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煙到的時候,聽到公孫策展昭等人正在廳內討論案情。她請看門的衙差張淩幫忙通報,張淩搖頭表示這會兒大人們正在討論案子,不能通報。


    “我正有關於案子的線索。”趙寒煙道。


    “什麽線索?”張淩問。


    趙寒煙動了動眼珠,笑著搖頭,“這我不能說,回頭要請公孫先生定奪該不該告訴你們。”


    “嗬,”張淩冷笑一聲,“那你還是等著吧。”


    趙寒煙回看一眼張淩,不再言語。


    展昭:“殺豬巷死者身份剛剛查明,是萬春樓的護院叫陳州,為人勢力,媚上欺下。聽說他出門的時候,經常看街上的乞丐不順眼,非打即罵。”


    “雨天,蓑衣,割喉。兇手手法幹淨利落,小心謹慎,顯然是有備而來。除了這三點,幾乎沒有給我們留下其它線索。”公孫策道。


    展昭點頭,“這次的案子有點棘手了,若他繼續犯案,勢必會在京城內造成恐慌。”


    “當然會繼續犯案。”


    聲音異常肯定。


    大家辦案的時候一般說話都十分謹慎,這樣肯定的話語立刻吸引了注意,所有人都尋找聲音來源。


    張淩氣急敗壞地瞪一眼趙寒煙,“你沒事亂說什麽話!”


    “誰在外麵?”展昭問。


    張淩急忙進屋賠罪:“就是那個新來的廚子,說有要事找公孫先生,屬下讓他等等,誰知道他這般沒禮節,亂說話。小人這就把他打發回去。”


    要事?


    公孫策對張淩道,“讓他進來。”


    張淩愣住。


    “還不快去。”趙虎催促道。


    張淩應承,出門後還拿責怪地眼神看趙寒煙。


    “讓進了麽?”趙寒煙故意問一句,抬腳就要進屋,手腕卻忽然被抓住。


    趙寒煙垂眸看著的張淩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不悅地與其對視,“何意?”


    張淩見趙寒煙好像還挺有脾氣,心裏更氣,說教道:“你是新來的,還是個廚子,諒你是粗人不懂規矩,這次就算了,下次再這樣,必定教訓你。”


    “鬆手。”聲音極寒,警告味十足。


    張淩訕訕鬆手,隨後反應過來氣得他擼袖子就揍人,奈何趙寒煙已經進屋了,他不得不忍下來,但這個仇他可記下了。這滿開封府還沒有人敢不給他張淩麵子的,他可是張貴妃的親弟弟!


    “你剛說兇手一定會繼續犯案,有什麽依據?”展昭一見趙寒煙進門,便立刻開口問她。


    “死者在夜裏身亡,裁縫鋪閉門,而在清晨時卻有很多人目擊裁縫鋪早就開門。我去的時候,裁縫鋪的門板已被全部卸下。顯然門是兇手故意打開,目的就是為了讓人盡早發現他的殺人成果。而且兩次案件的時間間隔連一天都不到,說明他殺人不覺得累,很可能還樂在其中。再有這兩樣東西做佐證,更加說明兇手不會停手,即便開封府插手查案,也阻止不了他繼續殺人的決心。”趙寒煙說罷,就將裁縫尺和腰牌放在了桌上。


    公孫策拿起腰牌,轉即又看了一眼裁縫尺,恍然明白了什麽,“這是?”


    “上麵有血跡。”趙寒煙道。


    公孫策忙把兩樣東西都拿起仔細查看,果然如此。


    展昭也湊過來了看,裁縫尺他自然認得,裁縫都用,至於那腰牌,正麵寫得“仲”,寓意管仲,是每家妓院都會供奉的祖師爺,背麵的“萬春”肯定指萬春樓了。很顯然這兩樣東西都是跟之前兩名死者有關的隨身之物。


    “這兩樣東西你從哪兒得來?”展昭緊盯著趙寒煙,疑惑問。


    “今天張老漢送柴,這兩樣東西混在他送的柴火裏。”趙寒煙隨即又把張老漢的行走路線講述了一遍。


    公孫策:“張老漢來我們開封府送柴已有三年了,很多人都知道他有耳背的毛病,兇手該是早有準備,趁著張老漢不注意的時候,往柴車裏塞了這兩樣東西。”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趙虎不解問。


    “和我們耀武揚威。”展昭道。


    公孫策點頭。


    “但我有一事還沒想明白,剛剛寒兄弟說裁縫鋪門板的事,人雖然是昨夜死得,但也可能是兇手行兇前叫門,又或是裁縫自己晚上要出去才下了門板呢?”馬漢不服道。


    “那樣的話下一個門板就夠了,用不著下全部門板。”王朝提醒道。


    “最好盡快抓出兇手,不然下一個雨天很可能還會有人遭殃。”趙寒煙道。


    屋裏眾人聞言皆沉默了。


    “為什麽非是雨天?”趙虎實在想不明白。


    趙寒煙:“他的殺人方式,割喉必會血濺三尺,蓑衣可以完美遮擋血漬,而雨天穿蓑衣帶帽,作案時即便有人目擊,也不好認出他是誰。”


    公孫策:“但他殺完人後會把蓑衣脫掉,又是為何?”


    “極可能是個愛幹淨的人,寧願淋雨也不穿粘著別人髒血的蓑衣。兇手常住京城,為人小心謹慎,身體強壯,自負,極愛幹淨,會刀法,少時習過武。平日的性格該比較隨和,擅長和人攀談,且殺豬巷的案子絕不是他第一次殺人。”趙寒煙接著說道。


    屋內的眾人再一次沉默了,而且安靜的時間比上一次更久。


    第7章 蘿蔔絲下一名


    展昭本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裁縫尺和腰牌上,趙寒煙起初說的推斷他大概料到了,那會兒他還隻覺得這人有些頭腦而已。但趙寒煙剛剛那番說法,展昭卻是覺得新鮮了,就去多打量趙寒煙兩次。


    一雙烏黑的眼忽閃忽閃,說話時滿透著自信,正是一副機靈模樣。這小廚子不僅識字,還不怕屍體,對斷案也很有些見地。


    展昭正好奇琢磨著小廚子怎麽會有如此多的能耐,就聽到那廂公孫策說話了。


    “我贊成趙小兄弟說法。”


    趙龍等人正想笑話趙寒煙胡說,忽聽公孫策此言都愣了。公孫先生是什麽人他們都清楚,他發話了,大家自然都信。


    “愛幹淨的事我還有點明白,殺過人,會刀法也懂,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麽知道兇手一定是身體強壯,性子自負,而且平常表現還比較隨和,擅長和人攀談?還有長住京城什麽的也不太懂,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來的外地人?”趙虎撓了著他差點想破的頭。


    “張老漢耳背,每月逢五給開封府送柴的事,連我都不知道,兇手卻知道。蓑衣上殘留的血跡都在前麵,說明兇手是從正麵砍殺死者,若非身體足夠強壯,對自己手法自信的人,絕不會去正麵殺人。”


    “正麵砍殺的確很容易令對方發現、反抗和逃跑。兇手應該是有絕對的自信,覺得自己一定能夠把人殺死,不然失手對方逃跑呼救,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補充解釋道,轉即看向趙寒煙,“趙兄弟之所以說擅長和人攀談,大概是因為兩名死者死亡的地點,一個在僻靜的小巷子裏,一個在裁縫鋪的內間,而且現場都沒有什麽掙紮的痕跡,兇手應該是想辦法先接近死者,和他們攀談了什麽,然後再出其不意正麵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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