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但我不是一直在工作啊,夥計。”斯潘塞嘆了口氣。“隻是大部分時間而已。如果你來住,我們可以安排一下時間。雖然也不一定行的通,但起碼我們可以試試。”


    “可你甚至不怎麽了解我。我可能是個連環殺手,或者是個永遠在哭訴自己悲慘愛情的麻煩精。”


    斯潘塞笑了出來。“我願意試試運氣。”


    尼基的腦袋有點混亂。“我需要考慮一下。”


    “當然。我也沒有其他候選人在排隊應聘。你仔細考慮一下然後給我答覆,好嗎?”


    “嗯,好的。”


    斯潘塞倒車,駛出了停車場。短暫的回程裏,他們一起聽著霍爾與奧茨的二重唱。


    插pter 5


    保琳最近剛剛給她兒子斷了奶,也因此毫無壓力地要了第四杯瑪格麗特。“老娘二十五個月沒碰任何酒精了,”她說。“九個月孕期,十八個月哺辱期。”


    伊萬拍拍她的肩膀,“寶貝兒,那加起來是二十七個月。”


    “好吧,那就更糟了。我還經歷了十小時的腰酸背痛和側切手術,現在還得做凱格爾運動1,因為我打個噴嚏都會噴尿。而且奶頭疼得要命。老娘今天不多喝幾杯簡直對不起自己。”


    注1:凱格爾運動,又稱為骨盆運動,於1948年被美國的阿諾·凱格爾醫師所公布,藉由重複縮放部分的骨盆肌肉來減輕尿失禁、婦女的產後尿失禁以及減少男性的早泄問題。


    尼基,鮑威爾和伊萬互相遞了眼神。尼基決定在保琳開始新一輪繪聲繪色的產後出血、辱腺炎大戰回放之前,趕緊轉移話題。“既然你現在自由點了,我們是不是能一起看個電影啦。”


    她把酒杯往他的方向一懟。“好啊。瑞恩·高斯林,要不就查寧·塔圖姆。”


    “克裏斯·海姆斯沃斯怎麽樣?”


    “就他了!”保琳幹了自己那杯酒,開始左顧右盼尋找服務員要下一杯。


    盡管時間還早,今晚的酒吧仍然熱鬧得很。座位全滿,處處喧鬧,節奏感極強的音樂大聲震盪著,逼得人們不得不用吼的相互交談。保琳和鮑威爾已經把盤子裏的布法羅雞翅解決了一大半,而伊萬拒絕了這道菜——他這周正在嚐試一個奇怪的減肥方法。尼基隻吃了一兩隻雞翅,酒也還沒喝完一杯。


    伊萬第一個注意到尼基嚴重不在狀態。為了可以用正常音量說話,他拍著尼基的手靠了過來,“你怎麽啦,甜心?”


    “有人想要雇我。”


    “那我們不是應該慶祝一下嗎?”


    “沒錯!慶祝!”保琳應和。


    尼基無精打采地笑笑。“但是……但是這工作有點奇怪,我不知道我該不該接受。”


    鮑威爾歪頭。“可疑的工作?你需要法律諮詢嗎?”


    “不了,你的法學文憑放在包裏就好,鮑爾。有個人想雇我做他的全職管家,差不多這個意思。”


    服務員給保琳端上了杯新的瑪格麗特,還給了鮑威爾另一瓶喜力。伊萬不緊不慢地喝著他的礦泉水,還不用續。


    等那個服務員一走,保琳就咕咚幹了她的酒,還從杯邊兒舔了點鹽。“我也想要個管家,”她嘆氣。“我和羅比都太忙了,德瑞克還像個微縮版自然災害,走到哪裏就弄得哪裏一片狼藉。”


    尼基對此深信不疑。他見過德瑞克吃東西,那可不算賞心悅目。那孩子能把食物扔出棒球聯盟投手的氣勢。“斯潘塞沒有孩子,但他自己就能把家裏搞得慘不忍睹。”


    “他住哪裏?”伊萬問。


    “利弗莫爾。而且房子不錯,很大。我可以繼續找其他正式工作,但我就不用經常往你們家擠了。”


    “聽起來相當不錯,”伊萬說。“你為什麽還沒答應?這裏麵有什麽陰謀嗎?”


    “隻是我又要和老闆住在一起了。你們都知道我之前和湯姆住一起的下場了吧。”尼基從啤酒瓶上撕下了一小塊標籤,用指尖碾著。


    “但這完全兩碼事啊。你又不會和新老闆搞在一起,對吧?”


    “不……”


    “這個否定不怎麽堅決啊。”鮑威爾犀利道。


    “他確實很迷人。也喜歡男人。但他對我沒興趣。”尼基皺了皺眉頭。“我猜我不是他的菜。”


    “那還有什麽問題?”


    “啥樣的男人才會給人做管家啊?”


    保琳啪地放下杯子,指著尼基的臉說。“怎麽了?你覺得你一個爺們兒不能屈尊靠收拾屋子吃飯嗎,尼古拉斯·霍瑟?威脅了你寶貴的爺們兒氣概是怎麽的?”


    “呃……”


    “老天爺!聽我認識的那些直男逼逼性別規範還不夠,你個基佬還來這一套!”保琳可是個有社會學碩士文憑的女人。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尼基試著解釋,還帶著點急切。“我隻是說,這聽起來不像是正經工作。也沒什麽前途。”


    保琳眯起了眼睛。“多少人就是靠天天跟在別人身後打掃養家餬口。你現在也這麽勢利了?開始信奉文化霸權,像個老派精英似的瞧不上工人階級了?”


    保琳半瓶龍舌蘭下肚之後就會開始狂飆高考詞彙,尼基對此早就有心理陰影了。何況他也找不到能讓她滿意的答案,因為某種意義上,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為什麽這麽抗拒斯潘塞的邀請。尼基哀嚎了一聲,彎腰把額頭壓在桌上,結果發現桌上黏糊糊的。他可能把布法羅醬汁弄到了頭髮上。


    伊萬安撫著輕拍他的背。“別理那套馬克思主義論調,寶貝。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優秀的小無產階級。你必須停止為‘應該成為什麽人’而煩惱。你喜歡打掃,而且還很擅長。所以那個大塊頭給你提供了一份好差事。答應他就行了。”


    被伊萬這麽說,尼基突然發現事情好像就是這麽簡單。


    * * *


    尼基不在的兩周裏,斯潘塞的房子裏又積攢了一大堆報紙、直郵gg和外賣盒子。斯潘塞對尼基抱歉地笑著,帶他上樓。“我很努力地保持幹淨了,真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決定搬進來。”


    尼基努力讓自己別太沉迷於斯潘塞的漂亮屁股。“我可不想我的努力就這麽白費了。”


    “不會白費的。整潔的家讓我心懷感激。”


    斯潘塞在走廊中間停下。“你自己選吧。你想住那個空房間也可以,家具任選。或者你住最盡頭那間。不管怎樣,這間浴室是你的了。”


    “如果我住最裏頭那間,你妹妹來了住哪?”


    斯潘塞聳肩道:“她可以住別的房間。反正我都得再買一張床。”


    尼基撓了撓頭。現在空著的房間大一點……但也離主臥更近,也就是說離他的新老闆更近。也許他們還是給彼此多留點私人空間比較好。“那麽,我就住最裏頭那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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