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嗯?”陸雲萱回過頭來,說道:“師弟,有事麽?”


    “師姐,你今後會離開我麽?”


    陸雲萱噗嗤笑了出來,道:“師弟你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來,隻怕等你長大了之後,有了自己的愛人,就會將師姐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荊少羽忽然語氣凝重起來,說道:“師姐,我不會忘了你的,你對我的好,我永遠會記得的。”說到此處,他有些靦腆的低下頭來。


    陸雲萱道:“師弟,現在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我先出去了。”


    第七章玉虛殿


    飯間,青鬆出奇的來到止水峰上與一眾弟子共進晚餐,這倒讓止水峰的眾位弟子有些拘束,這幾年來,青鬆一直都在青蓮大殿與玄青子共同參悟道法,很少來過止水峰,就連傳授道法之事也都是全權交給衛陽。


    用罷晚飯過後,青鬆將一幹弟子留了下來,他還特地詢問了秦歌的修道情況,對於秦歌的狀態,他並未表現出過多的憤怒與失望,反而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叫秦歌日後加倍努力雲雲。


    而對荊少羽則是嚴格多了,得知荊少羽這些時日疏於修道,他氣得火冒三丈,揚起手來便要打,被一眾弟子攔住後,他才作罷。


    當下,荊少羽便哭著跑了出去,其他人忙去追趕,而衛陽則被青鬆叫住,有事相商。


    廳中隻剩下青鬆與衛陽兩人,衛陽乃是青鬆最為依仗的弟子,是以對他也是最為放心,且他身為止水峰一脈的大師兄,事無巨細都要由他去辦。


    燭光搖曳,形單影隻,青鬆也不似人前那般強硬的姿態,更像是一個無助的父親,在談話間他明言指出要衛陽多加管教荊少羽,止水峰弟子之中要數荊少羽最為聰慧,對於道術的修煉有著極高的天賦,是天生的修道者,但是他性格倔強,說一是一,就算是錯了也會一錯再錯下去,而且他言行過於偏激,一著不順,便容易誤入歧途。


    反倒是秦歌,青鬆對他甚是放心,雖然他資質差些,隻要日後勤學苦練,縱然是做不成棟梁之才,至少也不會誤入歧途。


    這一席話談完,已是半夜三更,止水峰的其他弟子也已經睡了,而荊少羽也被眾人追了回來,此刻他也沉沉的睡了過去,睡夢中還在喃喃低語著。


    青鬆在他房前站了許久,也將他夢囈之詞聽了個大概,無非是一些不滿的話,青鬆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良久才離去。


    衛陽目送著青鬆遠去,心內也是五味雜陳,這對父子間的恩恩怨怨不是他這個外人能夠化解的了的。


    這師弟對止水峰上的每一位師兄都比較親昵,唯獨對自己父親青鬆仿佛是前世積了仇一般,自荊少羽懂事以來,他便對自己的父親有諸多不滿,長大之後這對父子之間的代溝越來越深,分歧也越來越多,雖不至於反目成仇,但也比這好不了多少。


    竹影婆娑,明月高懸,淡淡的清輝普照,將這蕭瑟的深秋點綴的更為孤寂,遠處的青蓮大殿燭火忽明忽滅,而且從其中隱約傳來幾聲歎息。


    又是一日清晨,秦歌早早的起了床,在屋中修煉了兩個時辰,如今他已來到青蓮宗半年時間,這半年時間中,他單薄的身子也開始成長起來,而且又加之修煉道法,如今他已經快長到與衛陽的肩膀般高了。


    經過幾個月的修煉,秦歌已經能夠引入天地靈氣,煉化為自身的精元了,而且這些精元都坐落有致的分布在他身體的幾大重要穴位之中。


    這對於止水峰之上的一幹師兄來說,可謂是奇跡,郝仁更是直呼:“蒼天有眼呐。”


    鐵樹終於開花,就算是以衛陽的穩重,他也不由得大為失態,當下就將秦歌抱了起來,可謂是欣喜若狂。


    被眾人如此注目,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今後一定要加倍努力。


    不過,荊少羽似乎是對秦歌頗有意見,每當受到青鬆的訓斥之後,他便拿秦歌撒氣,仿佛秦歌是他的出氣筒一般。


    秦歌也並不介意,荊少羽所作所為不算太過分,是以都忍了下來。


    這三個月以來,青鬆都很少再在玉虛殿中教書,而是獨自閉關悟道,是以這些弟子都各回各處,再也不來玉虛殿了。


    衛陽倒是開明,任由秦歌與荊少羽兩人自由活動,美其名曰:給他們一個美好的童年。


    荊少羽開始還會來玉虛殿坐上一刻鍾時間,後來再也沒有來過玉虛殿,而是在止水峰之上玩耍。


    麵對這得來不易的修道機會,秦歌倍加珍惜,一刻也不敢鬆懈,每日下午都在玉虛殿中研讀這些書籍,揣摩其中的意思,三個月下來,他便將這玉虛殿第一層的典籍看了個大半,而且還能夠明白書中的道理。


    秦歌雖然不甚聰慧,但是對於讀書之道,可以稱得上是絕世奇才了,不過這都是他自己這樣認為的,是以不敢胡亂的宣揚出去,免得徒惹來一個笑話。


    這一日,雲淡風輕,正是冬去春來的好時候,春風送爽,滿山洋溢著濃濃的綠意,碧翠的枝葉隨著清風起伏,像是碧海之中的波濤一般,連綿不絕。


    如此好的光景,秦歌也不由得陶醉其中,眼前百花盛開,姹紫嫣紅,鼻尖飄蕩的百花香氣更是令人心曠神怡,在這地方讀書是再好不過了。


    秦歌從玉虛殿中拿來幾本典籍,在止水峰後山細細觀閱著,他這時觀看的是儒家典籍,在道家看來是屬於微末雜學,是以一般人很少傳閱,倒也不虞會有人急於要讀這些典籍,這才擅自將它從玉虛殿中帶了出來。


    “讀書能夠陶冶人的情操,能夠開啟人的智慧,古人說的確實有理。”細細感悟著典籍之中的真意,他也不時的發出一些感歎,整個心神完全沉浸在書中,忘了周遭的一切。


    “嘿,秦師弟,你在看什麽呢,看的那麽入迷。”忽然,一顆石子扔了過來,砸在了秦歌的腦門之上,回頭望去,卻是荊少羽趴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正嬉笑著望著自己。


    “哦,師兄,你有事嗎?方才我看書看的太入迷了,沒聽見你說什麽,真是對不住了。”秦歌放下手中的典籍,轉過頭去問道。


    “不打緊的,我隻不過是找你有些小事,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荊少羽笑嘻嘻的望著秦歌,這令秦歌有些意外,這是荊少羽在這幾個月時間以來,第一次對自己這麽和善,以前一直都對自己有很大的偏見,從來沒給過好臉色看。


    第八章奇怪的珠子(上)


    “師兄有事盡管說就是了。”


    荊少羽臉上喜意更濃,從石頭上跳了下來,來到秦歌的身旁,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師弟,你知不知道玉虛殿第二層之中有些什麽嗎?你想不想去瞧瞧?”


    秦歌忙搖了搖頭,說道:“對於玉虛殿第二層,師傅有交代,不準外人進入,若是有擅自進入者,必以門規處置。”


    荊少羽望著秦歌的眼睛,說道:“爹爹說的是外人,你我算外人嗎?師弟你不是喜歡看書嗎,這玉虛殿第二層可是藏書萬千,第一層的藏書隻不過是第二層之中的小半。”


    秦歌頗有些心動,但是對於師傅的吩咐,他絲毫不敢違背,心中雖想去看,但還是忍住了。


    荊少羽見說動不了他,心裏有些焦急,要去玉虛殿第二層必須要將殿內的封印破開,但是破開封印之人會留下一絲氣息在殿外,憑著這絲氣息,青鬆必定可以找到破開封印之人,荊少羽心中打的就是秦歌的主意,要他去當自己的替罪羔羊。


    荊少羽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唉聲歎氣說道:“這玉虛殿中我最想看的便是大儒秦望的文章,真是可惜啊,隻怕我是看不成了。”


    “什麽!”秦歌聽見這話,頓時失聲叫了出來:“師兄,你說什麽?你說的那秦望,可是我的父親秦望?”他顯得異常激動,話語之間也有些語無倫次,雙手緊緊的抓著荊少羽的右手,不斷的詢問著。


    “你弄疼我了。”荊少羽被他緊緊抓著不放的右手,疼痛無比,當下齜牙咧嘴的痛呼著,秦歌這才回過神來。


    慌忙鬆開雙手,有些愧疚地說道:“師兄,對不住了,方才我太放肆,還請你莫要怪罪。”賠罪了之後,再次說道:“師兄,你說的那大儒秦望可是我的父親?”


    對於自己父親的名字,秦歌是知道的,當年秦氏一族被滅門後,他被秦望壓在身下,昏死了過去,從而逃過一劫,輾轉之間,他被一個乞丐收養,待他稍微懂事之後,這乞丐死前便將秦家所發生之事告訴了他,不過至於凶手這收養他的乞丐也是不知。


    荊少羽點了點頭,有些怪異的看著他說道:“難怪你讀書識字這麽在行,看來是得到了你父親的遺傳。這個消息我也是從掌門與爹爹的對話之中得知的,我料想也不會是假的,所以這才匆忙跑來向你報信的。”


    秦歌神色極為激動,說道:“師兄,師傅與掌門真的這樣說過?那這斷然不會是假的了。”


    荊少羽道:“不過掌門與爹爹在談話之間隱約提到秦氏一族滅亡原因之時,他們就再也不說下去了。”


    “師傅與掌門也不知道原因吧!”秦歌輕歎了一聲,心中更是泛起了濃烈的悲楚之意。


    荊少羽沒曾想一下勾起了秦歌的傷心事,心內擔憂秦歌不會隨自己一同去玉虛殿,隨後他繼續蠱惑道:“師弟,你難道就不想去觀看自己父親的文章,我想你心裏早已將你父親忘了吧,也罷,你不去我去。”


    秦歌連忙說道:“師兄,我去,我去。”這一句話,說的極為堅定,說的擲地有聲。


    “哈哈,好,師兄我就算是冒著被爹爹責罰的危險,說什麽也要幫你。”荊少羽說的極為悲壯,似乎真是為了秦歌而甘願冒這個危險一般。


    秦歌感激涕零地說道:“多謝師兄,先前我一直對師兄心懷抱怨,現在想想真是不應該,我在這向你賠個不是了。”


    荊少羽收斂了笑容,表情有些尷尬地說道:“你我皆是同門,這些小事就揭過不提了。”


    荊少羽天資聰穎,心智成熟,與一個大人無異,秦歌天性單純,哪裏知道荊少羽這麽多的心思,是以想也不想跟著他去了。


    玉虛殿現在格外的冷清,前來觀閱書籍的弟子寥寥無幾,荊少羽與秦歌兩人避過在殿中看書的師兄,偷偷地來到玉虛殿第二層的門口。


    “師弟,你先在此地破開封印,我去望風,你若聽見什麽異樣,立馬走開,要是我們被抓了現行,那可就慘了。”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一柄短劍,交給秦歌,說道:“師弟,這是我娘的遺物,秋水無痕劍,鋒利的很,能夠將這道門上的封印破開,我現在暫時交給你,你可千萬別將它弄損了。”


    秦歌接過短劍,看了一眼,這短劍不到三尺,劍身布滿了古樸的花紋,而且散發著冷冽的寒意,握在手中異常的冰冷,也不知荊少羽怎麽敢將這短劍放在胸前,也不怕被這劍身的寒意凍傷。


    “師弟,我先走啦。”荊少羽極為機靈,在秦歌將秋水無痕劍對著封印之時便快速的跑開了,說是望風也不知道是跑到哪去了。


    秦歌仔細的看了一眼這封印,隻見一個十尺高,五尺寬的小門之上依附著一層淡淡的熒光,若隱若現,要不是仔細看,還真發覺不出來。


    “隻要破開這重封印,便能夠進入第二層了,真想看一看父親留下來的遺物。”秦歌如是想到,雙手也不閑著,手中的秋水無痕劍在真元的灌注之下散發著淡淡的藍色光芒。


    秦歌修煉心若止水訣也算是初窺門徑,能夠調動天地之間的靈氣為己用,此番施展出來,輔助神劍破除封印,也倒是綽綽有餘了。


    破除這重封印極為容易,秦歌料想這定然是青鬆隨手施為,雖然他不懂封印之法,但也從書中看過一些破除封印之道,知曉如何施展手段。


    片刻,秦歌手中的秋水無痕劍嘩啦一下,像是劃開一條錦帛般,將門上依附著的封印給破除開來,頓時玉虛殿第二層的事物便呈現在眼前。


    “師弟,你可真行。”荊少羽突然從一處角落跳了出來,顯得極為興奮,往兩邊望了一望,發覺周圍並沒有人,這才如箭一般地射入玉虛殿第二層中。


    秦歌緊隨其後,也跟了過去,順便將秋水無痕劍還了他。


    青蓮大殿之上,玄青子與青鬆兩人正在交流道法,忽然青鬆眉頭一皺,流露出一絲不解,而後眉頭舒展,臉上顯出一絲古怪的神色。


    “師弟,發生什麽事了?”


    玄青子見青鬆有些異樣,忙出言關切的問道。


    青鬆苦笑道:“還不是那不孝子,他竟然擅自闖入玉虛殿第二層。哎!這不孝子人雖機靈,但又不用於正途,淨想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玄青子袖子一揮,一道光幕出現在兩人眼前,這道光幕將玉虛殿第二層中的景象一一呈現,隻見光幕之中,兩個少年像是做賊一般,左顧右盼,格外的小心。


    玄青子笑了出來,道:“秦歌這孩子真是老實,他定然是被少羽用計策騙了進去,不過這樣也好,這個結果不正是你我所需要的嗎?”


    青鬆苦笑了一聲,道:“這不孝子以為你我不知他在殿外偷聽,還自作聰明的將我們的談話告訴秦歌,好騙得他進入玉虛殿的第二層。他這番自作聰明,卻不料被你我當了槍使。”


    玄青子淡淡笑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玉虛殿第二層存放著青蓮宗曆代宗主的神位,陰氣極重,需要儒家聖賢的道德文章將這股陰氣鎮壓,秦望乃是當世接近於聖人的大儒,他的文章蘊含的浩然正氣最是磅礴,我也是不得已才將其放入玉虛殿二層的暗格,這玉虛殿二層曆來不許門下弟子進入,不然也不會這麽費事了。”


    青蓮宗曆代宗主都是修煉劍仙之輩,殺伐之氣極重,死後體內的殺氣凝而不散,形成一股陰風,不得已之下玄青子遍尋天下聖賢的文章編纂成典籍,借助典籍之中的浩然正氣鎮壓這股子陰風。


    “秦望的東西始終是要還給他的,不過他的遺物蘊含著龐大的浩然正氣,若是將它取出,隻怕是不妥。”


    “今後就讓秦歌留在玉虛殿第二層吧,不過那些師弟還真是不好對付,要是明目張膽的讓秦歌進去,隻怕他們會強烈反對,這個還真得想想辦法。”


    荊少羽與秦歌兩人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行蹤早已暴露在玄青子與青鬆的眼皮子底下,他們二人仍舊非常小心的在這二層大殿之中轉悠。


    這第二層藏書浩瀚如海,包括了天文地理,星象占卜,四書五經,等等等等。


    荊少羽對著秦歌說道:“師弟,你父親的遺物就存放在曆代祖師神位的下方,你自己去取,我去外麵等你。”說完,他剛要走,回過頭來,再道:“師弟,你可千萬別對人說起,是我帶你來的啊,千萬別說啊。”


    秦歌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師兄請放心,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將你說出來的。”


    荊少羽歡喜地拍了拍秦歌的肩膀,說道:“師弟,你去吧,我先出去了。”


    荊少羽走了幾步,回過頭見秦歌往祖師神位處走去,偷偷笑了起來,低聲說道:“真是個大白癡,這麽好騙,若不是為了觀看我們青蓮宗至寶青蓮劍訣,我才懶得管你呢。”


    祖師神位放置在玉虛殿二層的正東方,神位下麵放置著成百上千部典籍,這些典籍皆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一股浩然博大的精氣將這些神位籠罩在其中。


    秦歌走得近了,隻覺一股龐大的浩然正氣像是一座巍峨高聳的泰山一般,向著自己壓來,險些令他精神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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