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山曉得她說的很對。一個人力量再大,終究是有窮盡的。前些年段非無一事,也算承了寒江城不少人情。他心中意動,便聽曲無憶又道:“寒江城對你所求不多,押鏢送信之類的俗務自不會叨擾,隻是必要時,希望道長能不吝出手。”


    顧雲山琢磨片刻,忽肅容問道:“我有得選麽?”


    曲無憶道:“寒江城與血衣樓,自是不一樣的地方。”


    顧雲山便笑笑,道:“我還須想想,遲些給你答覆。”


    曲無憶對此並無異議,點頭道:“我今日便啟程往東越去,你若想好了,可傳書給我。”


    “好。”顧雲山點頭,將曲無憶送出客棧去。這時客棧裏曼起了泠泠的琴聲,一人一鹿走過長堤的柳蔭花影,夕陽的餘暉將她們的影子拖得長長的,無端地顯得寂寂蕭條。顧雲山回身進了客棧,點了幾碟小菜與糕點。等待時聽得二樓紗帳後女子婉轉而歌,唱著江南咿咿呀呀的小曲,隻是此時聽曲的人興味索然,讓人將吃食裝進食盒,便提著回屋去了。


    應竹醒來時天色已經擦黑,屋子裏浮著一股淡渺的暗香,自香爐中裊裊地騰起又消散,他自己顯然沒有焚香的雅興,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恍然想起今夕何夕,麵上隱約現出幾分笑來,掀了被子喚道:“雲山?”


    外邊傳來隱約的水聲,與顧雲山適時響起的回應:“誒!”


    應竹往床邊矮幾上摸了自己的外袍,卻見邊上齊齊整整地疊著一整套的道袍,不由心生出幾分疑惑,便直循聲將窗子推開,往外望去:“你在做什麽?”


    屋外一片昏暗的夜色,簷邊掛著一排紅燈籠,映著不遠庭院中裊娜的水汽與青煙,顧雲山正趴在岸邊一塊平滑的青石上瞧著他笑,道:“這裏有溫泉水,快來陪我。”


    他不束道冠,長發盡沒於水中,烏沉沉的。天色昏暝難辨,唯有岸邊柔和的石燈映著粼粼水波與他白皙的肌膚,令他此時就像是一隻惑人的水妖。應竹自然不會拒絕他,應了聲“好”,便在屋中將衣裳脫了,又覺二月春寒未去,就手扯了顧雲山擱在一旁的道袍披上,繞過屏風,又見那桌上點著燈,燈下擺了幾碟精緻的點心,便拿了一塊桂花糕,想了想,將一碟子都端上了,赤腳走到屋後去。他在顧雲山麵前慣來是不甚在意這些細枝末節,走到溫泉池邊,才見顧雲山目光直黏在他身上,似想開口,卻又什麽都說不出——劍客練了一身緊實的皮肉筋骨,光裸著掩在墨色的道袍底下,被月色燈火映出朦朧的綽影,誘人極了,偏他還不自知,隻走到近前來,蹲下身,將碟子朝顧雲山一遞,嘴巴裏剛咽下去一個呢,含含糊糊地問道:“吃嗎?還挺好吃的。”


    “知道餓啦,睡好了嗎?”顧雲山卻問。


    “曉得你在,就今天睡得最好。”應竹笑道。


    他笑起來是很好看的,眉眼都柔和了幾分,平素裏卻不愛笑,也不曉得與人過多的溝通交流,是以寒江城的人都覺得他不好接近,鮮少有人與之深交。因緣相係之下,這樣一個人對他敞開心扉,一張既真且誠的笑臉被他獨占,想想也叫人心潮湧動,意難平息了。顧雲山伸手勾了他脖子,將毫不掩飾的熱忱與情意訴諸於一個綿長的深吻。桂花的甜香在兩人口齒之間交換,分開時顧雲山微眯著一雙眼凝神看了他一會兒,又湊上去舔去了他唇邊沾著的霜糖。兩個人呼吸都有些亂了,應竹顧不上甚麽糕點,將之隨手擱在一旁青石上,俯下身來又捧著顧雲山的臉親了一下,道:“雲山,想你了,來幹我。”


    他素來肚子裏有什麽便說什麽,此時更不會拐彎抹角,說著這樣露骨的話也不見甚麽羞赧的神色,便像是在陳述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說話間又想起了什麽,手指伸進水中攪了攪,問道:“水熱嗎?”


    顧雲山卻沒回答他,一手握了他試探水溫的手,另一手卻將他披在身上的道袍拽了下去,露出底下裸裎的肌膚。應竹搭著他甫一下水,便叫顧雲山按在溫泉水池的石壁上,兇狠的親吻緊接著便壓了過來。許多年過去,對著應竹,他好像始終也學不會慢條斯理的調情,被應竹三兩言便勾出來滔天的情慾,混著久未見麵的相思,盡傾瀉於唇齒相纏之間。水不算深,不過齊到胸腹罷了,溫度也說不上燙,可顧雲山的流連於身的撫摩卻像是帶了難言的熱度,迅速席捲過全身。應竹背靠在被水磨得稜角光滑的青石,微微仰起首來,顧雲山提膝擠在他雙腿之間磨蹭,手指亦有力地揉過柔韌的腰腹。他將甜膩的吻舐過應竹的喉結,便聽得他喉嚨裏溢出幾聲低低的呻吟來。應竹那塊敏感得很,又久未紓解,臉色已蒸出幾分潮紅,這會兒緊攬著顧雲山的肩背,繃著身體,似是想躲,卻又無處可退,便幹脆迎了上來,以手挑起顧雲山的下巴半是強硬地吻了過去。顧雲山笑笑,自是從善如流的。溫熱的流水漫過兩人胸腹,蒸得人筋骨酥軟。兩個人緊貼在一起,彼此都察覺到對方已經硬了。顧雲山伏在應竹肩頭,故意悄聲問他帶沒帶東西來,應竹本就是光著過來,除了手上一碟糕點,身上一件道袍,哪還有別的東西?應竹自是搖頭,又箭在弦上,隻覺什麽都是多餘的,當下腿環著顧雲山,在他腰後磨蹭,道:“不用了……”


    顧雲山也沒心思再爬上岸回屋尋那潤滑的脂膏,便親親他,道:“那你放鬆些。”說著便在水下小心開拓起來。那地方久沒用過,緊得厲害,顧雲山便是再怎麽急色,卻唯獨對此耐心得很。後穴本不容物,亦非所有男人都甘願雌伏,是以每次行事時都格外珍重,而對應竹,此時卻像是一場溫柔的磨難。手指在底下拓張,每一回都要帶著溫泉水進出,燙過敏感的內裏,其間況味,又是尷尬又是新奇,難於言說,隻得將額頭抵在顧雲山肩頭,喘息著努力放鬆這身體,手握在他手腕上,卻不知是止是求了。情事中他鮮少露出這等全然依靠的脆弱來,顧雲山側首去親他紅紅的耳垂與麵頰,問他道:“可有不舒服麽?”


    “你、你快些來……”應竹埋首在他肩窩,悶聲說道,“我要吃進去一肚子水了……”


    也不曉得是誰急色一些了。


    顧雲山也按捺不住,便換了手指,將自己的硬物抵了上去。這自然比手指要來得粗,入得深,進去多少有些艱難。滾燙的內壁裹著陽物,溫度比之泉水亦不遑多讓,被緩慢而強硬地進入時自有一時的緊箍,既而又緩緩放鬆些,顧雲山被吸得差點便要交代了,揉了一把應竹緊翹的屁股,又去摸他肚子,笑道:“水是沒吃進去……”自有一番言外之意,惹得應竹耳朵都泛了紅。


    顧雲山前戲總做得溫柔,之後卻未必。他雖因影哥棲身昏迷而消耗許多精力,瞧著病懨懨的,卻到底擁有一身強橫的武力,這會兒托著應竹在水中行事卻全不費力。他進出得時急時緩,每每抵過最要命的那處,偶爾點到即止,又或磨蹭深碾,應竹背脊抵著青石,到底有些粗糙,被頂弄間上下蹭動,再被熱水浸過,又痛又爽,時時漏出幾聲呻吟,又喚顧雲山的名字,嗓音已是微啞。夜已經深極,前院酒樓的歌舞已罷,四野裏除去蟲唱再無人聲,所幸這時客棧裏沒住甚麽人,也不怕擾得民怨,隻是羞恥感到底在胸臆中蒸騰,這一番聲息便足夠叫人麵紅耳熱了。應竹忍耐著不肯輕易再出聲,積壓的快感在他眼底滾沸如潮,不多時便已蒸出些許薄淚來,顧雲山吻去了,又吻他咬得死緊的嘴唇,舔舐過每一個地方。修道時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日如此放浪形骸,隻覺仙道渺渺,長生之念自遇得應竹後就再沒起過了。人的一生壽數雖有限,可得摯愛如此,也無憾無悔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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