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櫻呆呆的站在那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個人擦著她走了過去,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方才她分明在赫連铖眼中看到了一絲渴求的光芒,按著那娘子教的,若是男人眼中有這種光,那他便已經動心了。


    就在他動心的時候,怎麽忽然間又變了臉色,而且那位富貴王爺赫連毓跑過來,紅了一張臉嚷著說要送皇上回去——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


    這是最好的機會,她給錯過了。


    赫連铖與赫連毓喝的是什麽酒,沉櫻心中已經略微有些知道,高太後不至於拿那種青樓裏下三濫的東西來害自己的兒子,可定然是有助興的功效,瞧著赫連毓通紅的一張臉,沉櫻明白了幾分。


    她與赫連毓也有幾次一道同桌用膳,見過赫連毓喝酒,赫連毓酒量頗大,即便是開懷痛飲,赫連毓也不會醉,就連臉都不會紅。而今晚他一共就喝了兩三盞酒,可一張臉卻紅成那般模樣,額頭上還有汗珠直冒,這絕對不正常。


    “娘娘,咱們回去罷。”綠竹站在沉櫻身邊,隻覺得冷風撲麵,也不明白沉櫻為什麽還站在這裏發呆——既然皇上不願意去鴻福宮,那還有什麽法子?不隻能自己灰頭土臉的回去,難道還能強行拽著赫連铖往鴻福宮走?


    “你這沒用的東西,隻知道催著我走!”沉櫻咬了咬牙,轉過身來,一腳踹向了綠竹:“也不知道幫我說幾句話,你看看慕昭儀身邊的那個小箏,能說會道,幫了她主子多少忙!怎麽我身邊偏偏沒用這樣一個機靈人!”


    綠竹猝不及防,被沉櫻一腳踢著蹲到了地上。她不敢出聲,隻能揉著腳踝,心中暗自想著,主子將脾氣發到自己身上來,不如先想想她有什麽能跟慕昭儀爭的。自己比不上旁人,便要遷怒到自己的奴婢身上,這樣的主子,還能有什麽出息?


    “還不快走,蹲到地上作甚,要別人瞧鴻福宮的笑話?”沉櫻見著那邊路上走過來幾個巡夜的內侍,有些慌張,生怕被人瞧了笑話去,冷著臉吩咐了綠竹一聲,慌忙快步朝路口走了過去。


    “喲,綿福娘娘。”帶頭巡視的是一個頗為得臉的內侍總管,見著沉櫻走得慌張,不由得笑了起來:“娘娘可是要去追皇上不成?”


    身邊幾個內侍的嘴角都帶著笑意,一雙雙眼睛望著沉櫻,有一種幸災樂禍的神色。


    “公公弄錯了,我方才在慈寧宮出來,正準備回宮。”沉櫻忍氣吞聲,別看她是一宮娘娘,可這綿福卻是位置最低的,若不是赫連铖並無太多妃嬪,便是喊個“娘娘”都是抬舉了她,哪裏還能與這當紅的內侍來計較。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娘娘是看見皇上前邊,一心想要去追呢。”那內侍朝沉櫻彎了彎腰:“娘娘好些走,這路麵滑,若是不當心,恐會容易摔跤。”末了他又添上了一句:“命裏有時終須有,娘娘,不必強求。”


    沉櫻氣得怔怔的站在那裏,全身打顫。宮裏這般宮女內侍,跟樊府的那些丫鬟婆子一般,最是會捧高踩低,看著慕瑛得寵,一個個都眼巴巴的朝映月宮張望,見到自己不但不恭迎反而還要踩上幾腳,真是讓她意氣難平。


    她盯住那些人的背影,心裏的那絲恨意漸漸的積聚了起來。


    這全是因著赫連铖,因著慕瑛,若是沒有他們兩人,自己如何會落到這般地步!


    “娘娘……”綠竹有些驚駭,見著沉櫻那張臉不斷的變幻著神色,有些猙獰。


    “走,回去。”沉櫻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心冷如灰。


    她現在已經不對赫連铖再打指望了,她不再想著他會來臨幸自己,也不再想將一顆火熱的心貼著過去——她恨他們,她要看著他們痛苦,她才會覺得心裏頭高興,才覺得自己受的羞辱都得到了償還。


    天上開始慢慢的飄起了雪,開始還隻是一點點的雪粒子,才下了一陣子便轉成了雪花,不住的從深藍色的夜空飄零,慢慢的墜落到了地上。當赫連铖回到映月宮時,已經是鵝毛大雪,黑色的狐裘上粘著一片片白色的雪花。


    “瑛姐姐,我將皇兄給你送回來了。”赫連毓站在走廊那裏,朝寢殿方向喊了一聲,見赫連铖朝他看了過來,這才忽然醒悟:“皇兄,我又忘記了,自然該是喊皇嫂的。”


    慕瑛由小箏扶著從寢殿裏走出來,見著赫連铖赫連毓兩兄弟站在走廊下邊,柔柔一笑:“怎麽就回來了?時辰還早。”


    赫連铖朝她走近幾分,吐著酒氣:“瑛瑛,我想回來陪你。”


    他的話裏似乎有些撒嬌的意味,慕瑛一愣,朝赫連铖看了過去,見他臉色有些古怪,一張臉紅得不大正常,再看看赫連毓,也是這般模樣。


    “你們倆到底喝了多少酒?怎麽臉就紅成這樣?”慕瑛搖了搖頭:“皇上,切忌不可貪杯,酒這東西,對身子沒好處,適當飲用還可,過度就不好了。”


    “我就知道瑛瑛最關心我。”赫連铖將臉湊了過去,毫不顧忌的在慕瑛臉上貼著擦了兩下,笑嘻嘻道:“我最喜歡瑛瑛這般關心我了。”


    他小的時候,母親賀蘭中式去得早,讓他心裏空落落的一片,先皇對他不聞不問,即便是太皇太後,也是因著他是皇長子這才看重了幾分——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俗話早有這般流傳。


    他的心裏,一直空缺了那麽一大塊,希望有人來關心他,能用溫柔的話語來對他,而這一切,慕瑛恰好做到了,她的出現,讓他覺得這一輩子有了希望。慕瑛越是勸諫,他便越覺得溫馨,因著終於有那麽一個人,是全心全意為他打算的。


    “皇兄皇嫂,你們也不知避避嫌,我還在這裏呢。”瞧著兩人親昵,赫連毓越發心火旺盛了起來,身子顫了顫:“皇兄,我可否借了這裏的淨房給我沐浴更衣?”


    赫連铖看了赫連毓一眼,哈哈大笑,大步走了過去,一把將他拖著到了雪地裏:“毓弟,我來幫你沐浴。”


    在赫連毓還沒弄得清怎麽一回事的時候,赫連铖彎腰捧著一堆雪往赫連毓脖子裏灌了去。赫連毓嗷嗷的叫了兩聲,縱身跳了起來:“皇兄,你這又是為何?”


    “毓弟,皇兄是在幫你去火。”赫連铖的手抓著冰涼的雪,心裏那種說不出的衝動慢慢的在消褪,這冷與熱相克,想要去火,必須用涼的東西才好。現兒大虞天寒地凍,隨處都有能去火的好東西,赫連铖彎腰又捧了一捧雪:“毓弟,你且別動,皇兄給你去火。”


    赫連毓這才反應過來,哈哈一笑,從地上抓起一把雪來:“皇兄,要不要我也幫你去一去這滿身的火氣?”


    “不必了,皇兄自有把握,隻有你這尚未開化的毛頭小夥子,自然需要好好冰上一冰才是。”赫連铖將抓起的雪塞到了赫連毓的脖子裏,一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麽樣?舒服了些沒有?”


    赫連毓牙關直打顫:“皇兄這法子實在是別出一格。”


    慕瑛見著兄弟兩人在雪地裏吵鬧,有些奇怪,隻不過她也不說多話,隻是笑微微的看著他們打鬧了一場。最終赫連毓走了過來朝慕瑛行禮:“皇嫂,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府了,改日再給我的小侄子小侄女帶些好東西來,你早些歇息罷,別累了自己。”


    “毓弟客氣了。”慕瑛趕忙微微點頭回禮:“毓弟已經送了這麽多好東西來,再送,我這映月宮都要裝不下了呢。”


    “映月宮這般大,哪裏就裝不下一兩件賀禮?皇嫂不必推辭,毓弟改日再來。”赫連毓朝慕瑛一抱拳,轉身離去。


    “唉,毓弟可真是個體貼周到的人。”慕瑛看著那深紫色大氅慢慢遠去,不由得感歎了一聲,接下來卻被赫連铖一把抓住了手腕:“瑛瑛,不許看他,你隻能看我。”


    “阿铖,他隻是你的弟弟。”慕瑛又好氣又好笑,赫連铖有時候吃起醋來,竟然是不分對象,赫連毓是他的弟弟,他也是這般胡鬧。


    “他是我的弟弟,可也是男人,而且是一個年輕男人。”赫連铖霸道的摟住了慕瑛:“咱們不提他了,瑛瑛乖,咱們進屋子裏邊去,外頭著實有些冷。”


    慕瑛被他摟著,半分都掙脫不開來,微微抬頭一看,卻見赫連铖的臉色依舊還有著絲絲紅暈,心裏有些疑惑,也不知道究竟他們喝了什麽酒,讓這喝酒不臉紅的赫連铖也臉紅了起來。


    “瑛瑛,我有些難受。”方才走進寢殿,將小箏小琴打發下去,赫連铖便亟不可待的抱住了慕瑛,一張嘴在她耳邊噴著熱氣,還不時的咬著她小巧的耳垂:“瑛瑛,太醫說前三個月後三個月咱們不能同房,快過三個月了沒有?”


    “阿铖。”慕瑛有些慌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太醫說這胎像不大穩,這床笫之事要克製,否則有可能會影響胎兒。她好不容易才懷上這孩子,如何能讓他有半點閃失?


    “唔唔,阿铖在呢。”赫連铖的嘴唇帶著一種溫熱的氣息,慢慢的朝她的脖子處滑了下來。


    沉櫻呆呆的站在那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一百九十四章


    寢殿裏九華帳低低的垂著,淡淡的粉色與玉白色交織,有著珍珠般的光芒,帳內四角垂著鵝梨香的香囊,發出淡淡的甜香。


    這鵝梨香乃是慕瑛在春天自己收集了梨花的花瓣,加上一些香料製成,當時窖了滿滿兩壇子,打開蓋子以後,清香撲鼻。


    太醫說過,這鵝梨香有安神之功效,慕瑛早些日子睡得不大安穩,小箏問過幾位太醫,這才將鵝梨香拿出來,懸掛於帳內,想讓慕瑛睡個安穩覺,可即便四角都掛著鵝梨香,慕瑛依舊還是覺得不安穩,心事重重。


    方才赫連铖纏著她膩歪了好一陣,雖然最後還是克製了自己,可從他的眼神能看得出來,他極其希望自己能與他行那夫妻之事。


    撲鼻的酒香,帶著熱烘烘的喘息之聲,他的眼中有一絲鮮紅,在朦朧的燈光裏,顯得有些嚇人。他的雙臂實在有力,將她緊緊的擁在懷中,不時的用身子不斷摩擦著她,那處地方的突起,讓她想假裝不知道都不可能。


    “瑛瑛,阿铖好渴。”赫連铖的嘴唇擦著她的,低聲細語:“瑛瑛給阿铖喝點水好不好?”


    “我給你去拿水來。”慕瑛推了推他,假意要起身去拿茶盞,卻被赫連铖拉住:“瑛瑛,你故意要折磨阿铖?你分明知道阿铖要喝什麽水。”


    “阿铖……”慕瑛歎息一聲:“我才兩個月的身子呢。”


    “竟然還隻兩個月?”赫連铖的眼裏瞬間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來,他怏怏道:“我還以為已經有三個月了,瑛瑛,這日子怎麽就這般難熬呢。”


    慕瑛繃緊著身子,不敢出聲,赫連铖鬆手放開了她,一個人躺在旁邊喘著粗氣,過了一段時間,他爬了起來披上衣裳,窸窸窣窣的就要下床。


    “阿铖,你去哪裏?”慕瑛有幾分緊張,赫連铖這是厭棄了她?


    “你好好睡,我先去沐浴。”赫連铖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趿拉著鞋子朝外邊走了過去:“我等三個月以後再說。”


    房門輕輕的開了,又輕輕的關上,慕瑛躺在那裏,側耳聽著那腳步聲漸漸的遠去,心中酸甜苦辣齊齊湧上心頭,實在無法排解。


    “小箏,小箏!”她喊了兩聲,外邊隔間有了動靜,頃刻間,一盞宮燈從房門處移了進來,小箏急急忙忙奔到了她的床前:“娘娘,怎麽了?”


    “快,快拿盆子給我。”慕瑛捂住嘴,強忍住那翻江倒海般的感覺,心裏沉悶,嗓子眼似乎有一團什麽東西湧了上來,就要衝口而出。


    小箏有些驚慌,趕忙將盆子找了出來,又扶著慕瑛伸出了半個身子,就聽著一陣哇啦哇啦的聲響,一大團穢濁之物便吐在了盆子裏頭,帶著稍許熱氣,微微的往上衝,酸澀的氣味,直衝鼻孔。


    “娘娘,你先歇歇,我要小琴她們給你去打水漱口淨麵,再去找皇上回來。”小箏有些擔憂,太醫說這有身子的婦人或許會有嘔吐之像,娘娘這些日子都是早上起來才吐,今兒卻是晚上吐的,這讓她有些擔憂,是不是有什麽不對。


    “別驚動皇上,我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慕瑛無力的靠在床上,擺了擺手:“皇上去沐浴了……”她閉上了眼睛,一滴淚珠慢慢從眼角滑落,滴滴的落到了被麵上。這些年來,兩人一直同床共枕,未有一個晚上的分離,而這個晚上,他卻從自己身邊走開,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娘娘,娘娘!”小箏有幾分驚慌,趕忙拿了帕子給慕瑛擦眼淚:“你這是怎麽了?”


    “小箏,我現兒覺得,慕老夫人說的有幾分道理。”慕瑛迷茫的睜開了眼睛:“大戶人家備著通房丫鬟,這肯定是有緣由的。”


    “娘娘,你別想那麽多了。”小箏歎息了一聲,見著慕瑛那蒼白的臉孔,也是心痛:“娘娘,難道你便不相信皇上的一片心?”


    “我相信他,可我也能體會得到他……”慕瑛停了下來,不再往下說,小箏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女子,自己如何好跟她說這些話。她望了望小箏,見她眉目柔和,神情關注,心裏不由得湧起了一份感激:“小箏,這麽多年來,你一直盡力服侍我,實在用心。”


    “娘娘,你是小箏的主子,小箏不盡心服侍你,還能去服侍誰?再說娘娘對我實在好,就連奴婢兩個字都不許我自稱,情同姐妹,小箏若要是再不知恩圖報,那便是連畜生都不如了。”小箏兩眼紅紅,一邊給慕瑛撫著胸口,一邊低聲勸慰:“娘娘,你且放心好了,不管怎麽樣,小箏都要幫你看住皇上,不讓她到旁的妃嬪宮裏去。”


    慕瑛半閉著眼睛,沒有說話,心中剛剛有的那個主意忽然間被打消得一幹二淨。


    她本來還想試探性的問小箏,看她究竟有沒有想要趁機攀升的意思,可是見她回答得這般斬釘截鐵,不由得有幾分慚愧。


    自己愛惜赫連铖,怎麽能將自己的貼身人給搭進去呢,慕老夫人出的那個主意乍一聽起來頗有些道理,可到時候她與小箏能接受嗎?慕瑛閉著眼睛坐在那裏,聽著腳步聲輕輕遠去,知道是小箏捧了盆子出去,一顆心算是放下來,全身癱軟,靠在枕頭上,全身是汗。


    小箏出了寢殿,喊小琴帶人進去伺候慕瑛洗漱,自己將盆子端了出去衝洗幹淨。


    從廚房出來,小箏提著盆子匆匆從小徑上奔了過去,天下的雪越發的大了,為了少走彎路,她選了一條快捷的路徑。經過淨房的時候,她看到了江六正彎腰站在門口,裏邊傳來那嘩嘩的水響。


    “江公公,皇上在裏邊?”小箏有幾分奇怪,皇上這時候在裏邊沐浴?這都什麽時候了?


    江六見著小箏過來,頗有些不自在,老臉忽然就紅了,有些局促不安:“小箏姑娘,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外邊呢?”


    小箏走近幾步,看了看江六的臉:“我是給娘娘衝盆子來著,江公公,你這是怎麽了?臉孔這樣紅,可是著涼了?外邊這麽冷,你為何不到淨房裏邊伺候著,不是有個小隔間的?”


    “這……”江六一時語塞,支支吾吾。


    “江公公,你到底是怎麽了?”小箏甚是奇怪,指了指那扇緊閉的門:“進去罷,外邊風大得很冷吶。”


    “小箏姑娘,你趕緊去伺候娘娘罷,咱家不用你記掛著了。”江六說得十分勉強,縮手縮腳,卻不肯邁步過去,讓小箏心生疑竇:“江公公,莫非……這淨房裏還有旁人?”見江六不說話,小箏心中一急:“有旁的女人?”


    江六似乎受了驚嚇,身子一彈就站直了,再不似往日情狀。


    小箏猛的一伸手,江六趕忙去阻攔:“小箏姑娘,不可,萬萬不可!”


    “有什麽不可的?江公公,你是皇上的貼身內侍,你都不能去隔間裏伺候著,那還能有誰能在裏邊呆著?”小箏越來越疑惑,橫下心來就要去推那扇門:“江公公,你若是不敢,小箏送你進去。”


    “小箏姑娘!”江六神色慌張:“萬萬不可!”


    “喀拉”一聲,淨房的門開了,從裏邊忽然摔出了一個人來。


    綠色的衣裳團在那裏,就如一朵盛開的淡綠色青蓮,在這寂靜的夜晚,開得格外動人。


    小箏驚訝的望著摔倒在地上的那個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青蘋,你在這裏作甚?皇上沐浴,幾時輪到你來伺候了?”


    青蘋低垂著頭,發絲淩亂,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匍匐在那裏,身子簌簌發抖。


    “江六,江六!”淨房裏傳來赫連铖的咆哮聲:“朕沐浴,不是你在外頭伺候著,什麽時候進來一個女子,這究竟是什麽鬼!”


    江六顧不得看摔倒在地的青蘋,慌慌張張的跑了進去:“皇上息怒。”


    “你也知道朕會生氣?你以為你是朕身邊的老人,便這般自作主張?”赫連铖憤怒的看著跪倒在麵前的江六,氣得話都快說不出來。


    方才他正在兩個內侍的服侍下沐浴,聽著外邊隔間有響動,還以為是江六在外邊候著,並未多想,可過了一陣子,有一個穿著綠衣裳的宮女竟然撩開門簾走了進來。


    赫連铖大吃一驚,身子沉在浴桶裏,看著那女子慢慢的一步不的走近,怒喝道:“你是誰?進來作甚?朕從來便未有讓宮女伺候沐浴的習慣,你為何在這裏?”


    青蘋扭著身子含著笑道:“皇上,我是昭儀娘娘派過來伺候皇上沐浴更衣的。”


    “昭儀娘娘?不可能。”赫連铖一隻手從浴桶裏抬起來,濕淋淋的都是水珠:“昭儀娘娘怎麽可能派你來伺候?她不是不知道朕!快說,你來這裏究竟想做什麽?”


    “皇上,何必這般凶呢?奴婢乃是江公公找過來的。”青蘋笑得花枝亂顫:“昭儀娘娘現兒有了身孕,不能伺候皇上,江公公怕皇上忍得辛苦,特地派了奴婢來給皇上消消火的。皇上,奴婢知道你有心想要與女子溫存一番,可又忌憚著昭儀娘娘,隻不過奴婢知道昭儀娘娘此刻已經默許了皇上臨幸其餘女子,皇上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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