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相當安靜,徐依懷能夠聽見他們交疊的心跳聲以及稍稍淩亂的呼吸聲。他那溫熱而厚實的手掌還貼在腰間,那處酥酥麻麻的,她不自覺地繃緊小腹,看向他的目光迷離了幾分。


    江譽行懸在她身上,她臉上每個細致的表情變化,他亦看到一清二楚。視線從她額頭、眉頭、眼睛、鼻梁一一略過,最終停在她嫣紅的唇上。


    也許是因為緊張或者其他緣故,徐依懷的唇瓣微微張開,她的唇形很漂亮,此際正無聲地引人犯罪。江譽行腦子一熱,接著俯身湊近了她,她的睫毛輕抖,眼中閃過欣喜卻又嬌澀的光芒。


    最終江譽行還是沒有親下去,他低語:“很緊張?”


    被江譽行以如此親密的姿勢困在身下,她早已不懂得如何思考。他的聲音就像魔咒,她竟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一臉認真地問:“江譽行,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她的手很涼,但掌心卻鋪著一層薄汗,江譽行的喉結隱隱地動了一下,但臉上還是波瀾不驚的:“下次不要在這種狀態、用這種方式,問男人這種愚蠢的問題。”


    江譽行的一呼一吸都噴在臉上,徐依懷覺得癢,但又不敢伸手觸碰。他的話說得隱晦,她還沒理解透徹,原本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便果斷地撤離。


    在徐依懷的錯愕而不解的注視下,江譽行從容地坐回剛才的位置,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失去了他的體溫,徐依懷的心都涼了半截。從沙發上起來,她走到江譽行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江譽行舒適地倚著沙發靠背,他說:“你或許不知道,在剛才那種情況下討論喜不喜歡、愛不愛的問題,答案通常會讓你高興,但結果往往會讓你後悔。”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非常後悔。”


    作為男人,江譽行自然清楚男人的劣根,在生理需求麵前,任何事情都有妥協和將就的餘地,包括口是心非地說一句愛。


    徐依懷就算反應再遲鈍,也不可能不理解江譽行話中的意思。她的心情複雜起來,她仍然看著他,追問:“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江譽行微乎其微地翹了翹嘴角,然後輕輕巧巧地吐出一個字:“不。”


    徐依懷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好半晌,她才心有不甘地問他:“你真的不喜歡我?哪怕一點點、一點點也沒有?”


    江譽行偏著頭,此際正由上而下地打量著徐依懷。今天她穿了一套淺粉色的運動服,未施粉黛,頭發簡單地束成馬尾,看上去就像一個尚未畢業的大學生。徐依懷咬著自己的下唇,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收緊,他無意傷害她,於是避重就輕地回答:“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他並沒有正麵回答,徐依懷雖然失望,但也不至於絕望。她抿了抿唇,問:“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反正不是你這種不懂事的丫頭。”江譽行目光幽深地掃了她一圈,語氣平靜且冷淡,“我沒有照顧妹妹或者當保姆的習慣,像你這種看上去還沒有成年的小女生,我不會碰。”


    徐依懷理解他的潛台詞,她的臉瞬間都紅了,搜腸刮肚也找不到反駁的話,最後隻能朝他低吼:“如果我不是你說的那種不懂事的丫頭,你就會喜歡我?”


    江譽行挑起眉角,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坐過來。”


    其實話剛出口,徐依懷就後悔了。


    事到如今,徐依懷算是開始看清楚江譽行的真麵目了。原來秦征所說的已經是有所保留的,江譽行的殺傷力,應該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


    他跟秦征不一樣,秦征充其量就一個花花公子,而江譽行的段數顯然就比他高百倍不止,而且早已修煉成精。畢竟,能夠做到他這樣深藏不露,還收放自如的玩家,應該隻在少數。


    像江譽行這種天之驕子,定必是挑剔又放肆的肉食動物,根本不會簡簡單單地談一場戀愛。徐依懷的心七上八下的,她站著不動,臉色變了又變。


    江譽行等得不耐煩,他將徐依懷拽了過來:“你站著說話,我脖子累。”


    剛坐下,徐依懷就看見他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此時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就算是這樣簡單的小動作,江譽行也有本事讓人心亂如麻,她被盯得心底發毛:“你看什麽?”


    江譽行隻是笑笑,直到她局促地低下了頭,他才說:“我們來聊聊,你要怎樣懂事……”


    徐依懷悔得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不說話,江譽行故意靠近她,並在她耳側說:“不會是吧,我來教你?”


    心中警鍾大響,徐依懷下意識躲開。


    江譽行卻先一步堵住她的去路,他將手抵在沙發靠背上,幾近是將她圈在懷裏:“想從哪裏學起?”


    徐依懷不自覺地揪住衣領,江譽行的聲音低啞又陰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經不像往常那麽平靜。他的目光籠罩下來,她覺得自己像隻大意又迷糊的兔子,傻乎乎地踩進了獵人的網。


    雖然他們靠得很近,但江譽行始終沒有觸碰她任何一處。她的目光閃閃躲躲的,他唇邊的笑意更深:“你不說,那我就隨意了。”


    徐依懷終於忍無可忍,用力地將眼前的男人推開。


    那點力氣根本撼動不了江譽行,他單手鉗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快速地製住她的後頸。他稍稍使力,她就不得不抬頭與他對視。


    徐依懷的胸口急促地起伏,隻在上麵流連了半秒,江譽行已經挪開了眼睛。指腹在她後頸摩挲,他斂起神緒,淡然地對他說:“知道害怕了?以後離我遠點,我不是你幻想中的那種男人。”


    就在他們沉默互望之際,不遠處傳來一把困惑的聲音:“阿紅,哪兒來的狗?”


    聞言,徐依懷第一反應就是抹茶,連忙掙開江譽行的手。她還沒掙得開,抹茶已經跑了進來,而跟在它後麵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以及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


    看見他們動作親密地靠在一起,那中年男人似乎掩飾得很好,但眉梢眼角間仍舊透出驚訝。而跟在他身後的少婦,早已驚訝得睜大了杏目,看上去有幾分滑稽。


    江譽行這才鬆開徐依懷,接著倚在沙發上,並沒有搭理來人的意思。


    抹茶已經跑到徐依懷跟前,調皮地蹭著她的小腿。雖然江譽行什麽都沒說,但她大概也猜到他們的身份,她站起來,神色有點尷尬:“叔叔、阿姨好,這狗是我的,它就喜歡亂跑,真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礙事,這狗挺可愛的。”江先勇一邊說,一邊光明正大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女孩子。


    剛才在前庭看到秦家專有的車牌,江先勇以為是秦征過來了。然而,屋裏並沒有秦征的蹤影,他亦不覺得這個女孩子跟秦家人有什麽相似的地方,因而問她:“小行很少帶女孩子回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徐依懷。”徐依懷如實回答。她快速地分析著眼下的情況,看樣子江譽行跟他們的關係似乎不怎麽養,否則碰了麵也不會這樣不理不睬,即使有外人在,亦毫不掩飾。


    江先勇點頭,繼而說:“你有空就多來家裏玩玩。”


    跟在江先勇身後的金斯斯也附和:“對呀,人多一點,家裏就不冷清了。”


    江譽行一直不做聲,徐依懷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隻能更加尷尬地微笑著。


    金斯斯對抹茶很感興趣,她問:“你的狗養多久了?我也想養一條,不過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長這麽大。”


    徐依懷正想回答,江譽行卻插話進來:“不能養。”


    就因為江譽行這三個字,場麵瞬間冷了下來。徐依懷偷偷地瞥了他一眼,隻見他的臉沉得厲害,害得她根本不敢回答。


    江先勇臉上沒什麽表情,他說:“你不喜歡,那不養就是了。”


    金斯斯嘟著嘴晃著江先勇的手臂,她的聲音又嬌又嗲:“你平時那麽忙,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我養隻寵物很過分嗎?再說了,我……”


    話還沒有說完,江譽行就站了起來,他順手捉住徐依懷的手臂,帶著她往外走:“我送你回去。”


    江譽行那低壓氣場實在厲害,徐依懷不敢說話,更不敢多問。她禮貌地跟兩位長輩揮了揮手,接著就被他帶了出去。經過昨晚的教訓,抹茶已經學乖,看見主人離開,它便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才叔還在車內等候,徐依懷跟他交代了一聲,他想了想,繼而叮囑:“你到家以後,記得給我們大少說一聲,不然他會擔心你的。”


    這話隻字不漏地落入江譽行耳裏,他將唇抿直,接著聽見徐依懷乖乖巧巧地回答:“我知道了,到家以後,我第一時間就告訴他。”


    送走才叔後,徐依懷發現江譽行的氣場似乎更加低壓了。她不敢惹他,若是他遷怒到自己身上,她可要步行回家的。


    江譽行帶著徐依懷去車庫取車,她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她的思緒有點飄,以致江譽行給她打開副駕駛室的車門時,她表情呆滯地看了他三兩秒,接著才小聲地說:“謝謝。”


    汽車駛出私家小道,徐依懷便自覺地報上自家地址。剛說完,她又記起,昨天關磊就托江譽行順路載她去寵物趴,他應該還記得她的住址。


    江譽行卻說:“我今天出海。”


    徐依懷沒反應過來,她問:“那你不載我回家嗎?”


    江譽行輕飄飄地說:“麻煩。”


    徐依懷急了:“剛才你明明說要載我回家的。”


    江譽行頓了半秒,然後給了一個讓她氣結的答案:“我隨口說的。”


    汽車恰好駛到十字路口,江譽行果斷地左拐,徹底偏離了市區中心的方向。徐依懷有點無奈,但又無計可施,畢竟掌控著方向盤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這一路上,徐依懷又在回想跟江譽行那場談話,他父母的臨時出現,恰好給了徐依懷消化和思考的時間。


    把這話說出口,徐依懷就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隻是,就算這壞打算已經算得不能更壞,當江譽行親口說出那句“不”,她還是難過得不可言喻。


    徐依懷不可否認,江譽行今天的行為確實讓自己生畏,這樣的男人危險得像核武器,相安無事的時候自然最好,一旦引爆,那後果肯定不堪設想。江譽行想必也清楚自己的殺傷力,否則他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開她,並勸告她不要泥足深陷。


    想到這裏,徐依懷不禁困惑起來。按理來說,每一個花花公子都有一顆放蕩的心,對於姿色尚可的異性應該是來者不拒,她自問不是什麽絕色佳人,但也不至於入不了江譽行的眼。越想越是覺得奇怪,她忍不住轉頭看向正在開車的男人,目光考究地端詳著他。


    雖然江譽行在專心駕駛,但徐依懷的目光太過熱烈,他想忽略也忽略不了。他仍舊目視前方,她久久不願收回視線,他便問:“你盯著我做什麽?”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響起,那尾音很輕,徐依懷覺得耳朵被撩動了一下。她繼續注視著他的側臉,然後回答:“我很好奇,麵對每個即將誤入歧途的女人,你是不是也會這樣好心將她們引回正軌呢?”


    江譽行的表情似乎變了變,他沒有回答,此際正一臉專注地開車。


    徐依懷不動聲色地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他不說話,她就繼續問:“被你迷倒的女人應該不少吧?如果每個不合你心意的女人,你都這這樣循循善誘,那你到底還有沒有時間跟合心意的女人風花雪月呢?”


    江譽行的下顎線條繃得很緊,扶著方向盤那手的手背青筋隱隱地跳了兩下,小片刻後,他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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