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徐依懷從來沒有跟異性這般親熱地躺在一起,就連秦征也不敢這樣抱著她。他的四肢纏在自己身上,她像蓋了一層棉被,整個人都開始燥熱。她縮著酥癢的脖子,身體不安分地挪動了下:“放手,流氓!”


    江譽行的胸膛微微抖動,他故意收緊環在徐依懷腰間的手臂:“你以前總是希望我耍流氓,現在我真要耍流氓了,你倒不願意了。”


    提起往時,徐依懷忍不住哀嚎了一聲,她把臉蛋藏在枕頭裏,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以前看不慣江譽行對自己無動於衷,她才放膽地試探他的底線,倘若她知道有朝一日會被反咬一口,她必須深思熟慮,再決定要不要招惹這隻披著羊皮的狼。


    她那反應讓江譽行再度發笑,他調戲她:“你穿比堅尼、說什麽肉償的時候,可沒臉紅一下呀,我還以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


    徐依懷惱羞成怒,她試圖掰開那條霸道地環著自己的手臂:“你以前不也對我一點也不動心的嗎,現在我不纏著你了,你幹嘛還追到這裏來!”


    那具馨香柔軟的身體在自己懷中胡亂扭動,江譽行全身血脈似乎在暗暗升溫,他倒抽了口氣,沉聲喊道:“別動!”


    他們就像一個交疊的匙羹,幾近是毫無縫隙地貼在一起,徐依懷不僅感受到江譽行的氣息與溫度,甚至他的身體變化都能感覺得到。聽了江譽行的話,她便停住了所有動作,以防他獸性大發。


    她乖乖巧巧地窩在懷裏,江譽行身體的某股躁動也漸漸平複下來,他說:“如果我真的對你沒有一點感覺,你根本不會有那麽多機會在我走來走去,而我也不會幫你做那麽多無謂的事情。”


    徐依懷的心被他的話微微觸動了一下,他的語氣算不上有多情真意切,然而她卻相信了。她問江譽行:“你明明說過不喜歡我的。”


    江譽行沉默下來,靜靜地抱了一會兒,他才開口:“你應該也知道,早些年我的日子過得很荒唐,到了這幾年才收斂起來。隻是,到了這個年紀,我已經沒有興趣和心思去談什麽戀愛,交女朋友的目的,基本上是為了解決生理問題。像你這樣的小女生,肯定還對愛情抱著很多幻想,最好是怎麽浪漫怎麽來。我承認我對你也有好感,可惜我們的觀念和所追求的東西都不一樣,我就算很容易可以把你騙到手,但也沒有打算荼毒你。”


    他把話說得這麽赤-裸,徐依懷雖不至於接受不了,但是也有幾分不愉快。她確實是江譽行所說的那種小女生,渴望愛情、幻想愛情,她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的,如果偏要挑出錯處,那隻能說她自己選錯對象了。他們的關係已經淪落到如此地步,她不想跟江譽行探討這個問題,也沒有必須跟江譽行探討這個問題,於是幹脆不說話。


    她背對著自己,江譽行看不見她的表情,但能夠從她肢體的變化察覺到她情緒的起伏。他無聲地歎了口氣,繼而又說:“老實說,那個時候我真希望你可以知難而退的,我不是什麽好男人,你還那麽年輕,跟我在一起太糟蹋你了。然而我太小瞧你了,你不僅沒有知難而退,居然還敢迎難而上……”


    說到這裏,江譽行失笑,而徐依懷嬌斥:“你笑什麽!”


    江譽行如實相告:“我笑我自己,居然連你這種小女生招數都招架不了,不知不覺就陷進去了。”


    徐依懷不冷不熱地“哼”了聲:“你說得沒錯,你這種花心的老男人根本就配不上我,我就算也找人談戀愛,也應該找那種青春朝氣,品行兼優的男生。”


    江譽行不怒反笑,他說:“你有這樣的覺悟確實不錯,可惜已經太遲了。”


    這句話像是咒語一樣,不斷在徐依懷耳邊回響,倦意漸漸湧上來,她瞌上眼皮,不久後就再墮夢鄉。


    翌日醒來,徐依懷發現床上隻剩自己一個人,她慢慢地爬起來,若不是床邊還搭著江譽行的睡衣,她肯定會以為昨晚跟江譽行同床共枕不過是一場夢。


    換好衣服走到樓下,徐依懷隻看見何媽在廚房裏忙碌,卻沒有看見江譽行的蹤影,她在屋裏轉了一圈,最後回到廚房問何媽。


    何媽把饅頭和肉包子從鍋裏拿出來,她告訴徐依懷:“他很早就起床了,然後跟著我男人進城去了。”


    徐依懷點了點頭,她幫何媽將饅頭和肉包子裝進飯盒裏,待會兒讓何媽送到田裏給何家兄弟。


    忙碌中的何媽還抽空跟徐依懷聊天:“小江平時都這麽早起床了嗎?他是不是擇床了?”


    這個問題真把徐依懷難住了,沉默了一下,她回答:“我不知道。”


    何媽以為徐依懷在開玩笑,她說:“你們城裏人的生活條件好喲,睡不慣也不奇怪。我看你倆都是沒有吃過苦的人,別說農活,就連家務也少做吧。你也別跟小江鬧別扭了,他應該是擔心你不習慣我們這裏的鄉下生活,所以才不讓你來的。”


    將飯盒的蓋子合上以後,徐依懷拿了個饅頭吃。那饅頭熱乎乎的,一口咬下去又鬆鬆軟軟的,她滿足得不行:“誰說我不習慣的,我可喜歡這裏的生活了,何媽您別趕我走好不好?”


    “我當然不會趕你走。”頓了半秒,何媽又語重心長地說,“但是,你也不能耽擱自己的終身大事呀。”


    徐依懷被饅頭噎著,她捂住嘴巴咳嗽起來,幸好何媽及時給她遞了一杯水,她才把那團該死的饅頭咽了下去。她看著何媽,追問:“什麽終身大事?”


    何媽說:“你別不好意思,小江都跟我說了。他說你們準備結婚了,不過又因為來不來銅川的問題鬧矛盾,最後你連婚都不結,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


    江譽行這番胡言亂語讓徐依懷哭笑不得,難怪何媽他們都放心江譽行住到自己房間,原來他早就計劃好了。


    想起昨天江譽行剛趕到村裏的情形,何媽又說:“話說回來,小江到我這裏敲門的時候,那樣子可激動了,我還以為你欠他錢,所以才躲到我們村裏來的。剛開始我可沒敢說你在哪裏,不過小江的眼睛可真厲害,他不知道怎麽就認定我認識你,還賴著不走。後來呀,他跟我講了你們的事情,還拿出手機給我看你的照片。確定他不是來討債的,我才帶他去找你的。”


    徐依懷幽幽歎氣:“何媽,您看漏眼了,他真的是來討債的。”


    何媽被她那副幽怨的模樣逗笑,之後她便苦口婆心地教導:“小徐,你真的有點任性了,結婚不是一件小事,你怎麽能說走就走呢?兩個人要多少緣分才能結成夫妻,你要好好珍惜,別等失去才後悔。我看小江還是很緊張你的,你也別跟他慪太久的氣,把人逼急了就不好了。”


    話畢,何媽用毛巾將飯盒抱住保溫,接著再放進籃子裏:“我男人中午就回來,到時候你跟小江談談吧。”


    江譽行和何叔果然中午就回來了,徐依懷從牧場回來的時候,何叔正光著膀子將貨物從小麵包車裏搬下來,而江譽行在一旁幫忙。今天江譽行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衣,由於正在忙碌,他的頭發微微淩亂,衣袖被挽到手肘往下一點的地方,但看上去還是那樣的玉樹臨風。


    何叔正對著大門,徐依懷一進門他就揚聲說:“小徐,今天給你帶了火燒幹巴和香茅烤魚。小江說你喜歡吃,還熱著呢,快進屋裏吃吧。”


    還沒走進屋裏,徐依懷就嗅到誘人的肉香。她去廚房把手洗幹淨,正要關水龍頭,江譽行突然從身後冒了出來。


    徐依懷一邊甩著手上的水,一邊說:“你走路怎麽沒有聲音,真嚇人!”


    何家沒有洗手液,江譽行便擠了點洗潔精,他問徐依懷:“下午忙什麽?”


    徐依懷說:“去衛生站。”


    江譽行皺了皺眉:“幹嘛老往衛生站跑?你又不是給人看病的。”


    “前幾天我跟錢茂中計劃好的,今天就到鎮上采購一批藥回來。”徐依懷又說,“我也會給人看病的好嗎,不過不算精通而已。”


    今早徐依懷隻吃了兩個饅頭,現在已經饑腸轆轆。將火燒幹巴和香茅烤魚都裝進盤子裏,她問江譽行:“我從來都不吃火燒幹巴的,你為什麽說我喜歡吃?”


    江譽行將剛買回來的啤酒拿出來,接著回答:“因為我喜歡吃。”


    下午江譽行照舊跟隨徐依懷出門,徐依懷感覺到他似乎不太喜歡去衛生站,於是對他說:“你還是留下來休息吧,反正你也幫不上什麽忙。”


    江譽行瞥了她一眼,但沒有說話。


    他們抵達衛生站時,那簡陋的候診室擠滿了等待診療的病人。徐依懷粗略地推算了一下,在沒有新病人前來的情況下,錢茂中至少還有兩個小時才能走得開。


    對此,錢茂中也很無奈,他對徐依懷說:“我看我們得推遲到明天才能下山了。”


    徐依懷覺得困惱,她說:“林大叔那邊有幾隻山羊患了結膜炎,但硼酸水和青黴素已經用完了,必須快點買回來。”


    “這……”錢茂中也感到困惱。


    在他們無計可施的時候,江譽行突然出聲,他問錢茂中:“你有汽車嗎?”


    錢茂中點頭:“有。”


    江譽行沉吟了下,接著對徐依懷說:“那行,我跟你去買吧。”


    錢茂中表示驚訝,他說:“這裏的山路不好走,你又人生路不熟的,很容易出狀況的。我不建議你們冒這個險。”


    回想起那天上山的情景,徐依懷也知道那段山路顛簸又曲折,若非車技了得和熟悉地形,真的很不好走。思索了三兩秒,她也對江譽行說:“要不還是改天吧,不然不安全。”


    “今天我隨何叔走過一趟,應該沒什麽大問題。”江譽行說。


    “但是……”徐依懷仍舊猶豫不決。


    江譽行的目光落在徐依懷身上,他一臉從容:“不用但是,你相信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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