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銅川歸來,徐依懷休息了一周的時間,才回到寵物診療中心上班。她把一些特產和紀念品都分發給同事們,他們都知道徐依懷去了遠赴銅川支援一個小村莊的畜牧醫療事業,於是紛紛向她詢問情況。


    這話題聊開後,徐依懷就收不回來,整段午休時間,她也沒有休息的時間。她的同事對此都非常感興趣,過後還叮囑她,下次需要幫忙可以找他們。


    趙葭跟他們關注的焦點不一樣。今早來上班的時候,她看到徐依懷從一輛黑色的suv的副駕駛室裏下來。她覺得這輛suv很眼熟,後來想了很久,終於記起她曾在監控錄像裏見過這輛車。當同事們都回到各自的崗位工作時,她才過去向徐依懷問個究竟。


    這麽久不來上班,徐依懷有幾分緊張,又有幾分興奮,因而提前了二十分鍾出門。江譽行不知道恰好有空還是特地抽出時間來,要接她上班,她覺得沒有必要,但他很堅持。得知趙葭今早看見他們,她有點驚訝:“我怎麽沒有看到你?“


    趙葭調侃她:“你眼裏就隻有情人在,我這種閑雜人,你當然看不到了。你快點從實招來,你跟那個開suv的男人是怎麽勾搭上的?”


    徐依懷更加驚訝:“原來你還記得那輛車呀?”


    “當然!”


    趙葭雙手抱胸,她的記性本來就好,而且那輛車曾經那麽轟動,她怎麽可能忘記。她問徐依懷:“去銅川這段時間,你就是跟這個男人去鬼混了吧?”


    徐依懷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笑得很開懷。


    趙葭快被她那滿臉甜蜜晃得睜不開眼,她八卦地問:“看你春風得意的,你們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徐依懷“唔”了聲,接著說:“好事確實將近,但還不是我的好事。”


    “那是誰的?”趙葭問。


    “我姐的,到時候也過來玩玩吧。”


    徐依懷誠摯地邀請趙葭出席徐依嵐的婚禮,趙葭擺了擺手:“我跟你的家人朋友都不熟,你姐結婚那天,你肯定忙不過來,我就不去了,免得你還要抽空招呼我。”


    由於徐依嵐夫家的人有官銜在身,辦喜事時不可大肆鋪張。這場婚宴隻邀請了兩家的近親和摯友參加,十分低調。在同事裏頭,徐依懷跟趙葭最熟,邀請她也沒關係。不過趙葭不願意,她也不勉強。


    盡管這場婚事低調,但該走的流程、該遵循的習俗慣例一個都不會少。徐依嵐每天都為籌備自己的婚禮而忙碌,徐依懷自從搬回家裏住,下班後都會幫她打點一下。


    徐依嵐去挑選婚紗和禮服那天,徐依懷專程請了假,然後一同前往,把伴娘的禮服和妝容都訂下來。


    她們抵達影樓時,顧邦和秦征正坐在貴賓室的雅座無聊地喝著紅茶、翻著圖冊。看見她們,顧邦從騎士椅上站起來:“是不是迷路了?”


    駕車的徐依嵐有點不好意思,而徐依懷告訴他:“是的姐夫,我姐剛才走出路,繞了足足二十分鍾才找到這裏。”


    顧邦對徐依懷向來很友善,他笑著說:“早知道過去接你們。”


    徐依懷識相地把空間留給徐依嵐和顧邦,她朝秦征走過去,然後坐到他對麵。


    自從徐依懷去了銅川,秦征就沒有見過她。前段日子,他知道徐依懷回了棠海市,但一直沒有時間跟她碰麵。他仔細地打量著徐依懷,最後笑她:“不就是去了一趟銅川嗎,怎麽醜了那麽多?”


    徐依懷雙手摸著自己的臉頰,不可置信地說:“怎麽會,你騙人!”


    指了指不遠處的落地鏡,秦征的表情帶著幾分認真:“不信你就去照照鏡子。你姐和阿邦結婚那天,我覺得你會失禮我。”


    “嘴巴真壞!”徐依懷氣得笑了出來,秦征向來喜歡拿自己來開玩笑,她倒沒有真的動怒。


    聊了一會兒,他們便在影樓副經理的帶領下去挑選禮服款式。副經理將當季流行的禮服樣板展示出來,並告訴他們,這一批樣板都是出自名師之手,無論裁剪還是設計都走在潮流尖端,非常受女性青睞。若她喜歡,必須盡快下決定,否則有可能趕造不出來。


    以往出席重要場合,徐依懷所穿的禮服多數是徐依嵐或者秦征挑選的。現在麵對風格各異的款式,她更是拿不定主意,繼而轉頭詢問秦征:“哪件比較好?”


    秦征漫不經心地翻看著眼前的禮服,最終隻給她選了一襲香檳色的抹胸長禮服。


    在旁的副經理暗暗讚許,這襲長禮服的雖然樸素無華,但裁剪卻是所有禮服中最經典的一款,極襯氣質,但也不是人人也穿得出其中的優雅和韻味。


    將禮服接過來以後,徐依懷站在落地鏡前比了比。秦征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他說:“去試試吧。”


    影樓內的暖氣溫度適中,但徐依懷把衣服脫下來後,手臂上還是起了一層小小的雞皮疙瘩。她換上隱形文胸,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禮服穿上。


    時間差不多,在外麵等候的副經理就問她:“徐小姐,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謝謝。”這襲禮服有點緊,徐依懷用力吸氣才把拉鏈拉上。在試衣間內整了整禮服,她才將門打開。


    看著這位女顧客從從容容地從試衣間走出來,副經理不由得感歎那男人的好眼光。副經理領著徐依懷到沙發上坐下,然後從鞋盒裏取出跟禮服配套的魚嘴細跟高跟鞋給她試穿。


    這雙高跟鞋倒比禮服合適,徐依懷穿上以後,走了幾步也沒覺得夾腳。


    徐依懷沒有出來之前,秦征大概能想象到她穿上禮服後的樣子,因此她施施然地踩著高跟鞋過來時,他沒有特別驚豔的感覺,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見了秦征,徐依懷立即問他:“怎麽樣?”


    秦征讓徐依懷轉了個圈,徐依懷便在他麵前轉了個圈。


    “挺不錯的。”秦征語氣淡淡地評價,接著對副經理說,“給她選件短款皮草過來。”


    副經理不解,她多嘴說了句:“其實這襲禮服不適合添加任何外套和配飾的,不然會顯得累贅。”


    徐依懷對著鏡子整理著裙擺,聽了副經理的話,倒覺得挺有道理的。


    秦征的語氣更淡了:“最近天氣冷,累贅點也不要緊。”


    徐依懷心頭一暖,秦征還是一如往常地對自己體貼入微。


    很快,副經理就拿著皮草回來了。她將皮草交給徐依懷後,臉帶歉意地對他們說:“十分抱歉,由於前台那邊出了點問題,我得失陪一下。”


    秦征努了努下巴,示意她可以離開。


    徐依懷將它披上,前襟處有枚鑲著粉色寶石的胸針,她的手不太暖和,將胸針打開後居然合不上來。就在她手指不聽使喚地打著滑時,秦征走到她跟前,主動地接替她將胸針扣上。


    秦征微微俯著身,他們靠得很近,徐依懷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那男士香水的味道。秦征的指腹不經意碰到她的手背,很暖和。她隻感到此番場景格外的熟悉,這些年來,同樣的動作,秦征不知道為自己重複了多少遍。


    察覺徐依懷正目光呆滯地站著不動,秦征不輕不重地叩她的額頭:“笨手笨腳的。”


    徐依懷捂住額頭,她抬眼看著秦征,內心泛起濃濃的暖意。正是這個男人,他知曉自己的脾性,他了解自己的喜好,還不求回報地付出,陪伴自己走過歡笑與失意的日子。她不是不感動,隻是再感動也好,她也沒有辦法把這份感動轉化為愛情。無論他們這身禮服穿得多麽般配,也永遠走不到某一步,或許這輩子,他們隻能像對兄妹那樣相親相愛。


    其實秦征的內心也不似表麵上那般平靜,如果他早一點醒悟,現在他和徐依懷或者正在高高興興地挑選著婚紗了。可惜,他究竟眼睜睜地失去了她,無力挽回。盡管她未來會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但他仍然會由衷地祝福她過得幸福美滿。


    將所有神緒都斂起,秦征拉開她的手,動作輕柔地替她撥開額間的碎發:“真敲疼你了?我給我看看。”


    雖然他的動作不含半絲輕佻,但徐依懷還是垂下了眼簾。她低聲告訴他:“沒事,昨晚我睡得晚,現在有點累而已。”


    徐依懷和秦征將禮服的款式定下來後,店內有專人過來為他們量度尺碼。徐依嵐對婚紗的要求很高,試了半個下午也沒有符合心意的,秦征閑著沒事幹,於是坐在貴賓室裏陪徐依懷玩著毫無激情的聯機遊戲。


    就在他們即將通關時,徐依懷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本來也埋怨這個不識時務的來電者,但看清楚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後,她又眉開眼笑地接聽了。


    單看徐依懷的神情,秦征就能猜到是誰人的來電,他意興闌珊地退出了遊戲,懶洋洋地倚在靠背上。


    聽見她的聲音,江譽行問她:“聽說你今天曠工了。”


    徐依懷的聲線帶著熱戀女孩子專有的甜膩,她說:“才沒有,今天我陪我姐去影樓試婚紗了。”


    “哪家影樓?”江譽行又問。


    徐依懷將具體的地址告訴他,繼而又說:“你很閑哦?”


    江譽行隻是回答:“準備忙了。”


    約莫大半個小時後,江譽行在店員的帶領下走進貴賓室。徐依懷立即迎了上去,他自然而然地摟過她的腰,語帶笑意地問:“忙完了吧?”


    徐依懷點頭:“我姐和姐夫還在還沒忙完,而我可以先走。”


    剛進門的時候,江譽行的眼裏隻有徐依懷一人,倒沒有察覺安靜地坐在最角落那張沙發上的秦征。他連表情都沒變,風度極佳地向秦征點了點頭。


    秦征同樣點頭以示回應,過後對徐依懷說:“走吧,等會兒我替你跟依嵐說一聲。”


    徐依懷還沒有答話,江譽行就率先開口:“那謝了。”


    看著他們牽手離開,秦征眼底終於浮現出一絲落寞。門被關上的瞬間,他摸出了香煙和火機,慢悠悠地點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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