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回頭道:“沈姑娘無事,不必驚慌。魏嬤嬤去稟告沈夫人和義母,讓小廝去請了太醫來。


    崔媽媽去取藤椅,鋪上厚實的被子。姚黃,將這邊宜春閣收拾出來,地龍火盆全都備好。湖水冷,沈姑娘呆得有點長,就近安置過去就好,不必再回內院。”


    蘇瑾一項項吩咐,甚至點名到人,安排的井井有條。下人們也都紛紛應和,行事有序。


    客人們也便不好再插手,全部退開來讓出大道,方便公主府的人。


    待親眼瞧見長公主過來主持大局,沈沅得以被送去暖閣,林硯心頭大石才算落了下來。但見蘇瑾站起來,身子有些虛,微微晃動著撐著丫頭的手回望了他一眼,輕輕一笑,轉而看向林硯身後。


    林硯回頭便見莫子安一身是水地站在湖邊,神色複雜,有憤恨有怨怒,還有幾分不甘。


    林硯目光鋒利,巧合?


    哪來那麽多的巧合,他可不信!


    ********


    梅園,閑夢居。


    林硯靠窗而站,有點心不在焉。司徒嶺給他斟了杯酒,“怪不得你晚了這麽久,沒想到竟出了這種事。”


    有小太監敲門進來,躬身稟告:“奴才派人打聽過了,說是莫公子和鎮國公牛家的公子起衝突,莫公子仗著淑妃娘娘的勢,打了牛公子一頓。牛公子氣不過,就翻起莫公子的舊帳來,還說莫公子這輩子也別想娶到妻子,也就隻配和戲子纏綿。


    莫公子揚言偏要娶個大家閨秀讓他瞧瞧。兩人不歡而散,莫公子心氣不平去湖邊吹風,剛巧瞧見沈姑娘落水。莫公子就跳下去了。”


    司徒嶺與林硯司徒嶽相識一眼,揮手讓小太監推出去。


    林硯眉頭深鎖,“殿下,此事恐怕沒這麽簡單。”


    司徒嶽轉動著酒杯冷笑,“莫子安的姑母乃淑妃娘娘,而淑妃正是大哥的生母。以莫子安的情況,沈家就算撕破臉也不會讓自家姑娘嫁過去。這點莫家乃至大哥都心知肚明。若真想拉攏沈家,也大可推別人出來,為何選了莫子安?這不是活脫脫打沈家的臉嗎?”


    林硯心念一轉,“也不是沒可能。製造成意外。如今莫子安在京裏的名聲臭的十裏外都聞得到。隻需和他沾上邊的姑娘,沒有不被人嘲諷的。沈……”


    林硯一頓,到底沒說出沈沅的名字,改口道:“沈姑娘被她抱了摸了,外人怎麽看?莫家不能嫁。倘或大皇子此時站出來,願納其為側妃呢?”


    沈家的女兒,正妃都做的,側妃著實辱沒了。然而司徒崢早已娶了正妃,也是世家閨秀,不可能棄之。沈沅嫁給誰都不可能嫁給他。


    除非沈沅名譽受損。倘或真讓莫子安救了沈沅,那麽這一切便順理成章。


    與莫家相比,自然是大皇子側妃好一些。況且,大皇子若能成事,那麽這側妃至少能得封四妃之一。若能生有皇嗣,得立太子。更是風光無限。


    如此一來,一個清譽受損的女子能得此結局,還是沈家占便宜了。何人不贊大皇子厚道?


    倘或沈家再不應,恐怕便要被說不識抬舉。沈沅也就更難嫁了。


    司徒嶺神色嚴肅,若真如林硯所說,這手法也太下作了些。


    林硯搖頭,嘆道:“此事還不能這麽輕易下判斷。晚點我去趟沈家,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司徒嶺點頭。司徒嶽又說起文會上的事,笑得十分狡黠,“你如今可是個香餑餑,就連五哥也對你另眼相待,可真夠熱情的。”


    對於此事,林硯唯有苦笑,“前幾天是國子監,今日是在文會。五皇子當著眾人的麵對我示好,既把態度做出來傳達給了皇上,又挑起了各學子對我的嫉妒之心。不必他出手,國子監的同窗便能給我使許多絆子。今日文會上的刁難還少嗎?”


    司徒嶽毫無同情之心,鼻子哼哼,“刁難?我怎麽沒看出來?我看不是他們刁難你,而是你刁難人家吧?還專門做首詩來罵人,九爺我長這麽大,也就隻見過你了。閆炳懷前幾天才到處誇你,若叫他知道你把詩詞當成罵人的玩意兒,你就等著吧!”


    林硯臉色更難看了。得,這是等明日國子監上課,就要撞上去嗎?


    似乎是,看到他不高興,司徒嶽就高興了,哈哈笑起來,接著刺激,“諷刺誰不好,偏選霍燁。你就等著他日日來找你麻煩吧!”


    這點林硯倒是不擔心。


    “場中想找我麻煩的人裏,霍燁的身份最高。我既然想殺雞儆猴,自然要選最出頭的那隻。五皇子不想我好過,卻不能親自動手。那些魑魅魍魎想要上躥下跳,我總得給點顏色,告訴他們,我林硯不是這麽好惹的。”


    司徒嶽嗤了一聲,不再說話了。司徒嶺無奈搖頭,開口道:“說正事吧!五弟閉門讀書出來之後,所做之事有點不尋常。”


    司徒嶽附和,“這倒是。如今的五哥我都快不認識他了。”


    林硯麵色一沉,看來不是他的錯覺。五皇子確實有問題。他看著司徒嶺,“三殿下可知,五皇子最近是否得了什麽新幕僚?”


    這手筆顯然是背後有人教的。


    司徒嶺皺眉想了想,“這點還不清楚。”


    “殿下還是要早些查清楚的好。此人不但聰明,還善於揣摩帝心。如今我們在明,他在暗。他清楚我們,我們卻對他一無所知,這對我們不利。殿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司徒嶺點頭。


    林硯眼珠轉了個彎,覷了司徒嶺一眼,“殿下可羨慕過尋常人家的父子之情?”


    “什麽?”司徒嶺一頭霧水。


    林硯笑起來,“殿下,其實皇上也是一樣的。”


    司徒嶺神色一震,眼眸閃動,“你的意思是?”


    林硯想到那日皇上同他說起“幾個兒子”時的語氣和神色,眼睫顫了顫,點了點頭。


    司徒嶺手中酒杯緊了緊,隔了半晌,說:“本王明白了。”


    林硯站起身來,“殿下,這裏畢竟是長公主府,在下不便久留。往後我們大可把地點設在九爺的金玉閣。皇上親口下令,讓我想法子助九爺做生意。我時常往金玉閣走動也是常理。”


    司徒嶺答應了。


    自閑夢居出來,林硯才發現宴會已散的差不多了。尋了個丫頭問明情況,才知沈沅已被沈夫人帶回家去了。


    林硯也便出了梅園,縱身上馬往沈府而去。


    不論如何,他總得弄清楚是怎麽回事。雖然現在樣樣看起來都好似是大皇子,但以目前京中波雲詭譎的形勢,誰又能料定呢。


    林硯抬首望了望。雖說和沈沅未曾定親,但以兩家長輩的意思,已是十之七八了。說是讓他們自行選擇,實則不過是想讓他們在婚前先培養出感情。隻需沒有特殊情況發生,這事便也就定了。


    可如今……


    感覺自己頭頂的顏色要變,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都猜是元春?大皇子想納元春為側妃,但也說了側妃之位才倆,他總得看看元春夠不夠格。所以不會如此輕易要了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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