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香菱跟賈珍回到了賈府。早有丫鬟送上鮮艷衣裳,那香菱換上,頓時像換了一個人。到底原本是鄉紳小姐,即使遭了那麽多年罪,良善的本性不改。這一打扮起來,花容月貌,鮮艷嫵媚,竟不輸秦可卿。


    書房裏,賈敬氣得吹鬍子瞪眼。“什麽?你要娶薛大傻子搶回來的那個丫頭?你叫我的臉往哪兒放?”


    “父親,那香菱本是鄉紳之女,不是丫頭。”賈珍很是堅定。


    “你你你!”賈敬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才開口:“罷了罷了,你真是我前世冤孽。你收她在房裏做小,我再給你尋一門親事,到時候一起正式進門吧。”賈敬鬆了口。


    “不行。”賈珍一字一頓地說:“是好是歹,兒子這輩子隻娶這一個了。”


    賈敬起得倒仰,“來人啊,把這個孽障關起來。”


    焦大說了聲:“珍哥兒得罪了。”帶人把賈珍架起來,送入房中關押起來。


    焦大做完這一切,回書房向賈敬復命。見賈敬猶在氣惱,出聲道:“老爺,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賈敬見提升焦大的這些日子,他剛正不阿,交代的每一件事都辦得妥帖,對焦大更是多了幾分敬意。“什麽事,你盡管說。”


    “其實老爺何苦不成全珍哥兒?那香菱姑娘我也曾見過的,是個好孩子,就是命苦了點。”


    “你不知道,這人是薛大傻子那出來的,難保他們有過首尾。我們賈府難道會要那薛大傻子要過的人?”


    “這個事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那薛姨媽嫌香菱晦氣,不肯讓薛公子收房。老爺大可放心。”


    “可是,這麵子上哪過得去。”


    “是麵子重要,還是跟珍哥兒的父子情分重要?眼見珍哥兒一日一日變好了,都是當日秦小奶奶的功勞。如今聽說這個香菱長得跟秦小奶奶一個模樣,珍哥兒是對秦小奶奶餘情未了呀!老爺何不成全了他。”


    賈敬陷入沉思中,一時史夫人哭哭啼啼地來了。唉,真是慈母多敗兒。不過他一想到他與史氏活了大半輩子,如今膝下隻有這麽個兒子,不由得心軟了幾分。架不住焦大和史夫人求情,賈敬也就隻好同意了。


    卻說那日薛蟠回到賈府梨香苑的家中時,妹妹薛寶釵正在算帳。寶釵也是個命苦之人,當日父親在世時,也是金尊玉貴的嬌養小姐。每天琴棋書畫作樂,不通世事。一旦父親伸腿去了,家中沒有一個人能撐起家業。母親糊塗,哥哥不懂事。這寶釵少不得早早地收起小兒女情態,逼著自己成為一個能獨當一麵的女強人。若不是寶釵在強撐,她又精明懂會計,時常敲打敲打,鋪頭那些偷jian耍滑的,中飽私囊的夥計有點畏懼之心,不敢做得太明顯的話,他們的產業不知道還能不能保住一半。


    寶釵一算,立馬發現了一個大問題。木材鋪少了一塊千年檣木,但沒有這筆款上帳。她隻疑惑是夥計私吞了,又一想,小錢他們倒是敢吞,這麽大一筆數,上千兩銀子,借他們十個膽怕也不敢的。正巧遇見薛蟠回來,問他道:“那日你正好在木頭鋪裏,我且問你,有一塊板怎麽不見了,你知不知道?”


    “是那塊千年檣木嗎?我送人了。那真是一塊好板,嘿嘿。”薛蟠得意的說。


    “你送什麽人了?那可是難得的,有了銀子都沒處買。”寶釵逼問道。


    “有什麽不得了的。哥哥我做了個人情,還需要向你匯報嗎?”薛蟠看到寶釵咄咄逼人,很不高興,語氣也沖了一點。


    “哥哥不通經濟,不知道世事。我細細地講與你聽。如今莊子上的小戶人家,十兩銀子就夠過一年了,這一千兩銀子人家兩三輩子都花不完,不是一筆小數目。哥哥你說話就送人,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我倒要去找媽評評這個理。”


    “夠了!”薛蟠真生氣了,兩個眼睛立起來,“你別忘了,這是我薛家的產業,我才是當家人。妹妹不過愁一份嫁妝罷了,你放心,你的那份我會給你留著的。”


    “哥哥說的這是什麽話?”寶釵一聽,眼圈兒紅了起來,自己累死累活都是為了這個家,可是親哥哥不但不理解,還要往她心口插刀子。頓覺心灰意冷,帳也不算了,一邊哭一邊去王夫人處找她媽。


    ☆、義忠王密謀遭反製


    上回說到薛寶釵發現帳目問題,質問薛蟠,反被被薛蟠嗆聲。她一時氣惱不過,哭著到王夫人處找薛姨媽。其實這寶釵向來不是斤斤計較之人,她一路走,一路在反省,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衝動,兄妹拌個嘴多大個事,此刻要是跑到媽那當個正經事哭訴,說不定要被親戚們嘲笑。一家子到底是寄人籬下住在別人家,她一向時時注意,怕被人小看了去。


    想到這兒,她獨自一人到園子裏撲蝴蝶散心去了。寶釵撲蝶一時興起,沒想到正巧聽到賈寶玉的丫頭小紅和墜兒在說廊下二爺賈芸的事。眼看她們要看到自己了,寶釵一時慌神,故意喊了一聲:“林妹妹,你躲到哪兒去了?”其實她倒也不是有心栽贓,隻是見林妹妹在賈府尊貴,連正經主子三春多不及也,因此拿她扯個謊,遮掩一下。


    小紅唬了一大跳,漲紅了臉。待寶釵走開,墜兒疑惑地說:“咦,今兒沒聽說姑奶奶和林姑娘入府呀?”小紅聽了若有所思,不再話下。


    其實薛蟠鬧著要搬回自己家時,薛姨媽也曾動搖過。但寶釵卻從沒想過他們一家子單獨別過,王家舅舅家也好,賈府姨丈家也罷。她是個務實之人,有了這層親戚身份,他們在外頭的生意也比較好做一點。如今她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入宮的機會。寶釵深恨自己是個女子,除了管管家,減輕一點母親的負擔以外,她能做的並不多。但如果可以進宮,一切都不一樣了,憑她的聰明才智,說不定像元春表姐一樣當個女官,光耀薛家門楣。


    話說那薛蟠見把妹妹氣得哭著跑了,後悔不迭,連忙追上去向妹妹賠罪。沒想到一路都沒見到人,他著急忙慌地跑到王夫人處,見到母親就說,:“我來向妹妹賠罪,我再不擅自做主做人情送東西給人了,從今往後做任何事全都請示過母親和妹妹,這總行了吧?請母親讓妹妹出來罷。”


    薛姨媽說:“好好兒地怎麽要賠罪?我這也並沒看到你妹妹來。”


    薛蟠說:“母親不必故意瞞我。我知是我造次,害的妹妹惱了。都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是。你叫她出來,我給她作揖。再不然,我去給她做兩身新衣裳賠罪。”


    說得屋子裏的人都笑了。正好那日寧府史夫人過來串門,看到薛蟠如此,不由得心裏暗暗感嘆:“都說這薛蟠是個呆霸王,沒想到對妹妹還是真心疼愛。”


    史夫人一回去就把這個事當新聞告訴了賈敬。賈敬笑著說:“這薛大傻子真是胡鬧慣了。一千兩銀子隨意送人,隻怕以後有的是苦日子過。”他又問,“他有沒有說是送給何人了?”


    “這倒是說了,別看他平常呆,也不是沒數的人。那日是賈雨村帶義忠親王府上詹事去幫老千歲預備棺材板,薛蟠這個人情,既是給義忠王府的,也是還了賈雨村當日的人情。倒也有他的道理。”史夫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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