這份資料下班前需要趕好。”我把文件遞給周妙妙,語氣盡量不慍不火。


    周妙妙大牌地冷冷一笑:“擱那兒吧。”轉頭又去跟身邊的同事暢聊起來。


    我轉過身,翻翻眼。


    好吧好吧,就讓你耍耍大牌吧,又不會掉塊肉。


    你還給我當過司機呢。


    “昨天你猜我看到什麽?”周妙妙故弄玄虛道。


    “看到什麽?”旁邊的同事問。


    “沈總和裸/女。”


    我不由放緩腳步。


    “沈總和裸女?”


    “丫小點兒聲。”周妙妙壓低聲音,“我看到沈總把自己的外套給了那個女的,長得是挺美的,可大白天裹著浴巾出門能是什麽正經姑娘嗎?”


    “不會吧?”那女同事震驚,“看不出來,沈總平日裏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正經模樣,原來骨子裏……”


    我那一腳在門口徘徊良久沒邁出去。


    你倒是趕緊說啊!骨子裏什麽?


    “肖總。”聊八卦的倆女人突然正襟危坐。


    我冷不伶仃回頭,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對方扶了我一把,手指溫潤卻有些冰冷,聲音清冷而有禮:“沒事吧?”


    “沒事。”我忙退開半步,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在空氣中浮動。


    是他?


    我抬頭往上看,視線定格。


    那個我八百年碰不到一次麵的柏拉圖式理想伴侶——肖敬文。


    我忙扯笑問好:“肖總好。”


    肖敬文是市場部總監,我一年都很難碰到他幾回,也就偶爾召開高層會議的時候,坐在沈琛身邊遠遠地在會議室圓桌對麵望他一眼。


    簡直咫尺天涯,這一點不光體現在我們倆稀疏的交集上,還體現在他的氣場上。


    我總覺得肖敬文這人表麵看上去謙遜有禮,其實比沈琛還拒人於千裏,由內而外的讓人難以靠近。


    但我就是忍不住為他著迷,禁欲、溫文、謙遜有禮、深沉睿智,迷一樣的男人,滿足我對男人的一切幻想。


    “你是沈琛的助理?”沒想到他還記得我。


    “嗯,我叫君子卿。”我淡定回以一笑,盡量收斂自己不住雷動的心緒。


    旁邊的周妙妙和那女同事耳朵都豎到頭頂上了,手頭假裝專心做事。


    肖敬文笑著點點頭:“去做事吧。”


    “哎……肖總再見。”我依依不舍。


    他淡笑道:“再見。”


    最後望了一眼他頎長的身形,我歎著氣出了財務部。


    這樣的男人,我愛不起。


    --


    “你好,請問沈琛先生在這裏上班麽?”下班剛到公司樓下,前台一個熟悉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驚喜地奔過去:“采妮。”


    沈琛的高定終於有著落了。


    “子卿?原來你在這兒工作啊?”女神看見我同樣驚訝,轉眼把目光投向我身後,“沈先生。”


    我回過頭,沈琛已經站在我身後。


    “沈先生,你還記得我嗎?”何采妮看著沈琛問。


    我:“……”


    沈琛當然是不記得她的。


    何采妮笑著說:“我叫何采妮,上次走得匆忙,沒來得及介紹自己,對了,我是來還衣服的。”她把手裏的紙袋遞上去:“上次的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


    說到這件事,她麵色有些尷尬:“有機會的話,我想請你吃個飯。”


    沈琛接過紙袋,瞄了我一眼,已經猜到是我上次送人的那件米蘭高定的大方之人。


    我做望天狀。


    沈琛一貫地拒人於千裏之外:“不必,舉手之勞。”


    何采妮有些訕然:“沈先生,你別誤會,我隻是想感謝你……”


    “艾瑪!”周妙妙的聲音不合時宜地插足。


    我去——


    她顯然已經認出何采妮來,正瞄著我們這個方位,跟身邊的女同事竊竊私語。


    沈琛沒再多言,對何采妮淡淡點頭,然後徑直往車庫走。


    對著他的身影漸行漸遠,我猛的鬆了口氣。


    和采妮敘了會兒舊,我們在門口揮手道別,正打算攔車,一輛黑色的卡宴suv穩穩地停在我跟前。


    車窗搖下來,沈琛坐在駕駛室不耐煩道:“動作真慢。”


    在等我?


    “愣著做什麽?上車。”


    “哦哦。”我連忙開門上車。


    路上,沈琛沒過問我何采妮的事。


    也好,免得增加他形象大毀的心理負擔。


    經過沈琛公寓樓下門衛亭,我讓沈琛停一下車。


    某會的發貨效率很快,衣服隔天就到了。


    雖然給沈琛買的這些衣服不是我喜歡的風格,但既然他用不著穿了,昨晚他硬是往我賬戶裏打的錢,我就得還回去。


    我心滴血中……


    晚飯是從飯店裏訂的。


    危機解除了,吃完我也該收拾包裹走人了。


    “聽媽媽的話,別讓她受傷,想快快長大……”我哼著歌,拖著收拾好的行李箱站在沈琛的臥室門口,還沒敲門,門就從裏麵被打開,露出沈琛沉靜英俊的臉。


    他換了便服,看上去整個人都溫順了不少,他垂眸瞄了一眼我身邊的行李箱。


    我衝他四十五度彎腰致謝:“謝謝沈總這兩天的招待,有機會我請你吃飯哈,沒事我先走了,再見。”


    剛一轉身,胳膊就被一把攫住。


    我忙回頭笑著說:“哦,沒關係的,這邊打車挺方便的,我自己回去就行,沈總不用送我了。”


    他嗤笑:“誰允許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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