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守夜,雞司晨。這後宮之事終究不是皇帝該操心的,理應交給皇後全權處置。皇帝處理完政務,若有空閑,倒應該多倒皇後宮中坐坐,為皇家開枝散葉是正經。你若再不放心,還有哀家替你看著。皇帝請回勤政殿去罷。”虞太後說。


    皇帝沒辦法,但此時還不能與虞氏反目,隻好假意順從,調查由明轉暗進行。


    說來也奇怪,此案自從皇後接手,關鍵的那幾個證人便相繼離奇死去。既死無對證,最終也隻能不了了之。那蘇氏自是不能接受如此結果,每日找皇帝嚎哭,讓皇上還她腹中胎兒一個公道。一日兩日,皇上還好生安撫她,時間一長,皇帝也不耐煩了。可那芸娘見皇帝遲遲不能給她一個交代,越發跟發了瘋一般大吵大鬧。皇上一生氣,就叫人把她打入冷宮,自己去好好反省反省。


    這蘇芸娘嬌花弱柳的體質,到了冷宮如何挨得過?兩個月過後,皇上突然又想起她來,著人去傳召,來人回報:蘇芸娘剛進冷宮不久就病死了。


    那看守的宮人閃爍其詞,嚴刑拷打之下才招了出來,原來這事亦與虞太後姑侄女兩脫不了幹係。


    皇帝震怒,回想起當時初見芸娘的樣子,不覺悲從心來。連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孩子都保不住,如此窩囊,還當什麽皇帝,簡直可笑!


    這虞氏一組在宮中勢力盤根錯節,一手遮天也非一兩日。皇上此時已下定決心,若不剷除虞氏一黨誓不為人!


    勤政殿中,皇上與林如海在密談。


    “林愛卿手裏現在收集了多少那虞孽的罪證?”皇上問道。


    “皇上請看。”林如海呈上一份奏摺:“這便是臣這些時日收集的所有虞家罪證,簡直是罄竹難書。虞威與其胞姐虞太後內外勾結,買官鬻爵,把持朝政。那虞威之子虞震,任工部尚書,在任期間,光上年修復黃河決堤河段和皇家避暑別院這兩項,貪墨的銀兩就夠去年一年全國的賦稅。”


    皇上一聽,將桌子一拍:“哼,這群混帳東西。去年黃河決堤,那黃河中下遊大片沃土顆粒無收,國庫吃緊,連朕都緊衣縮食,與民共苦。這群蛀蟲竟中飽私囊!彈劾虞氏的官員,你有人選沒?”


    “有。”林如海道。“工部侍郎張如知,原也是虞威舉薦,但曾為虞家逼死他女兒一事,兩家早已離心離德。這還是去歲皇上叫臣盯著虞震才知道的一段秘案。那虞震看上張如知的女兒張金哥,想要強娶,但那張金哥卻是許了人的。張如知見虞家權勢熏天,也是願意的,但沒成想這軟骨頭父親卻生了個有氣節的女兒。那張金哥誓死不從,自縊而亡。張如知隻有這個獨女,落得這個結局,那虞震卻跟沒事人一般,娶了一房又一房,心中對虞家憤恨異常。臣曾與張如知淡過,他獨生女兒既死,自己也無心活著,自是願意豁出去為女兒討個公道的。”


    “如此甚好。他既原是虞孽之人,自然知道他做過的好事,量他們也無從辯駁。再者,自己人反水,這個頭起得正妙。叫這張如知先發難,你再叫言官跟上給朕使勁彈劾!”


    “這倒不難。”林如海道:“就是那虞威之幼弟虞天霸正在鎮守西南。漠北的瓦剌這幾年蠢蠢欲動,隻怕朝廷這邊一有風吹糙動傳到了他的耳中,一旦這虞天霸擁兵自重,與朝廷為敵,尾大不掉,這才是真正棘手之事。”


    “這好辦。朕下道旨,給他賜婚。待他回了京都立馬拿住就好辦了。”皇上說。


    “把這虞天霸辦了容易,可又派誰去鎮守漠北呢?”林如海問道。


    “朝廷裏難道除了姓虞的,再無一個可以帶兵打仗的將軍嗎?”皇帝惱怒地說:“你那兩位內兄,不也是武將出身?朕倒記得他們的祖父寧國公榮國公當年可跟著朕的皇爺爺南征北戰,打下這大好江山。如今這些年國內倒太平無事,差不多的就憑著祖宗的榮耀作威作福起來,朝廷白養著這些人做什麽?就叫你那內兄替朕上戰場打仗去!”


    “皇上聖明。”林如海說:“臣的內兄一定也很希望有機會為國效力。”


    他心想,皇上對賈府早年間與義忠親王來往過密一事早有忌憚,若賈府上能出個有手段的將軍上戰場殺敵立功,倒也不見得是壞事。


    事情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一日,皇上正在處理國事,那虞皇後打扮得婷婷裊裊地來了。一身紅彤彤的霞帔寬袖羅群,頭上戴著龍鳳朱翠冠,左右各一支金步搖。虞氏一走動,步搖搖搖晃晃,金光閃閃,晃得皇帝眼睛都花了。


    “叩見皇上。聽說皇上準備給臣妾的小叔叔賜婚,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皇後壓著嗓子,用甜膩膩的語調問道。


    “尚未定論。皇後可有人選?”皇上眉頭一皺,心中萬分嫌惡,卻裝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依臣妾看,那寧榮國公府有三位小姐待字閨中,聽說個個兒知書達理,蕙質蘭心。若臣妾的小叔叔有福氣求娶一個,那就再好不過了。”虞皇後說。


    “行。此事就交給你去辦吧。”皇上說道,巴不得她快點走。


    原來這虞皇後,原本不屑與宮中其他後妃相處。隻是那張貴妃,仗著父親又提了湖廣總督,深得皇上倚重,總是牙尖嘴利,對皇後所做作為人前人後多有不服。又因張妃之籍貫本是姑蘇人士,見這芸娘來了,所唱的江南小調勾起了她的思鄉之情,倍感親切,於是暗中有一些往來。


    見這芸娘死得不明不白,這張妃頗有些不平言論。不過也隻敢在自己宮中感嘆一番,但這虞氏耳目眾多,不知哪個宮女太監嘴上沒把住門,讓虞皇後給知道了。虞氏聽到這些話那還了得,她從小嬌生慣養,尊自己為菩薩,聽不得別人說自己一丁點兒不好的。於是虞皇後想出了一個主意,把那元妃也拉攏過來,隻為孤立打擊張妃。


    虞皇後帶著隨從行至元妃宮中,元妃見皇後來了,不知何事,忙地迎了出來。


    “參見皇後娘娘。”元妃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


    “喲,妹妹快快請起。何必行這麽大禮,你我都是一樣的人。”虞皇後甜甜地笑著說:“今兒個到你這兒來,是因為剛才姐姐向皇上求了一道旨意,急急忙忙地就趕過來恭喜妹妹呢。”


    “不知是何旨意?”元妃疑惑道。


    “皇上前兒不是說要給我那小叔叔賜婚嗎?才剛我去求皇上,皇上準我在你國公府上挑選一位千金小姐嫁過去。你說這可不是天大的好事麽?”虞皇後笑道。


    “我賈家的妹妹們都生的拙,不知能不能入得了皇後娘娘的眼。”元妃自謙道。


    “這話沒得打嘴。”虞皇後假裝生氣道:“瞧瞧妹妹你,這通身的氣派,美人坯子一般的模樣。我就不相信你的妹妹們能差到哪兒去。行了,你也別自謙了。明兒我就上你家去相看。聽說你有三個妹妹?”


    “是。榮府有兩個,名喚迎春、探春,若是議親,此時倒也夠年齡了。寧府有一個,名喚惜春。這惜春倒罷了,此刻還是個小娃娃,隻怕還不能議親呢。”元妃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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