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煙愉快地撿完碗後,就哼著曲子蹲在廚房的灶台邊, 把碗刷幹淨了。


    白玉堂隨後跟著過來,笑問她哼得什麽,挺好聽,不過調子他以前從沒聽過。


    “瞎哼哼唄。”趙寒煙擦了手, 然後舉起手看了看, 這兩月到底是粗活幹多了, 手變糙了很多。


    白玉堂斜眸看著趙寒煙那雙修長纖細的手, 忍不住嘆道:“你手長得也好看。”


    也,顯然還有另一種肯定, 以相貌長得好做前提。


    “我發現你今天特別會說話, 沒有了以前的毒嘴巴,這讓我不得不慎重琢磨了下原因, ”趙寒煙翹著嘴角,靠在廚房的門框處, 似笑非笑地看著白玉堂,“說,你是不是早上起來的時候偷吃蜜了?”


    “胡鬧。”白玉堂本來還一本正經地聽趙寒煙說話,結果發現對方再和他開玩笑。


    趙寒煙哈哈笑起來。


    白玉堂本來也笑,但後來笑容漸漸減退,再看趙寒煙的眼神略顯奇怪, 也多了幾分探究的意思。


    趙寒煙打了個哈欠,和白玉堂揮揮手告辭。


    白玉堂點了下頭,冷眼送走趙寒煙,原地稍作停留,隨即也回房歇著。


    段思廉從聽說吊橋修好之後,幾次想離開紫煙觀,都被守門士兵攔住了,就算道出大理王爺的身份也不行。段思廉氣得有些跳腳,他還要早些回去為宮宴做準備,好生拾掇,以圖在大宋皇帝跟前留個好印象,讓求親一事得以順利完成。可偏偏不是有事耽擱,就是有人攔路,這讓段思廉極為惱火。


    在打發屬下幾番與晏殊溝通無果之後,段思廉也不顧端什麽貴王爺的架子,直接殺到晏殊房裏,讓晏殊必須同意送他離開紫煙觀。


    晏殊正在作詞,為自己即將失去的口福而排解。


    段思廉忽然闖進,讓正處於創作中的晏殊思緒忽然被打斷。本來沒得排解的心情就不好,對方還十分沒有禮貌,這讓晏殊對段思廉的印象直接從一般和無感直線下滑為厭惡。


    “敢問晏大人,你憑何不準我離開紫煙觀,我又犯了何罪,要受你們官府的管控?”


    晏殊看著段思廉,半天隻是看著,安靜地沒回答。


    段思廉氣得眼睛瞪圓,嗬斥他快回答自己。


    “請問你是……”晏殊眨了眨他英俊無比的鳳目,露出一臉茫然。


    這時候,晏殊的隨從袁銘頷首恭恭敬敬地行禮致歉。


    “王爺來得太急,小人未來得及回稟,請大人見諒。大人,這位正是小人之前和您提及的大、理、王、爺。”


    便是致歉,袁銘的說話語調還是不疾不徐,穩穩地,慢慢地,有點悠揚。


    這話要是在一般人聽來,可能沒什麽,可在正處於氣憤中的段思廉聽來,這是明晃晃的刻意,是讓他氣得發瘋的事,忍到了極致。


    “原來是段小王爺,失敬失敬,沒想到。”晏殊這時候才站起身來,對段思廉拱手。


    對於久經官場的人來說,很多時候他們所言的每一句話都透露著深意,晏殊也不例外。就比如剛剛那句‘沒想到’,意在諷刺段思廉身為大理王爺竟然貿然闖入他人房間。有禮節的斯文貴族,可不會辦這種事,會被狠狠恥笑的。


    段思廉漲紅了臉,氣得五髒六腑都在冒煙。


    “晏大人,我幾次三番派人告知你,我要離開紫煙觀,你未曾搭理,而今我人來了,你竟裝不認識,再度失敬於我。就是‘沒想到’,也該是我沒想到才對。”


    晏殊笑了笑,伸手示意段思廉別客氣,坐下喝了茶再說。


    段思廉哪有心思喝茶,隻甩臉,冷哼一聲坐下,讓晏殊給個痛快話,到底能不能讓他離開紫煙觀。


    “這案子很棘手,小王爺該是猜到了,保密很重要。不然我也不會讓人通知大家,案子沒破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離開。”晏殊嘆口氣,“事關朝廷大局,更有可能跟那兩個字有關,這事兒若觸了聖上的龍鱗,誰都不好過。不放大家走,其實也是為大家好,特別是對小王爺來說,是莫大的好事呢。”


    “你少巧言辭色,糊弄與我。”段思廉怎麽可能吃晏殊那套虛偽的說法,他又不是傻子!


    “那小王爺就請走吧,”晏殊依舊言笑得體,“小王爺身份高貴,您要走晏某必然不會攔著。但小王爺走後,這樁案子出現了意外,有人傳信出去,導致剩下的大批官銀無法找到,給叛逆者以生機,您說聖上聽了會作何感想?”


    “說這些幹什麽,這是你的責任,跟我沒幹係。”段思廉冷笑。


    “自古以來,亂臣賊子勾結他國弄亂朝綱,造反的事還少麽。”晏殊也冷笑了,但還是恭敬地伸手示意,並吩咐袁銘,一定要好生尊重小王爺離開紫煙觀的決定。


    “是,大人!”袁銘隨即對段思廉表示,“屬下送王爺下山。”


    段思廉聽出來了,自己要是在這時候離開,出了什麽泄露消息的紕漏,晏殊就一定會在大宋皇帝麵前把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遭了冤枉不說,若是還被懷疑他與大宋叛臣勾結有圖謀之心,那他在大宋皇帝跟前就徹底沒機會了,別說求親了,命隻怕都難保。


    段思廉恨死了,恨不得把晏殊掐死,卻偏偏對他無可奈何,而且還要選擇聽他的話,乖乖留在紫煙觀,不能離開。


    負氣而去的段思廉,快把自己氣到爆裂。晏殊則一臉淡淡,不受影響。他在段思廉離開後,先做了愁思狀,卻怎麽也找不回之前作詞的感覺了。顯然剛剛和段思廉對峙時,他的不爽得以發泄,以至於他現在半點不愉快的心情都沒有了,沒有愁思可以觸發,他作詞的感覺也就全沒了。


    遺憾,這個段思廉來得真不是時候。


    晏殊把桌上寫了一半的詞搓成一團,起身就去睡了。


    袁銘伺候完自家主人後,就把桌上廢紙拾起,拿去廚房焚毀。到廚房的時候,卻見趙寒煙正拿著個罈子鼓弄什麽。


    “怎麽還沒歇息?”趙寒煙見了袁銘後笑問。


    袁銘忙見禮,然後舉起手裏的紙團,“燒完就歇著了。”


    “什麽東西,能看麽?”趙寒煙醃好明早吃的茄子後,就洗了手,湊過來。


    袁銘笑,“不過是我家大人沒做完的詞,照習慣就該焚毀。”


    “哇,詞。”趙寒煙伸手表示自己可以幫他燒。


    袁銘搖頭,“趙兄弟若喜歡大人的詞,直接討要就是,他必給。但這沒寫完的,大人一向不喜給人看,說就像是沒穿衣服姑娘,見不得人。”


    “噗。”趙寒煙笑了下,對袁銘點點頭,“那成,你先忙,我回了。”


    袁銘點頭,目送趙寒煙去了,燒了廢詞,隨後也去了。


    ……


    醜時之後,天亮之前,是人夜晚裏睡得最熟最沉的時候。


    寂靜的夜,微微的秋風吹著樹葉嘩嘩作響,餘下的皆是安寧。


    猛地,男孩尖叫聲劃過夜空,接著又是一聲高喊“放開我”的掙紮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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