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處似是被寂寞燃盡,全新的好奇感和求知慾點亮他的思維脈絡。


    他下車,走進這座似乎永不知停歇為何物的神秘宮殿。


    這家bar的裝潢十分別致,處處都可見如水晶般的五彩玻璃,它們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形狀各異的碎片堆砌拚湊,鑲嵌在牆麵上,卻又吻合得天衣無縫。


    這裏的客人似乎並不算多,隻是大廳的燈光稍顯黯淡,鏤空圓頂上閃爍著繽紛的彩燈,灑在地板上透出一抹淡淡的亮光。說是清吧倒也不像,入耳的曲調帶著一絲不尋常的古怪,卻隱隱透著一抹催情的意味,管弦的尾音上揚,莫名像一隻手在挑逗。


    湛藍的眼瞳過於關注這裏的環境,李澤言並沒有注意到周圍人朝他暗地裏投來的驚羨的目光,甚至還有的……眸中充斥著正在安靜蟄伏的征服欲。


    李澤言收回視線,挑了一個吧檯前的空位坐下。


    他沖酒保說:“brandy。”


    年輕的酒保愣了下,見麵前這位客人像是第一次來,好心提醒道:“這位客人,本店的brandy源於美國,是度數較高的原注酒,喝了後後勁較大,您……”


    李澤言挑眉:“我點的就是brandy。”袖口處不經意間露出的黑色audemars piguet機械手錶閃著璀璨的光芒。


    周圍發出一陣唏噓,居然有人一進來就點了店裏最昂貴的酒精。


    酒保靜靜打量著李澤言。


    眼前這個男人眉宇軒昂,刀削般鋒銳的側顏透著一股子凜厲,薄唇抿直,氣場危險而疏離,卻又讓人不得不被他吸引。就像是一個無形的具有強吸引力的磁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致命的引誘感,可他不像罌粟讓人上癮,反而是冰山上無人敢去觸碰的寒花,冷酷卻惹人深陷不已。


    他不是沒見過什麽大人物,隻是像眼前這樣的男人,他還是第一次見。他嗅到了一種全新的令人膽寒的氣焰,讓人被狠狠拒之千裏。


    可,就是這樣一朵寒冰之花,有人仍願做個賭徒,欲將之採擷。


    一個金髮碧眼的男人奪過了那瓶新鮮的白蘭地,對上那人微微慍怒的湛藍眼瞳,勾起一絲曖昧的笑意,操著一口流利的英文:“sir,喜歡紅酒麽?”


    李澤言怔了一下,眯起眼:“你懂紅酒?”


    金髮男人眨眨眼,將頭微微偏了偏,似乎有些俏皮。他將白蘭地歸還給酒保,隨即沖那酒保說了一句:“……拉菲。”他沖李澤言笑道,“親愛的美人先生,我想請你喝我親手調製的紅酒。”


    李澤言聽到“美人先生”這四個字時,眼皮跳了跳,卻沒有發作。


    酒保聳聳肩,也隨了客人的意願。


    金髮男人接過紅酒,示意讓酒保為他騰出調酒的空位。年輕的酒保正準備拒絕,就瞧見這個外國人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身後,他回頭,就看見不遠處的座位上有個棕發外國男子正沖他招手,似乎是想點單。無奈之下,便走了過去。


    可憐的他,到了新年還要幫老闆守著這座bar,不僅要固守著酒保的職位,還順便當起了服務生。


    金髮男人見礙事的燈泡已經走遠,沖李澤言迷人一笑。但是,似乎他麵前的這位美人先生對自己不怎麽來電。


    雖然有些懊惱……不過……


    微眯的碧眼中劃過一絲令人不太舒坦的狡黠。


    這個外國人似乎對紅酒頗有研究,他將紅酒倒入醒酒器的動作堪稱爐火純青,這讓李澤言有些讚嘆,原本冰山般封凍的容顏多了一點靈動。


    啊,美人似乎放鬆了一點警惕呢。


    金髮男人餘光瞥了瞥被糾纏著還未歸來的酒保先生,在麵前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灑下了一點白色的粉末。


    他笑盈盈地將調製好的紅酒遞給李澤言。


    迷離的燈光下,透明的高腳杯裏鮮紅的液體如同剔透的水晶,凝固卻又沉厚。他習慣性地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一種淡淡的果香氣,就聽到那個金髮男人笑著跟他說:“我摻了點特製的果酒,不如嚐嚐?”


    李澤言此刻卻將酒杯放下,他蹙眉,“這樣紅酒的味道不是被糟蹋了?”他不喜歡不純粹的東西。


    金髮男人促狹道:“有時候,創新與嚐試不也很重要麽?這人世間,又有何種東西,是真正純粹的呢?”


    他心頭微震,胸腔內盈滿了苦澀的氣息。他對那個人的感情,幾時談得上純粹呢?


    低下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聳動的喉結在燈光下勾勒出一抹神聖的誘惑。


    舌尖帶著果酒的甜香,紅酒的味道隱隱湧上鼻腔,可隨之不久,他感覺到一種古怪的味道漸漸侵襲。


    金髮男人彎起了一邊的唇角,低語了一聲:“bingo。”就看到麵前的男人突然捂住自己的額頭,麵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臉紅得不正常。


    碧眸對上不遠處棕發男子的眼睛,似乎在傳遞著某種信號。


    ☆、第五章 黑暗中唯一的色彩


    第五章 黑暗中唯一的色彩


    酒保十分納悶,眼前的這個棕發外國人莫名其妙地跟自己談論了半天,卻突然揮手讓自己離開。


    他腦子裏雲裏霧裏,還是乖乖地朝吧檯走去,卻見那個穿著墨色西服的男人正被那個金髮外國人摟在懷裏。走近了些看,他才發現似乎二人並不是在親熱,他注意到李澤言正在掙紮著往衣內摸索著什麽。


    “喂,你在幹什麽!”


    年輕酒保的呼喊讓金髮男人緊張了一下,他快速地夾著身旁的人,往大門走去。


    李澤言手無力地垂下,手機從西裝口袋裏滑落出來。


    酒保瞪大眼,暗道不妙,連忙準備上前阻攔,身後的棕發外國人突然朝他的腹部狠狠地踢了一腳。他整個人朝後仰去,後腦撞到了吧檯上的玻璃杯,頃刻間吧內發出一陣清脆淩亂的破裂聲,酒保痛得眼冒金星,他按住流血的後腦勺,忍著腹部的劇痛,伸手努力地去夠那躺在地上屬於李澤言的手機。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趕過來,有的開始打電話報警。


    酒保咬著牙,按下手機裏麵置頂的聯繫人電話,他張嘴大口呼吸,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將情況做了最快速的匯報:“餵……”


    一輛的士前,許墨看向提著大包小包的悠然和車內的悅悅等公司同事,開口道:“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們過去麽?”


    悠然擺擺手,臉上帶著方才在熱鬧的人潮中激起的紅暈,抿唇笑道:“不用麻煩教授啦,放心吧,我和悅悅她們會很安全地抵達唱廳的。今天你能陪我來廣場看煙火我很感謝呢!”


    許墨一如既往地溫柔笑道:“我今天也很開心。你們可別玩得太晚。”


    悠然點頭:“教授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許墨看著悠然拉開車門,回道:“嗯,晚安。”


    車內的一眾人朝他揮了揮手,深紫色的眼瞳望著逐漸遠去的車身,眸中暖意的溫度漸漸冷了下來,原本掛在唇角的微笑此刻透著一抹寡淡的疏遠和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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