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過神,宋嘉九已經快步離開,就留下句“吃完自己上去”,她在原地答應了聲,看見手中紙杯裏的礦泉水,真的隻下去兩口。


    明明也不能吃辣,逞能!


    “九哥喜歡吃這個?”康橋見這速度,竟還弱弱問了句,“上去給他帶點兒?”


    溫久轉身,看他。


    康橋摸著自己臉,發毛,“咋,咋了?”完事就見她把紙杯往桌上一擱,直奔主題,“別給你們副隊吃這東西。”


    “不喜歡吃啊?”他當真地問。


    “不能吃!”


    她不能吃蝦,他不能吃辣,從小就是。


    溫久把盤子放桌上,默不作聲坐下來,忽然就有點酸得慌,低著頭筷子把荷包蛋的蛋心戳破,又去戳三塊小牛肉旁邊的土豆泥。


    逞能!逞能!


    這時候,康橋也坐下來,在她對麵舉手表示:“嗯嗯,記住了”


    沉默了會兒,溫久聽見他開始說比賽的事情,還是打起精神恭喜了幾句,轉念一想又問起季後賽,“怎麽安排的?”


    “第一對第八,二對七,三對六,四對五。七場四勝製,然後四進二,再決賽,南北的冠軍最後總決賽。”說完,康橋靦腆地追了句,“這麽說能明白嗎?”


    溫久點點頭,“一上來就跟第一拚?”


    “沒辦法。”


    說起這個,他清了清嗓子正色,“去年我們連季後賽都沒進,今年北部局勢又不太好,還出了黑馬。”


    溫久若有所思地握著剛才那隻紙杯左右轉,知道他說的是s.k。同樣跟半島打,s.k可以把勝率追到一半,而十二宮對半島,勝率是零。


    可想而知。


    她就這麽擺弄著紙杯把擔憂問出口:“你們第幾輪會遇見?”


    “如果一直晉級,他們也不出意外,應該是北部決賽。”


    呼,還好,沒太早。


    但也,早晚的事……


    後來,溫久就沒再吭聲,安靜地吃,慢慢把東西全部吃光,起來準備離開,轉身時特意跟康橋說了聲“你們加油”!


    真是,太不容易了。


    心塞!


    “哎哎!九妹你等等。”康橋驀地叫住她,臉上又是那種大男孩最善良的微笑,“老遠跑過來,不能白來,送你禮物啊,算我們十二宮的。”


    還有……禮物?


    溫久想了想,先問是什麽。


    康橋笑著,拉開了背包,從裏邊拎出一個礦泉水瓶大小的陶瓷罐子,土色,罐口用細麻繩拴著。


    “酒啊?”溫久摸一摸,無論視覺還是手感都超級古典。


    “聰明。”


    把罐子塞她手上,康橋指了指示意,“我們教練親自釀的,果子酒,裏邊還加了中藥養人的。”


    中藥,溫久能聞出來。


    最後,他孩子氣驕傲,“這我們隊寶,一般人都喝不著,你怎麽也是我們十二宮的家屬,收著唄。”


    回去刷開房門,溫久抱著罐子用手肘小心翼翼把門撞上,衝了個涼,也沒吹頭發,她打開窗戶讓頭發自然風幹,想想沒事做幹脆又盤腿坐在床上研究罐子。


    外頭風是香的,拔開塞子,果子酒更香。


    她咬了咬嘴巴,踢踏著拖鞋去找紙杯,回來就給自己倒了淺淺一層,試探性地抿了一口。


    說不出是什麽味道,有點甜,有點苦,但特別醇。


    溫久就這麽蹲地上,抱著杯子等了幾分鍾,見沒有異樣反應,慢慢倒滿了一整杯。從雙肩包裏拿出專業書,一手端酒,轉移到了飄窗邊。


    屈腿靠在上麵,她邊嚐邊背書。


    起初好好的,約莫一個鍾頭過去,書上的字就變得模糊。等到她反應過來,用手撥開吹在嘴邊還有點濕漉的頭發,腦袋漸漸懵了。


    不看了。


    把書合上,虛著腳步將空紙杯放桌上,站了一會兒,又轉了一圈,過了片刻,想……幹什麽來著?


    懵!暈!


    不知不覺,溫久開門,反手這麽一撞,呆在門口靠了靠牆……哦對,找宋嘉九,下意識走過去。


    想問問他……


    嗯,哪扇門來著?


    視線有點模糊,腦子十分迷糊,溫久把十二宮包下的第9層所有門牌號摸了個遍,沒找著,耷拉著腦袋泄氣了。


    “……他,人呢?”


    於是,宋嘉九從樓梯間拐上來時,就看見了……這麽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的視線裏,小姑娘蹲在9層過道正中間,過道很長,她在藏藍色厚重地毯上顯得小小一隻,雙手托住下巴,神情迷茫的,喪氣的,甚至……不知所措的。


    他快速走過去。


    “溫久。”叫了一聲。


    沒應。


    握著她手臂把人拎起來,這下宋嘉九沉了聲音,“怎麽了?”又被欺負了?也就一句話的功夫,耷拉著腦袋的人,慢慢把頭抬了起來。


    溫久感覺有一個高高的身影,遮住了光線,她站在影子裏。


    轉不太動的大腦,邊卡殼邊強行運轉,這麽高,揣著口袋,小臂,下巴,鼻梁,眼睛最亮……宋嘉九!


    她立刻開口,戳著他的腹部,“逞能了吧……嗯,嗯?……疼,不疼?”對,就想問這個,疼不疼。


    呼口氣,說完話頭又沒力氣地低下去,其實最想問……有點不記得了。


    這種行為,宋嘉九蹙眉奇怪。


    “溫久。”


    “啊——啊?”後腦勺被扣著,這隻手掌,力氣不算大,但就是拗不過,她不得不再次抬頭。


    目光交錯了。


    宋嘉九的視線很是安靜,盯著她,在判斷,秒鍾後確定地問:“喝酒了?”手背試探了她的臉,不僅紅,還燙。


    他彎腰湊臉過去,果子酒的味道。


    後勁大,喝多了。


    “房卡給我。”他直起來,把人往前麵帶。


    溫久一愣,臉上的觸感現在才反應過來,跟自己碰到不同,那種摩擦感,男人的?她直勾勾望著那隻手,忽然又想起什麽,死活不走,“不是……你——疼,不疼啊?你怎麽不說話?”


    講出口,打著磕巴。


    宋嘉九倒笑了,輕微地翹一小下嘴角,慢慢告訴她,“沒事。”


    疼,真疼了一會兒。


    吃辣胃疼,這事兒就她知道。


    “……哦。”


    溫久繼續慢半拍,“那,那……我走了。”實在沒想起更想問的事,回去,睡覺。她身體隨著手指在四周轉了一圈,找到方向,走出去。


    宋嘉九沒攔她,後頭跟著。


    在她走到牆上前一刻,他把人扯回來,“往哪兒去,嗯?”


    “就……就回去啊!”她答得理所當然,手臂被這麽一帶,好像靠在一個暖哄哄的地方,有點硬又剛剛好。


    忽然,耳朵被揪住,輕輕的,特別輕。


    更像指腹在摩擦。


    這觸感……


    她“哼”了一聲表示抗議,可這個力度非但沒消失,反倒變本加厲在她耳根後頭有一下沒一下劃起來。


    “轟”一聲,腦子要炸了,又癢又麻,溫久側頭用力在靠住的地方蹭耳朵,雙手攥住了他腰間的短袖一角。偏偏這種用力,與他而言,像*,還有她一下一下的呼吸。


    看到了,她的耳朵越來越紅。


    宋嘉九抬手,捉住另外一隻,很燙……軟軟的。


    “——溫久。”


    他低聲說著,莫名勾人,忍不住幾個指頭摩了摩,越來越輕,越來越無意識向下邊,她的脖頸曲線上。


    “癢。”溫久再蹭。


    這一聲,宋嘉九頓下了動作,握了握手指。


    隔著薄薄一層棉質短袖,他的胸膛被燙著,不知道是她的臉頰,還是呼吸,裏頭心跳重得要命。


    他沒辦法,手掌扣住她後腦,將她整個人按在胸前。二十多年,第一次這樣做,一旦做了,這種不滿足又愈發叫囂著,繼續,抱住,然後……更親密的接觸。


    想親下去。


    宋嘉九隱忍呼吸著,沒舍得放開她,另一隻手握成拳頭,扶在牆上,偏頭。


    一雙克製著的眼睛看見孔東和站在不遠處拐角,顯然對方也發現這道視線,尷尬笑笑,“這就是,女……朋友?”


    宋嘉九慢慢點了下頭。


    “哦!我就……路過。”孔東和解釋了一下,說完繼續走,走出去又回頭稍微提醒,“你注意點,做什麽去屋裏,小心被拍啊。”


    宋嘉九心神還有點不平,沒太多說話,“嗯”了聲,啞啞的。


    之後,他的眼睛漸漸冷靜下來。


    現在這樣,真挺不行。


    “溫久,房卡。”宋嘉九強行退開一步,就把她一口氣帶到門前,看她在兜裏掏啊掏,邊掏邊嘟囔,“對啊……房卡呢?”


    他深呼吸,安靜等。


    “哦,這兒呢!”溫久從後兜掏出來,樂嗬嗬偏頭給他看,放在感應器上刷。“……沒開。”她看看房卡,看看宋嘉九,迷糊地說著。


    宋嘉九把她手中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卡片抽出來,備忘錄?掃了一眼問她:“你要十二宮簽名?”


    沒回。


    她蔫在門板上,手掌貼著門,側臉貼著手,遲鈍地……看他。


    “上來吧。”宋嘉九壓著聲音,把東西隨意揣口袋裏,並不想耗在這種地方。


    溫久:“嗯?上……哪兒?”


    “背你。”


    “我,還……能走。”說著,走了兩步,接著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貼在了牆上,她回頭不太好意思,“嗯,那個……好像走不了了。”


    宋嘉九知道是這樣,也沒打算說話,隻轉身輕鬆把她背起來,邊走邊從運動長褲的口袋裏摸房卡,兩扇門後,刷開自己的門。


    本想把人放床上,誰知才一開門,她自己先滑下來,扶著牆麵找到衛生間,後背就勢把磨砂玻璃門給頂上。


    宋嘉九等了會兒,聽見水聲。


    他輕掩上房門去隔壁教練那兒,要來蜂蜜,泡了溫水,出去時被教練一通嘮叨,告訴他大晚上不許吃蜂蜜。


    他麵不改色,“不是我,喂兔子。”


    “兔子?哪兒來的。”


    拒絕回答。


    大眼瞪小眼半天,終於解放回來,他又覺察衛生間裏頭動靜沒了。


    “溫久?”宋嘉九敲了敲玻璃門,隱約看見裏麵的影子在地上。


    手裏端著蜂蜜,他側身用手肘頂開門進去,果然人在地上,臉還濕著,手臂抱住膝蓋,昏昏欲睡。


    托著她臂下,宋嘉九把人放在白色大理石的洗手台上,轉頭反手夠來毛巾,熱水打濕擰幹,“擦臉。”他吩咐。


    溫久聽話地把臉湊過去。


    掛毛巾時,他又頭也沒回地再次吩咐,“水喝了。”等轉過身來,就看見杯子空了,人正搭著兩條腿安靜坐著,咽下去最後一口。


    宋嘉九觀察了幾秒鍾,發現她已經不再犯傻,竟然進入到一種謎之迷離的狀態。尤其眼睛,蒙著水一樣,睫毛濕乎乎。


    他走過去,抬手碰了碰。


    這一碰,溫久猛然想起,一直想問他……


    “問,問你件事兒?”她抬著頭,口比腦快下意識說出來,嘴唇恰好在他偏過頭時,擦過他的下巴。


    呃……


    她住口,卡殼了。


    宋嘉九節奏緩慢呼吸著,倏地重了一下,這種觸感,濕潤的,軟綿綿的……衛生間的溫度一襯,曖昧到心坎。


    還想要。


    “問什麽?”他收斂著氣息先說。


    問什麽啊?


    溫久糾結了,喜歡我嗎?萬一真是……妹妹。她在思考,大腦又不太能工作,借著直愣愣的酒勁,手就下意識揪住他短袖衣角。


    一下一下,在指頭上纏啊纏!


    宋嘉九順著她的力氣往前近了兩步,站在她腿間。她還在毫無目的地纏,眼見著近到不能再近,他的手臂往鏡麵上一撐,有水滴從他碰到的位置滑落下來。


    鏡子裏,他圈住她的姿勢。


    “溫久。”


    “……嗯。”


    宋嘉九臉又湊近了些,在她耳邊,低聲問:“現在清醒嗎?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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