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回嶺南,那是想大家一起回去,在嶺南,她可以隨心隨欲,稱王稱霸。可讓她一個人去,還是嫁過去,且偏是這種原因。怎麽能一樣!


    “祖母!祖母!我不要!父親的部下都是一群大老粗,但凡有那麽一兩個樣樣都出色的人物,父親也不會等到現在才提!


    父親是自己沒法回嶺南,便讓我回去,想借我的親事來幫他拉攏親信。為了自己,就犧牲我的幸福!”


    霍烈氣得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暈過去。他確實是有這麽點想法,畢竟嶺南的勢力,他總不能這麽白白的放下了!


    現在皇家就已經事事打壓,倘或真放下了,豈不是任皇家宰割?


    可他何嚐不是為了霍靈考慮。若單單隻為了這個,他大可以回京前就把這親事給定了!


    奈何霍靈認了這個理,壓根聽不進話,隻一味拉著老王妃,“祖母,你一定要幫我!我不要嫁過去!祖母,我要林硯!我就要林硯!我就隻瞧上了他!”


    自打出生,她想要什麽得不到?偏偏隻在林硯身上栽了這麽個大跟頭,她如何甘心?她為他吃了那麽多苦頭,若還不能將他得到手,那她這些苦豈不是白吃了?


    可惡的林硯!


    林硯,林硯!霍靈將這個名字在嘴裏迴轉了許多遍,咬牙切齒。這顆心便越發堅定了!


    “祖母!祖母!”


    老王妃被她喊得心肝兒都在顫,滿口答應著:“好好好!祖母幫你!祖母幫你!”


    ********


    國子監。


    將南安王府攪得不得安寧的主角林硯此時正躬著身子,藏在石柱後頭,左看右看,沒有夫子路過,朝秋鳴使了個眼色,就打算翻牆溜之大吉,不料被一隻手拽住了肩膀,回頭便瞧見柳尚元一臉無奈。


    “你又想逃學?”


    “我們是不是好兄弟?”


    林硯才開了個口,那笑嘻嘻的模樣便已叫柳尚元警鈴大作,“又想讓我給你打掩護?每回都是如此,合著,做你的兄弟,就是給你這麽用的?”


    林硯訕訕摸了摸鼻子,“做兄弟自然是兩肋插刀。改日你有事,我也必然如此待你!”


    柳尚元嗤鼻,“我可不會逃學!”


    林硯一撇嘴,得,和三好學生沒共同語言。動之以情不行,便隻能曉之以理了。


    “我也不是隨便逃學,實在是有事。我身上擔著皇上給的差事,你是知道的。”


    柳尚元不為所動,“別總拿皇上來說事。你逃學十次,怕是隻有五次是當真去了玻璃廠,還有五次也不知道去哪兒耍去了!”


    額……被拆穿了!


    林硯嗬嗬笑著,又道:“可便是如此,我也沒耽誤功課啊。我可是把夫子布置的課業全都完成了才走的。況且下堂是自修。夫子不開課。在這裏學,同在家裏學,也無甚差別啊!”


    “下堂雖是自修,閆夫子卻會來守堂?往常自修,夫子們都是不來的,你可知為何閆夫子會如此?”


    林硯低頭翻白眼,他哪能不知!就是因為這樣,才更要逃啊!


    柳尚元不由嘆息,“閆夫子喜你之才,不願見你毀了自己,他的用心你該能體會得到。你有過人之才,自打入了國子監,那等便是連皇上也稱讚甚至讓刻在石碑立於院口的四句大道便不說了。


    這些日子,但凡功課,不論哪科,你幾乎都是完成的最快最出色的。尤其策論,時常獨闢蹊徑,看事角度尤為不同,每每能出精闢之言。便是你最為薄弱的詩詞,雖大多平平,卻也偶爾能有佳句。


    你可知,閆夫子曾對祭酒大人說,你有一甲之才。可惜性子頑劣。為著這個,閆夫子沒少費心思。我在國子監數年,從未見他對哪個學子這般上心。我不能,葉鶴也不能。唯獨隻有你。


    偏你什麽都好,就這逃學的毛病總改不了。因你有皇上玉牌在身,閆夫子打也打不得,隻能罵一罵,偶爾罰你站立聽講。可這對你來說,不痛不癢,你壓根沒當一回事。


    閆夫子萬般無奈,隻能尋了祭酒大人,授課時讓封了院門,派人把手。可堵住了前門,堵不住後門,堵住了後門,你如今居然還能翻牆。你讓閆夫子見了,如何不生氣?”


    一番話,說得林硯頭越來越低,很是不好意思。其實,閆夫子對他的心意,他怎會感覺不出來。所以說,最開始還是那橫渠四句惹的禍!


    閆夫子是個愛才的,就此一雙眼睛盯上了他。每逢他授課,但凡有問題,點名的都是林硯。不是他的課,他也愛來逛逛看看林硯的學習情況。便是下了課,還能拉著林硯問他學得怎麽樣!


    閆夫子的心意他理解!可是這做法!林硯覺得自己要瘋!


    你被一個老師天天這麽逮著盯著,你不瘋啊?


    再有,即便如此,也必須聲明一點。他逃的都是自修課!


    在林硯的心裏,自修課完全是沒必要的。前世所有的自習課,他就都沒上過。


    何況,他腦瓜子靈活,比一般人聰明。前世受的教育也不同,從他接受啟蒙文化開始,家裏就請了老師,同時教他開拓記憶的方法。所以,他記東西素來比別人快。


    這輩子也是。而自打那場大病,他恢復了前世記憶後,這點仿佛就更突出了。


    別人用上兩個小時才能記住的東西,他或許隻用二十分鍾。


    而且他有著上輩子的經歷。富有的家世,給予了他開闊的眼界卓識;優渥的教育資源,給予了他豐富的知識力量;而沒有父母管束的生活環境,造就了他獨立的思考能力。


    這些都成為了他此世傲人的資本。


    嗯,好吧,不能再說了!這些話,說出來簡直是欠揍。


    林硯抬頭看著攔路神柳尚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隻是,我……閆夫子總得讓我喘口氣吧?”


    在閆夫子三百六十度的監視之下,這壓力真的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林硯哭喪著一張臉打算謀取柳尚元的同情心。


    柳尚元無奈苦笑,隻能寄希望於秋鳴,“你家主子你也不管管!”


    秋鳴更哭喪,“柳三爺,你也知道大爺是我主子,我一個奴才,哪管得了啊!這若是老爺在京就好了,若叫老爺知道,還不得……”


    林硯一個眼神瞪過去,秋鳴縮了縮脖子,閉了嘴。沒說完的那半句再沒敢吐出來。


    林硯信誓旦旦沖柳尚元保證,“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看書,絕不辜負閆夫子的期望!”


    柳尚元看了他半晌,知曉以他的性子,下了決心的事,旁人攔不住。如此也不攔了。就此鬆了手。


    林硯轉身一個兔起狐躍,順著旁邊的樹幹爬到牆上,一個縱身跳了下去。


    這麻利的身手,柳尚元看傻了眼。


    所以,他猜錯了!這絕對不是第一次爬牆逃學!


    終於“重獲自由”的林硯伸了個懶腰,大是鬆了口氣,從巷子走出去,卻見葉鶴從另一端跳下牆來。


    他也逃學了?這不是國子監的榜樣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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