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備真備很認真的看著江魚:“實話說吧,住在大唐鴻臚寺的高樓中,我想到的是我們扶桑百姓住著的都還是茅草屋呀。什麽時候,我們扶桑能夠出現像大唐這樣的高大的建築就好啦;我們扶桑的武士,什麽時候能用上大唐這樣精良的兵器呢?但是我們的工匠,哪裏有這些本事呢?這都需要我們購買了各種書籍去教授他們。書籍嘛,是越多越好的,這都是要錢的呀。”


    江魚生平第一次有點佩服這些矮個子的扶桑人了。他同樣很認真的看著吉備真備:“就是書麽?我江魚看到書就頭疼,你們扶桑人,居然還沒事找事要買書帶回去,嘖嘖,不是沒事做麽?不過,既然你這麽有心,咱們也算是有交情的,總不能不給你點麵子。明天把錢送去我大哥府上,我保證你能贏錢就是啦。不過,你贏來的錢,可是要被抽走二成的利錢。”


    吉備真備大喜,連連行禮道:“五成就可以呀,五成都可以呀,一切拜托給江大人了。”


    五成的利錢都可以抽頭啊?江魚眨巴眨巴眼睛,不由得惱怒起吉備真備的本錢太少了,他從中想要混點好處,都難得啊。因為吉備真備的突然出現,卻讓江魚想到了自己手上如今掌握的巨額賭資,他心情頓時大好。就算被袁天罡剝削走了絕大部分的好處,江魚一想到那以千萬做單位的賭資,就忍不住‘咯咯’直笑啊。


    第二日正午時分,長安皇城校場,小太監們將校場上的積雪掃得幹幹淨淨,又有千牛衛力士拖拽了沉重的軲轆,將地麵壓得平平實實。將近三千名大唐的官員、豪紳出現在校場四周。深紫色繡了大朵大朵牡丹花的帷幕將校場整個圍了起來,將那寒風攔在了帷幕外,官員、豪紳們一個個笑得無比虛偽的在那裏相互打著招呼,聯絡著感情,好似有著血緣關係的一家人。


    李隆基一身便裝,很輕鬆的斜靠在一張胡床上,手上玉簫指著身前一名麵色薑黃有兩抹燕須的中年男子:“慎交,這次的事情,可是你兒子招惹出來的。朕可是押了一百貫賭你贏,若是你輸了嘛,哼哼。”李隆基陰陰的笑了幾聲,斜著眼睛看了楊洄一眼。大腿骨剛剛長好的楊洄頓時一身的冷汗,急忙躬身了下去。楊洄心裏將江魚的三十六代祖宗都輪流的幹翻了數十遍,早就恨死江魚和金姣姣啦。


    李林甫帶著江魚,趁著這大唐的權貴幾乎傾巢而出的機會,趁機給他介紹哪個哪個又是什麽奢遮的人物,哪個哪個和他李林甫交好,哪個哪個又是和他李林甫不對勁的。正當李林甫介紹到前方數丈遠的地方張說身邊的幾位青年分別是哪個門閥的子弟時,一名容貌堂堂麵色發紫,眼睛裏卻是寒光不時閃過,顯得很有城府的男子已經帶了幾個官員朝著李林甫走了過來。


    這男子朝著李林甫一拱手,笑道:“哥奴,這位就是最近在長安城聲名鵲起的江魚江大人罷?唔,年少有為啊。鬧市隻手舉驚馬,隻身獨鬥護國禪師,揚州府怒斬妖人,嘿嘿。尤其了得的,可是江大人敢去向張相的女兒求親,實在是讓人欽佩呀。”這男子大笑,他身邊的幾位看起來品序不低的官員也是應聲而笑,好似和李林甫談到了什麽讓人高興的事情一樣。他又繼續說道:“誰也沒想到,年紀輕輕的江大人,居然是宗師級的高手,罡氣外放,可是了不得啊。”說道最後一句話,這男子的麵色有點說不出的意味。


    李林甫陰陰的笑了一聲,拱手道:“王大人,此番原本也是想要向我二弟介紹你的。中遊啊,這位王鉷王大人,乃是當朝大夫,身兼數職,位高權重,最是得陛下賞識啊。此番見麵,正好向你分說一二:楊洄派人陷害金姣姣,卻是這位王鉷王大人的手筆,和張相卻無什麽幹係,你可千萬不要弄錯了。中遊你的脾氣不好,可不要萬一為了這事情觸怒了張相,可就不妙啦。”


    抿著嘴朝著王鉷輕輕一笑,李林甫轉身就走。江魚挑起嘴角朝著王鉷點點頭,輕聲道:“原來是王大人關照我江魚的朋友?多謝,多謝,日後江魚自有報答呀!江魚一介武人,可不懂你們這群文官的奸詐手段哩。”他晃了晃拳頭,低沉的喝道:“認識這是什麽東西麽?缽盂大小的拳頭!哼哼!”用力將拳頭捏得‘嘎巴’作響,江魚陰笑著轉身走開。


    王鉷站在原地,嚇得魂飛天外,他喃喃自語道:“李哥奴怎知是我使喚楊洄做的那事?是你們誰把這事情告訴了李哥奴?嗯?他怎知是我做的?莫非我身邊,還有他埋伏下的人不成?怎可能?怎可能?這,這,我沒來由得罪一個宗師做什麽?”王鉷顯然有點亂了方寸,他看了看不遠處正意味深長的看著這邊的張說,又看了看十幾丈外正在將江魚引薦給大唐李家如今的幾位元宿的李林甫,急忙倉皇的走向了李隆基,好似隻有在李隆基的身邊,才能找到一點點安全感。


    江魚心中的詫異,卻也不弱於王鉷,他一直以為金姣姣莫名入獄,卻是張說在背後動了手腳;李林甫剛開始分析這件事情,不也說最大的主使人隻可能是張說麽?怎麽過了不到一個月,事情急轉直下,變成了一位從來沒聽說過的王鉷王大夫做的了?“這王鉷找死麽?他想要挑起張說和我大哥的爭鬥!哼,若是我一不小心冒犯了張說,那就更好啦!這豈不是讓我和我未來的嶽丈翻臉麽?簡直,簡直就是該死。”


    沒有心情聽麵前幾位李家元宿對自己講的一些廢話,江魚回過頭去,惡狠狠的瞪了王鉷一眼,威嚇性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粗魯手勢。這手勢卻不巧被李隆基看到了,李隆基眼睛一瞪,狠狠的朝著江魚橫了一個白眼,轉頭去打量了幾眼王鉷,低聲的詢問起來。王鉷如蒙大赦,謙卑的彎下腰杆,細細的也不知道給李隆基說些什麽。


    鬧騰了好一陣子,終於這一場擊鞠競賽在李隆基親口發令下開始了。整個校場頓時一片的安靜,隻看到楊慎交領了三名騎士,騎著一色兒雪白的駿馬,拎著球杆進了校場。金刀道場那邊,則是金姣姣瞪大了眼睛,惡狠狠的盯著楊慎交,領了三名身手矯捷的師弟,騎著一色兒的黑馬衝進了校場。不等那校場上的裁判發話,金姣姣就朝著楊慎交怒吼道:“子不教,父之過,你兒子無辜坑害良民,你也有大不是哩!”


    楊慎交微微一笑,曬然道:“姑娘簡直是冤死犬子哩,吾家犬子自幼循規蹈矩,最是遵循律法,更兼飽讀詩書,乃是一君子,怎會作出姑娘所說的那些勾當?若犬子真正作出那等不法行徑,陛下又怎會將鹹宜公主許配給犬子?倒是犬子月前受人暗算,被打斷了腿骨,幸得本官求得靈藥,這才在短短時間內能下地走動,不知這件案子,和姑娘你有無關係?”


    金姣姣脖子一揚,‘放屁’二字響徹全場。場邊大唐的權貴們差點沒噴出血來,大唐的女子縱然比曆代女性豪放得多,如此粗豪卻又生得如此嬌滴滴的小姑娘,也是生平僅見哩。金姣姣卻不管那些觀眾的想法,隻是指著楊慎交叫道:“姑娘我倒是恨不得親手揍你那狗兒子一頓,奈何江魚那滑頭說毆打未來的駙馬,是個流放的罪名,我金姣姣可不願意為了你一個狗兒子讓自己倒黴哩。哼哼,十萬貫的賭注,也夠你受了罷?這就叫做子債父償,你是自作自受哩。我要你姓楊的全家日後就連鍋蓋都揭不開,這才合了我的心意!”


    李隆基在旁邊聽得話頭越來越不對了,金姣姣這丫頭也太口無遮攔了。就看到李隆基一隻手重重一揮,場內的裁判大吼一聲:“廢話少說,一切恩怨,以擊鞠來決斷罷。本場規矩,哪一隊先進二十球則為勝,比賽中嚴禁用球杆攻擊對手,否則以失敗論。開始!”


    那裁判一聲大吼,八騎駿馬立刻在場中奔馳起來。金刀道場四人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縱然楊慎交率領的隊員,都是李隆基禦用擊鞠隊的好手,卻哪裏比得上他們?剛剛開球,金姣姣俯下身體,手上球杆狠狠的一杆抽到了那細藤編成的馬球上,馬球‘咻’一聲化為一道虛影飛了出去,命中了三丈外一名對手的麵門,將那對手直接砸飛了數尺高,從那狂奔的駿馬身上重重的摔了下來。


    場邊數千大唐的權貴同時高呼一聲:“好!”更有武將興奮得手舞足蹈,大叫道:“過癮!”


    李隆基臉上肌肉微微一抖,心疼得他差點沒把手上茶杯都捏碎了。他一手抓住了站在他身邊李天霸的手膀,低聲責怪道:“快去告訴江魚,若是那金姣姣將朕的這些人兒傷得太重,朕,朕饒不了他江中遊!”


    李天霸極其古怪的看了李隆基一眼,低聲嘀咕道:“陛下,您在楊慎交這老小子身上押了不過一百貫,卻在金刀道場身上押了一萬貫。您怎麽也陪著江魚胡來呢?這場擊鞠,若無您在背後暗地裏推動,哪裏會鬧成這樣?好罷,現在開始心疼了?”


    李隆基麵色一變,翻著怪眼瞪著李天霸低聲吼道:“閉嘴,朕行事可要給你解釋?”頓了頓,李隆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低聲道:“朕這是給這群宗室一點警告,不要以為身為大唐宗室,就能胡作非為了。哼,楊洄是什麽東西?居然都敢坑陷百姓啦!這金刀道場在洛陽,有門徒近千人,乃是鼎鼎有名的武林門戶,若是他們生事,豈不是給朕找麻煩?”


    李隆基白了那王鉷一眼,冷笑道:“故而朕才允許江魚這麽胡鬧,但是也不能鬧得太過呀,一球將楊慎交從馬上打下來也就罷了,打傷了朕其他的隊員,開春後朕可怎麽比賽呀?”李隆基的一番話被他身邊的幾個人聽得清清楚楚,那王鉷背後的冷汗啊,一下子就打濕了他的衣衫。李天霸搖搖頭,搖搖擺擺的去找江魚說情去了。他也看不下去啦,就這個時候,又有一名李隆基的隊員被抽下了馬,如今還在地上翻騰呢。


    並無多少疑問,金姣姣率領三位師弟贏得了這場比賽,以他們的身手和武功,若是贏不了才怪哩。這也激起了李隆基極大的興趣,賽後特許金刀道場日後派出一支隊伍參加王公貴族之間的比賽,樂得金姣姣嘴都合不攏了。


    同樣樂得眉飛色舞的,隻有江魚和那些賭贏了錢的人。至於那些輸錢的人,一個個都將怨恨的眼神投向了金姣姣和楊慎交,卻沒有一人願意對江魚多看一眼。如今誰不知道江魚已經是一名宗師級的高手了?誰樂意沒事招惹他啊?就算有人背後想要對付他,也絕對不會流露在表麵上來。大唐的這群權貴,一個個心裏明白得很。


    一場幾乎可以說是慘烈的擊鞠比賽,讓大唐的權貴們一個個議論紛紛的離開了皇城,更有大堆大堆的權貴簇擁在皇城門口,興致勃勃的討論著剛才的比賽。在大唐,還有什麽比賽比擊鞠更加吸引人呢?更讓這些權貴感到希奇的,就是李隆基的隊伍大敗虧輸,李隆基反而麵帶笑容,這其中的蹊蹺,就更加值得他們去尋味了。


    張說身邊簇擁著幾個兵部的官員,麵色平淡的騎著馬行出了皇城,一路上也沒有太多理會那些簇擁在一起的權貴的招呼。他對身邊幾位官員低聲冷笑:“李林甫今日表現卻是聰明,此次的事情,本相還在等著看他是否會氣衝衝的來找本相理論哩,誰知道他已經查出是王鉷在後麵搗鬼了。哼,你們誰知道李林甫如今身邊出了江魚這小鬼,還有什麽能人麽?”


    幾個兵部的官員相對無言,他們哪裏能插手禦史台的事務?李林甫心機陰沉,就連江魚都不知道他有多少底牌,他們又怎會知曉?


    一行人騎著馬,慢慢的擠過了那門口的大批權貴,他們的護衛被那一群人擠得散開,對張說的保護一時間空了一大塊出來。


    就這時候,皇城對麵兩百多丈的一棟高樓頂上,三條渾身披甲的壯漢突兀的站了起來。他們身上扛著一柄大得無法形容的大弓,弓身長有三丈,海碗口粗細,那弓弦都有人的大拇指粗。看那弓散發出的黑黝黝的色澤,通體都是以特異的金屬打造。前麵兩名壯漢一左一右的扛住了那巨弓,後麵那大漢則將一柄長兩丈、鵝蛋粗細的純鋼長矛架在了弓弦上,獰笑著拉開了巨弓。


    ‘砰’!


    半個長安城都聽到了這可怕的一聲弓弦響。那拇指粗的弓弦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弓弦朝前猛彈,在那兩條扛弓的大漢背上打出了一條深深的血痕,兩條大漢張嘴就是一口鮮紅的血噴出了老遠,那純鋼長矛卻已經瞬間撕裂了空氣,微微發紅的矛頭,已經到了張說麵前。


    此刻張說終於展示了他上馬為將下馬為相的本色,平日裏看起來好似一文弱老頭兒的他身上肌肉突然膨脹了數倍,足足漲得有蒲扇大小的雙掌帶著一聲怪嘯,猛的朝著麵前一合,夾住了那和空氣猛烈摩擦,通體已經變成暗紅色熾熱滾燙的鋼矛。


    ‘哢嚓’幾聲怪響,張說雙臂被那長矛震成了十幾段,旁邊的人還沒看清到底怎麽回事,他已經被那一股巨大的力量彈飛,重重的砸在了後麵宮門的牆頭上。張說一口血噴出了三五丈遠,身上數處皮膚炸裂,鮮血幾乎是一下子就噴滿了他全身,整個人變成了一個血人兒。那鋼矛震飛了張說,卻也被張說一掌打偏了它的去勢,帶著一聲怪響已經斜斜的射向了天空,將那宮城城樓兒射碎了一大塊。


    下方的大唐官員們驚呼,一個個尖叫著‘保護張相’。那些門閥豪紳則是麵色慘變,身體靈動的幾個翻滾,遠遠的就離開了事發現場,他們留在宮城外的護衛一群群的撲了上來,將這些怕死的家夥牢牢的護在了裏麵。


    剛剛陪著金姣姣以及金刀道場的一幹人等抬著贏來的銀錢走出宮門的江魚,猛不丁看到張說被人一長矛射飛,不由得麵色慘變。一聲厲嘯,江魚斜斜的朝前掠去了近百丈,腳尖略微一點下方屋簷,再次掠出了百多丈,已經到了那三名壯漢開弓射箭的地方。可是那邊的屋頂上隻是留下了兩攤血跡,哪裏還找得到人?


    金姣姣呆呆的站在宮門口,驚訝的看著好似一攤爛泥般軟在地上,隻有一點點氣息的張說,不由得低聲呼道:“哇,在皇宮的門口襲殺當朝的宰相、兵部尚書,實在是,太厲害了。”


    警鍾長鳴,長安城再一次的封鎖城門,全城戒嚴。大隊士兵蜂擁而出,將長安城搜了一個底朝天。氣極敗壞、惱羞成怒的江魚率領百多名花營,更是好似被燒了尾巴的野貓一樣到處亂竄,卻哪裏找得到那三名壯漢的影子?看他們的塊頭和力量,顯然他們是地煞殿派出的刺客,也不知道他們如何將偌大的一張巨弓帶進了長安,也不知道他們這次暗殺,到底是有意衝著張說來的,還是沒有任何目標,逮著了誰就刺殺誰。


    剛剛被李隆基任命,專門負責天欲宮、地煞殿一事的江魚,好似被人在臉上狠狠的抽了一耳光,就連脖子都紅透了。他顧不得其他,全力發動了自己的靈識,綿綿密密好似水波的靈識覆蓋了整個長安,卻也沒有找到一點兒蛛絲馬跡。


    站在長安城東城頭上,江魚茫然四顧,卻看到風青青匆匆的趕了過來,急叫道:“頭兒,陛下震怒,著你覲見哩。”


    江魚眼珠子一下就瞪了出來,長歎道:“這次,魚爺我裏麵外麵都沒有麵子啦!”垂頭喪氣的他,隻能跟著風青青快步走向了興慶宮,等著震怒中的李隆基對他的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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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疑惑(11719字)5.5


    “江~~~中~~~遊~~~!”


    李隆基聲嘶力竭的咆哮嚇得興慶宮勤政樓外的太監、宮女一個個哆嗦著趴在了地上,幾個太監總管驚恐的微微抬起頭來,瞥著眼睛窺向了站在勤政樓門口的高力士。高力士撇撇嘴,做了一個抱頭蜷縮的動作,於是一幹精明的太監總管急忙溜了出去,唯恐遭了池魚之災。那李隆基的咆哮聲,卻依然在勤政樓內回蕩:“朕給了你數百人手,就連保衛大唐宗親元老的絕頂高手,也給了你足足一百人!你給朕查出來了什麽?啊?地煞殿的那群混帳東西,在皇城門口公然刺殺當朝丞相,朕的臉麵何存?”


    ‘啪嗒’,李隆基擰斷了他手上最為心愛的那一管玉簫,臉上肌肉猛的抽搐了一下,卻是心疼得差點沒叫嚷出來。他奔到跪在地上的江魚麵前,一腳狠狠的踢在了江魚的肩膀上:“朕給你十天的世間,不,三天,三天內若是找不到那幾名刺客的下落,第四天抽你五十大板,第五天抽你一百大板,第六天就是一百五十大板,你若是扛得住,你就給朕慢慢的磨功夫罷!滾!”


    李隆基是真的氣壞了,地煞殿隻是派出了三個人,就順順當當的將當朝丞相、兵部尚書張說打成重傷,並且那鋼矛上附帶的陰毒勁道已經滲入了張說的奇經八脈,生死還是兩說呢。江魚手上有數百精幹的簪花郎,又有長安城的一幹城狐社鼠直接掌握在他手中,居然沒有發現一點兒地煞殿的人潛入長安的動靜,這就是失職,若非李隆基脾性還算溫和,換了當年的武則天,江魚早就被下令砍了腦袋。


    順著那一腳的勢頭朝著後麵翻滾了出去,江魚‘誒’了一聲,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就要往外走。他根本沒把李隆基的威脅放在心上,等他出宮了,馬上就去找個隱秘的地方煉化那蚩尤腿骨,隻要煉化七八斤分量的一塊兒,加上那顆火蜈丹的幫助,江魚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進入鐵身境界。擁有了鐵身的修為,一般的飛劍法寶根本奈何不了江魚,何況是打板子?什麽木板能打疼他啊?無非是有點損麵子而已。


    江魚剛剛走到勤政樓門口,李隆基又氣勢洶洶的追了出來,手上抓著一張他親筆所書的上諭:“江魚,拿著朕的親筆令諭,隻要是對緝捕地煞殿妖人有利的事情,你放手去做就是。就算是諸位親王的府邸,你也盡可以去搜尋。”李隆基臉上肌肉一陣的顫抖,顯然已經發了狠心。難以想象,若是沒有在長安城中有極大權勢的人掩護,這些地煞殿的漢子如此迥異於常人的體格,如何能在長安城藏匿下來。江魚應了一聲,剛剛伸手接過那一道上諭,遠處興慶宮龍園方向就傳來天崩地裂般一聲響亮,眼看著龍園邊上一棟高樓,裏麵放置著一些李隆基平日裏欣賞的書畫、典籍之類物事的高樓,就這麽倒了下來。


    高樓倒下,江魚眼睛尖,還看到了數十個人頭高高的拋了起來,血氣衝起來十幾丈高,那一陣暈紅,就連李隆基都看得清清楚楚。李隆基氣得暴跳,指著那邊咆哮道:“江魚,你還留在這裏幹什麽?給朕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李隆基的臉啊,整個扭曲了。


    江魚一聲厲嘯,身體原地拔起接近十丈高,平平的朝著那龍園方向射去。可是剛剛好似一隻飛鳥一樣掠出十幾丈遠,江魚身體一折,以一個完全不符合常識的姿勢,迅猛的又彈了回來。他站在李隆基身邊,搖搖頭道:“陛下,您現在身邊可沒什麽好手,臣可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誰知道是否是那些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呢?十六衛大半的人馬都去長安城裏搜索去啦,現在您身邊無人呀!”


    李隆基眼角一跳,點點頭,低沉道:“說得是。將軍,著幾個人去看看到底是什麽事情,地煞殿莫非還真敢如同太平之亂那樣,又糾集人馬打進宮裏來?哼哼,如今可不是當年,怕他們有命來,無命回去罷?”說道‘太平’二字,李隆基的拳頭已經捏得‘嘎嘎’作響了。被李隆基稱為將軍的高力士也是一臉的陰沉,搶過那勤政樓外一名千牛備身腰間的橫刀,領了幾個人,親自查看去了。


    死一樣的沉靜籠罩了整個勤政樓,過了足足一刻鍾,高力士滿身是血的帶著近千名十六衛的軍士衝了過來,跪在地上朝李隆基稟告道:“陛下,臣查探清楚了,地煞殿近百妖人強攻龍園,被臣帥禁軍擊退。”高力士的臉色極其的難看,陰沉著臉冷聲道:“隻是,這卻是聲東擊西之計,有人潛入了龍池地殿,從裏麵搶走了上次繳獲的三十六柄寶劍,以及,以及一些宮內的機密檔案被焚毀。”


    三十六柄劈風劍被搶走?江魚心中一陣的心疼,李天霸怎麽就不把這些贓物裝備給簪花郎?非要丟在皇宮內,這下可好,可被搶走了罷?這些寶劍可都算得是利器,削鐵如泥啊,人間武林中,哪裏找這樣一套兒三十六柄寶劍去?若非當日破天羅不知如何勾結了匠作監的人,天下任誰都舍不得用如此多的材料提取百金精華,冶煉出這樣的一套兒寶劍。


    江魚正心疼呢,李隆基卻已經是甩開大步,朝著那江魚聞所未聞的龍池地殿行了過去。一邊走,李隆基一邊命令道:“三十六柄寶劍卻也罷了,值得什麽?那些被焚毀的檔案,都是記載什麽的?怕是他們這次攻入皇宮,目的就是為了這些檔案,那寶劍,無非是個幌子。”正在快步奔走,李隆基突然停下來,一拳砸在了江魚的胸膛上:“總有人在朕麵前吹噓你追蹤索跡的本領,你在花營不是還收了三十幾個徒弟麽?帶他們找到地煞殿妖人的下落,若是找到了,朕升你的官。若是百多人的痕跡你都查訪不出來,朕讓你去看守城門去。”


    狠狠瞪了江魚一眼,李隆基轉身就走。此刻十六衛的十六衛大將軍、三十二名將軍率領大批精銳已經火燒屁股一樣的趕了過來,這幾乎就是大唐軍方的一半菁華所在,這十六衛大將軍,哪一個不是難得的高手?眼看著李隆基的安全有了保障,江魚也不吭聲,也不行禮,身體一抖,已經好似一縷魅影,‘颼’的一聲竄出去兩百多丈。這中間的空氣中留下了近百條朦朧的殘影,如此快捷精妙的身法,惹得那正在火頭上的李隆基也不由得鼓掌叫好:“妙極,江魚,回去把你這身法秘笈獻出來交給十六衛的大將軍,朕記你一個特等的軍功。”


    正在空中急速竄行的江魚差點一頭撞在了高高的宮牆上,李隆基可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啊,別人師門秘笈,就這麽公然叫人獻出來?獻就獻罷,無非是望月一門的入門法訣而已。江魚心裏暗笑:“我望月一門最是沒有門戶之見的,最好你能讓大唐近百萬府兵都來修煉這入門的口訣哩!撒開了大網抓魚,總能抓到三五條好貨,說不定裏麵就有幾個適合本門修煉的人才!隻要他們修為有成,魚爺我自然能找到他們。嗬嗬嗬嗬,這算不算廣大本門的無上法門呢?”


    一邊胡思亂想,江魚一邊順著剛才倒塌的大樓處一路追尋了下去。和剛才刺殺張說不一樣,近百名地煞殿高手身上那濃濃的魔氣,江魚隔開近百丈都能聞得清清楚楚,輕輕鬆鬆的就追了上去,路上他還有功夫叫住了一隊正在城內亂撞的簪花郎,叫他們去花營,將已經修煉望月宗身法有成的那一批人馬給調了過來。一行人分成了幾個小隊,好似一群獵犬,追著那地上斑斑點點的痕跡就跟了下去。


    高力士剛才渾身是血,顯然他率人和地煞殿的這群人大戰了一場,江魚剛才還聽到了天雷轟鳴的聲音,顯然宮內的那些道人供奉也出手了。如今空氣中除了那一股子魔氣,更有一股子血腥味和一股豬肉被燒糊的味道,這麽濃烈的氣息,由不得江魚不追上去。地煞殿的人中有人受了重傷,奔走掠行之間,在屋簷、屋脊的積雪上留下了不少痕跡,更有點點鮮血撒在潔白的積雪上,這等痕跡,就算是尋常的獵人,都能跟上。


    猛不丁的,就和剛才那三名地煞殿的人突然蒸發掉一樣,眼前雖然還有一點痕跡,但是他們留在空氣中的所有氣息都消泯無蹤,更加古怪的就是,江魚不僅是眼睛、鼻子看不出任何的痕跡了,就連他的靈識,也找不到任何反常的氣息。很顯然,這群地煞殿的人手上一定有一件極其不錯的法寶,掩去了他們的全部氣息,否則以江魚那變態的靈識,不可能找不到他們。


    遊目四顧,江魚愕然發現,這附近就是剛才他追丟了那三名地煞殿刺客的地方。悄悄的在一間高樓的屋脊後麵藏下了身子,江魚招呼三十幾個‘門徒’到了自己身前,著他們都伏下藏好,這才低聲問道:“你們可有什麽發現麽?”


    三十幾名簪花郎同時搖頭,其中一人低聲道:“江頭兒,按照您傳授的辦法,所有的痕跡都在這裏斷啦。人總不能飛上天去,這裏有人接應他們,隻是不知道用什麽法子,掩去了一切的痕跡,所以我們才不能發現他們哩。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們就藏身在這附近一帶。”他的雙手朝著四周比劃了一陣,說道:“這附近四個裏坊,都是那些大門大戶的大院落,藏下區區百多人,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又有一個簪花郎補充道:“屬下等知道,這裏的宅院中,有好幾個就屬於當今天下最大的幾個門閥的產業,隻是平日裏這些院落卻都是閑置的,隻是用來接待可能來京的族人而已,若是那些妖人選了其中的一座藏匿,倒是完全可以不驚動任何人。”


    抓抓下巴,最近江魚發現自己的下巴和上唇總是有點癢麻麻的,好似寒毛也有點發粗了。他皺眉道:“不是著人全城搜捕麽?”


    這些簪花郎同時笑起來:“江頭兒你說的什麽笑話?沒有陛下的聖旨,怕是十六衛的大將軍們親自帶領人馬搜捕,也不敢胡亂進這些院子。”


    又是門閥,江魚想了想李林甫給他的那些資料以及自己在花營翻閱的案卷,又對比一下崔五和崔大兩個老頭兒在自己麵前的表現,沒發現他們崔家有多麽厲害啊?怎麽這些簪花郎說起這些門閥,都是一副凡人仰慕神仙的感覺?搖搖頭,江魚將這種感覺的差異歸結於自己和這些簪花郎的境界不同,畢竟自己是一名比門閥更加高高在上的修‘道’者嘛。


    從懷裏掏出了剛才李隆基給的手諭,江魚隨手交給了一名簪花郎:“去,拿著陛下的手諭調集一萬精兵,把花營還在長安的所有兄弟都調來,帶上能帶來的所有強弓硬弩,有車弩就更好啦,全部調來,把這四個裏坊給老子圍起來,一寸地皮一寸地皮的翻!”江魚的靈識依然在方圓裏許的範圍內瘋狂的掃蕩,雖然依然是沒有任何的發現,但是因為自然之心那極度敏感的特性,他直覺的感到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那簪花郎恭敬的接過手諭,剛剛跳過三棟高樓,一隻白嫩纖細的小手突然自他腳下的房內破瓦而出,一掌按在了他的小腹上,瞬間抹殺了他的一切生機。一名美麗給人一種淒婉幽靜感覺的長發女子,慢慢的自那屋頂的破洞冉冉升起,一對美麗的大眼睛無比怨毒的看著江魚。冷肅的聲音好似寒風在所有人心頭飄過:“江魚?不用調兵啦,你今日死定了。”


    看到這女子,江魚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瘋狂大笑起來:“哈哈哈,雨清雅,是你這倒黴的丫頭啊?哈哈哈,上次我似乎踏爆了你一邊的**,怎麽今日看你胸脯還是對稱的呢?你下麵填的是一堆碎布,還是幹脆填的豬下水?”他這句話運足了真氣,將那語聲逼成了一條細細的線,直傳出了裏許才在遠處雷鳴般爆炸開來,那邊正是皇城的方向,想來已經有足夠多的官兵聽到他的笑聲啦。


    打人不打臉,傷樹別扒皮,雨清雅一聽到‘**’這個詞,整個臉突然變得漆黑一片,那漆黑瞬間密布全身,剛才還好好的一名絕美女子,如今卻變得好似一具發爛的僵屍,尖叫一聲就伸長了兩隻手臂朝著江魚衝了過來。雨清雅的叫聲中滿是絕望和怨毒:“江魚,你想要知道我身體內被填了什麽東西?你就自己嚐嚐罷!”


    遠處,江魚看到影影綽綽的有無數人飛快的朝著這邊蹦跳而來,帶頭的赫然是李天德、李天霸兩兄弟,後麵跟著的一大票人,都是頂盔束甲的軍中好手。一時間江魚心頭大定,且不要說他如今服下了一大堆僵屍內丹體內罡氣很是暴漲了一大截,就算以他腰間佩戴著的那柄極品寶刀而言,也足以應付這雨清雅啦。


    拔出那極品飛劍級別的寶刀,江魚精妙無比的使開了一趟嶗山上清宮的‘清風羽衣刀’,綿綿刀意有如蜘蛛網一樣朝著雨清雅籠罩了過去。他嘴裏譏嘲的笑道:“姑娘,當心,這可是一柄寶刀,你可劈不碎它啦。”


    雨清雅絕望的一聲長嚎,團身朝著江魚的刀鋒就撲了過來。江魚還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置哩,遠處的李天德已經輕嘯了一聲:“江大人速速避開,此乃天欲毒人,體內盡是劇毒,沾染不得!”李天德的聲音中滿是驚惶和憤怒,語聲也是急促無比,可是哪裏還來得及?江魚根本沒有收手的意識,他已經一刀將那雨清雅劈成了兩片。


    好似一個裏麵灌滿了熱水的豬尿脬,輕輕的紮開了一個小洞,整個尿脬就炸了開來。雨清雅的身體也是炸了開來,還是那種極其徹底的爆炸,她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炸成了無數的碎屑,整個身體化為一團漆黑帶著一點點異樣紅暈的液體,裹著一團香氣習習的粉紅色霧氣,鋪天蓋地的籠罩了方圓兩百多丈的範圍。


    江魚驚得魂魄欲散,他猛的回頭看了一眼那些渾身僵硬站在原地,根本無力從這毒霧、毒液中逃脫的三十幾個簪花郎,猛的尖叫了一聲:“我江魚,江湖道義總是要講的。”李林甫和他當日在揚州街頭橫行霸道,手下一幹兄弟,卻是從來沒有被兩兄弟胡亂的丟下過。這‘義氣’二字,卻是在江魚心頭烙的極深極深。


    修練了一點**玄功,有了一點道行神通,卻沒有煉成任何一點法術的江魚,隻有一個辦法才能將這三十幾個花營的兄弟從那滅頂之災中救出來。他張開大嘴,憑借著體內渾厚無比的罡氣,對著滿天的毒氣、毒液就是一口吞了下去。好似蛟龍吸水,‘哧溜’一聲,方圓裏許的空氣都猛烈的波動起來,那一大團毒氣毒霧化為一道長虹,被江魚一口吸進了體內,整個腹部猛的膨脹了三圈。


    已經趕到百多丈外的李天德猛的愣在了當場,整個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差點沒從落腳的屋簷摔下去。那拎著兩柄大錘子,好似一塊山石一樣‘嘩嘩嘩’踩碎了無數屋瓦一路蹦過來的李天霸,卻驚愕得忘記了提氣輕身,一聲尖叫‘媽呀’,‘咚’的一聲就砸碎了腳下的屋頂,狼狽無比的摔了下去。後麵那群狂奔而來的軍中高手看得江魚這等瘋狂的舉動,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該幹什麽,數十人沒有看清落腳的地方,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更有數百人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被同僚身上的兵器砸得頭破血流,好不狼狽。


    此刻江魚隻感覺到一股陰沉的寒流在體內爆發,就連他石身巔峰的身體都無法抵擋的劇毒瞬息間流淌全身。江魚眼珠子一直,尖叫道:“救命啊,毒發啦!快,快,我腰裏有救命的丹藥啊!”江魚‘咕咚’一聲暈了過去,最後一點神智,還能清點了一下自己體內的劇毒包含了三十六種草木毒、十八種動物毒、一種修道者都聞知色變的丹毒!


    也就是那名為‘淨水’的異種丹毒,才讓江魚抵擋不住。否則就拿草木毒、動物毒,對於吞服了數萬斤各種靈藥的江魚而言,也就是補品罷了。隻有這種在煉製某些藥力極其霸道的丹藥時,因為各種原因爐變而生成的,藥性不一好似清水一樣的劇毒,才是江魚暈過去的最大原因。


    江魚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花營的一間靜室中,李天德、李天霸甚至還有便裝的李隆基都站在房裏,眼巴巴的看著他。江魚睜開眼睛的第一句話就是:“呃,我身上的毒解了?”


    李天德重重的點點頭:“解了,你腰帶裏有蓬萊島的解毒靈丹,更有一張‘百消清靜符’,什麽劇毒都被解掉了。”


    江魚第二句話就是:“我暈了多久?”


    李隆基眨巴眨巴眼睛,比劃出了一根手指:“小魚你這次暈了不到一個時辰。幸好救治得快,大將軍又師承瀛洲島,那‘百消清靜符’卻是他師門秘傳的靈符,信手拈來卻無窒礙之處,這才救活了你。”李隆基很深沉的看了江魚一眼,輕輕的拍了拍江魚的肩膀:“小魚啊,你這次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三十幾個屬下,花營所屬、十六衛的將領們,都在說你的好哩。做得好,不愧朕這樣賞識你。”李隆基眼睛裏有一種極其熱烈的欣賞,很是用力的按了按江魚的肩膀。


    江魚第三句話就是:“那雨清雅?被我,被我,被我,那個,被我整個吞了?”


    李天霸無比欽佩的一拳砸在了江魚的胸膛上,他裂開大嘴笑道:“他奶奶的,你娃娃夠狠,上次踏爆了人家的**,讓人家作不得天欲宮的情官,隻能是被煉製成了毒人來拚命。你居然還把人家嬌滴滴的一個大姑娘整個的吞了下去,嘿嘿,吃人不吐骨頭啊。”


    江魚哀嚎一聲,猛的跳了起來一頭衝破了靜室的牆壁,跑到那外麵的甬道上就是撕心刮肺的一陣狂吐。他惡心得身體都哆嗦起來,渾身骨節子哆嗦得‘劈裏啪啦’的直響。嘔吐,瘋狂的嘔吐,吐得是暈天轉向,吐得是昏天昏地,最後吐得他苦膽水都從嘴角噴了出來,一縷縷的綠沫兒掛在嘴角,看起來好不狼狽。就在江魚瘋狂嘔吐的同時,甬道的兩側站滿了花營的簪花郎,一個個都用那極度崇敬的眼神看著江魚,尤其是被他救下來的那三十幾個簪花郎,更是眼裏水汪汪的,說不出的感動和激動。


    吐啊吐啊,吐了足足有一刻鍾的功夫,吐得最後江魚如此強橫的身體都有點五髒六腑開始抽搐,疼得他‘哇哇’直叫了,那李天霸這才搖搖擺擺的走了過來,幾巴掌拍在了江魚的背心上,笑道:“哎呀,不就是吞了個人麽?有什麽大不了的?你想想,幸好你吞的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若是下次天欲宮弄了個百多歲的老太太來,你豈不是更難受麽?”


    原本堪堪止住的惡心,被李天霸幾句話說得江魚再次張開大嘴,‘哇’的一聲又噴了出來,這一次,江魚差點連內髒都噴了出來,他綠著一對眼睛,無力的嚎叫道:“辣塊個媽媽,咱要找那群狠毒的娘們算帳啊!把自己的人做成毒人,這算什麽?”


    李隆基緩步從那靜室中行了出來,冷冰冰的說道:“江卿家,所以說這天欲、地煞兩門絕情絕性,本就不該存於世間。朕已經調派大軍,將剛才四個裏坊團團包圍,就連守城的車弩,都調去了兩百架之多。隻是,一直搜尋無獲,你,可能找出那些藏匿的妖人?”聽到李隆基的命令,江魚硬生生強迫自己忘記了自己吞下了一個人的事情,體內望月玄罡一陣運轉,消去了身體的不適感,領命帶人衝了出去。


    再次回到了剛才大戰的場所,江魚仔細詢問了一陣已經在這裏搜索了好一陣子的風青青等屬下,摸著下巴站在了裏坊內最高的一棟高樓上,朝著四周眺望了一陣,這才點頭道:“既然地上的建築已經全部搜索了,那,隻有一個可能,他們在地下的密室中,而且用某些法門藏匿了自己的痕跡,這才讓咱們搜索了這麽久。”


    風青青無奈搖頭:“頭兒,如果他們真在地下,而且又有那些玄妙的法門藏住了自己的痕跡,咱們怎能找出他們來?”風青青無奈的跺了跺地麵,苦笑道:“隻要他們深挖個十丈深的地穴,咱們就根本無法找到他們。”他調侃道:“除非,咱們有神仙般的手段,將整塊地皮都翻起來。”


    正犯愁呢,李隆基卻在一大批和尚、道士以及重甲武士的保護下,騎在一匹青花逍遙馬上行了過來。剛剛行到江魚身邊,李隆基就不由得眉頭一皺,轉臉問李天霸道:“這裏,豈不是當年?”


    李隆基、李天德、李天霸的臉色同時陰沉下來,李天德皺眉道:“不是陛下提醒,臣還真忽略了,這裏中間的那個平安坊中最大的宅子,當初就是,就是太平私蓄爪牙的一處宅院,後來卻是被公賣了的。”


    李隆基思忖了一陣,揮揮手道:“著京兆尹查明,當年是誰買下了這處宅子,這麽多年來卻是做了什麽用處。江卿家,就是這個宅院,你仔細的搜一搜。當年,太。。。那位和地煞殿聯手想要學故事,卻是被先皇一手打壓下去。他們既然在這附近突然不見了蹤跡,想來脫不了裏麵的一些幹係。”他卻是大手筆,直接下令要江魚帶人進去,哪怕是挖地十丈,拆了整個院子,也要看看地下是否有什麽玄虛。


    挖地十丈?江魚一聽就覺得頭皮發麻,眼前這宅院占地怕不是有數十畝,挖地十丈,那是多大的工程?一時間情急,江魚腦海中靈機一動,突然笑道:“陛下,不要這樣麻煩,臣有個法子可以找出地下是否有什麽玄虛。”他轉身笑著問李天霸:“二將軍,您一身內勁,能透過多厚的土地?內勁放出後,可還能有感應麽?”


    這都是先天級巔峰高手的拿手活計,李天霸大咧咧的點點頭,剛要說什麽,李天德卻是一拍巴掌,笑道:“好主意。來人,在這院落裏挖數十個地洞,埋上土甕,著城衛軍專事監聽地下動靜的高手來。有那先天境界的人,都以剛力將自己內勁拍入地下,若是地下有空洞,隻要不是在數十丈深的地方,總是要有一點回音的。”


    李隆基麵露喜色,立刻調配人馬,在那宅院中埋下五十個大甕,著那城衛軍調派來的人將耳朵湊在了甕口,精挑細選了十幾名功法最是剛猛無比的宮廷高手,魚貫將自己的內勁轟入了地下。每一股拳勁轟下去,地麵都是微微一震,一股振蕩波朝著四周擴散,若是地下有什麽異常,自然能被那些城衛軍的人聽出來。而且他們的位置有遠有近,隻要聽到地下一點兒的異聲,以他們的經驗,自然能斷定那所在的方位。


    這等將自己的內勁不斷的轟入地下的舉動,實在是大耗元氣,就算是那些高手都是先天級的人物,體內真氣已經和外界靈氣有了一定的溝通,卻也是消耗甚大,隻不過勘查了小半個宅院,臉色就或者發青、或者發白,再也打不出任何的內勁。江魚他們無奈,隻能著這些人先運功調息,等他們恢複了內力,再行繼續。江魚他們要應付可能出現的妖人,他們的功力卻是不能白白耗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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