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九皇女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隻要你乖乖聽話,老實做一切我讓你去做的事,那麽這個徽記我完全可以當作沒有看到過。甚至我還可以幫你忘記它,就象這樣。”華文大主教說著,揮手間又是一個治愈神術。這個神術柔和如雨,將九皇女手上的傷痛全部消除,甚至那個魔鬼徽記也消失不見。


    看到九皇女驚魂初定,華文大主教說:“好了,又耽誤了不少的時間。現在穿上你的拉斐爾,跟我走吧!去殺一個處於虛弱期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


    話音剛落,華文大主教忽然雙眉微皺,揮手讓烏列和拉斐爾安靜,就走過去打開了房門。門外站著一個全身裹在黑袍中的神官,低聲說:“大主教,這是聖輝大教堂和皇室來的急件,請您過目。”


    這個時候來的急件?


    華文瞳孔微縮,伸手接過兩封信,拆開,快速掃了兩眼,就不動聲色地說:“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華文細心地將房門掩好,這才把兩頁信紙擲到了烏列麵前,冷笑著說:“你也看看吧!”


    兩封信的內容一模一樣,都是說在聖廟可能遇到一個名叫李察的年輕法師,他來自神聖同盟。信中以皇室和教廷的雙重名義嚴令,自接到這兩封信的時刻起,不得對李察采用任何下毒、暗殺等黑暗手段,惟一允許殺死他的方式是祭典戰決戰。但是,皇室和教廷都‘建議’,最好不要殺死李察,擊敗即可。


    兩封信的內容讓烏列也為之一驚,不明白為什麽。華文則雙眼微閉,口唇微動,似乎在與什麽人溝通著。這是教廷的秘術,可以藉由光輝主神的神力就為媒介,實現雙方的交談。但僅僅是達到傳奇級別的神術者才能夠使用。片刻後華文睜開了眼睛,冷冷看了一眼烏列,說:“想知道原因嗎?”


    “想。”


    華文哼了一聲,說:“如果我現在去把李察殺了,那麽聖樹王朝的永恒龍殿將會關閉三十年。”


    “永恒龍殿!關閉三十年?”烏列這次才是真正的震驚。


    “即使是我們聖輝教廷,也有許多需要通過獻祭才能得到的東西。永恒龍殿關閉三十年,意味著王朝和其它兩大帝國之間會拉開一個明顯的差距。李察能夠得到永恒龍殿如此重視,這樣的對手,你還有信心能夠戰勝他嗎?”華文淡淡地問。


    “有!”烏列沉聲答道。


    “你最好贏下這場比賽,輸了的後果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夠承擔的。而且你,還有你,你們兩個在一路上所有的言行舉動,到時候都會變為罪證,加重你們的懲罰。當然,如果贏下了決賽,那麽所有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當華文大主教離開房間中,烏列和拉斐爾都陷入了沉默。


    太陽懶洋洋地又從雪山中升起。


    正午時分,李察和烏列準時出現在決戰場上。烏列這次取下了外袍,露出下麵一身金色的華麗鎧甲,甲麵上布滿了繁複且細膩的魔法花紋。烏列手中握著騎槍,腰間則多了一把寬刃重劍。這把重劍比單手劍要長而寬,但比雙手巨劍略下。重劍和鎧甲一樣,通體都是繁複的魔法花紋。


    李察依舊是普通的蠻族裝束,這身衣服輕便而且保暖,很是適合在雪山上行動。他的目光在烏列身上掠過,特別在他腰間的重劍上停留了一下,才移向別處。行將踏入聖構裝師的行列,李察自然看出烏列那身盔甲非常特殊,上麵遍布魔紋,實際上一個大的盔甲部件就相當於一件構裝。整套盔甲和重劍都被魔法力量融為一個整體,所以是一套套裝。


    李察一方麵為魔紋本身的高超技藝所讚歎,更是驚歎於把構裝裝設在盔甲上的創造力。這就是天國武裝。確實如勞倫斯所說,天國武裝的賣相毫無疑問是五階構裝之首,當然此刻親眼目睹,李察知道它確實也不負五階構裝的稱號。


    重劍是套裝的一部分,而烏列手中的騎槍卻不是,李察已然發覺了這一點。當重劍不在手中時,套裝實際上是不完整的。這就給了李察可乘之機。


    大長老看了看天色,當即宣布比賽開始。


    最終的決戰開始了,烏列沒有動,李察也沒有動,兩個人都在仔細觀察著對方,李察甚至雙眼中都在噴射著光芒。可是洞察的效果非常有限,大部分都被烏列身上的天國武裝給擋了回來。


    烏列上上下下地看著李察,忽然說:“你換刀了?”


    李察手中依舊是那把野蠻屠殺,不過現在它的顏色全變了,由暗黑變成了亮銀色,甚至形狀也有些許改變,變得優雅許多,原本那些猙獰的倒刺都變為一根根羽毛形狀的刃鋒。雖然功效和切割能力和過往沒什麽不同,但卻讓這把刀看起來甚至有了許多神聖的氣息。


    李察揚了揚手中的刀,淡淡地說:“換不換刀,都是一樣的。”


    烏列當然不能認同,這把刀今天給他的感覺和過往截然不同。現在他隻要看著它,就會有種被刺傷割裂的感覺,而在前幾天李察和蠻族決戰時,烏列對野蠻屠殺毫無感覺,隻覺得是把不錯的刀而已。


    烏列的感覺非常準確,因為和形狀一起改變的,還有這把刀的性質。現在李察手上握著的不叫野蠻屠殺,而是神聖斬殺。


    “我可不會給你打持久戰的機會。”烏列緩緩地說。他揚了揚手中的騎槍,竟然將它扔到了一旁,摘下了腰間的重劍。


    李察想要乘機破敵的想法就此夭折。但他雙眉一揚,冷冷地說:“我也不想!”


    烏列舉起重劍,天國武裝開始放射璀璨光芒,一雙巨大光翼在他身後徐徐展開。


    李察則握緊了神聖斬殺,雙手指尖迅速變成如血般的鮮紅,隨即蔓延進了袖口。他的身體上猛然彈出數道閃電,在空中凝結成了七麵藍白相間的電盾,環繞著李察不斷飛舞。生命誅絕和魔動武裝,就此威力全開。


    李察又取出蠻荒嗜血,再喝了一滴下去,轉眼間他的呼吸中已帶上了濃濃的灼熱氣息。可是極少有人分辨得出,那灼熱氣息中不僅僅是蠻荒嗜血的力量,還有隱藏在內的獄炎力量。迪斯馬森的毀滅力量,已緩緩自最深的黑暗中蘇醒。


    ☆、章六十二 若煙火般絢爛


    【轉載】卷六 若煙火般絢爛 章六十二 若煙火般絢爛


    天國武裝對決如神一般從不會犯錯的李察。


    有許多人曾經預想過這兩個人之間的祭典戰決戰會是怎樣的情景,怎樣的過程,卻沒有想到從一開始就進入到最高潮!


    烏列將重劍高舉過頭,淩空向數十米外的李察斬下,劍上匯聚的金色光芒匯聚成一道聖光的洪流,轟鳴著,以摧毀一切的威勢向李察衝去!


    而李察將神聖斬殺拖在身後,斜指地麵,左手則在胸前張開,指尖上跳動著火的精靈。一點點火花爭先恐後地從李察指尖飛出,在空中旋轉著,飛舞著,每一顆都如有自己的靈魂。李察左手一翻,遙遙向烏列推出,所有的火花都似在同一時刻得到了命令,在空中疾速飛旋,在李察手指的方向上構成一條由火繞圈出的通道。隨後一點暗紅火光在李察手心中出現,瞬間就變成了一道暗色火柱,撞上了襲來的聖光洪流!


    聖光洪流衝到半途,衝勢驟然一滯,前端明顯被細得多的暗色火柱頂了進去。它翻滾著,咆哮著,狠狠衝擊著暗色火柱,大量的聖光與暗火同時湮滅,彼此間一時僵持,誰也奈何不了誰。


    觀戰席上,拉斐爾猛然站了起來,極度震驚,失聲道:“怎麽會這樣?!”


    天國武裝發出的聖光品階極高,和其它性質的力量對衝往往可以壓製對手,消耗一份的聖光經常可以湮滅掉對手三四份的力量,略占上風亦是極少有之事,怎麽現在反而有些吃了小虧的意思?她雖然年輕,亦同樣是天國武裝的繼承者,又如何會不震驚。


    旁邊的華文大主教臉上所有的皺紋都堆到了一起,緩慢而低沉地說:“那是來自深淵的獄炎,所以並不奇怪。”


    “深淵獄炎?那不是惡魔的力量嗎?”九皇女驚道。


    華文隻是點了點頭,雙眼微微眯著,緊盯著李察的後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臉上微有刺痛,於是轉頭望去,恰好看到一個全身都裹在鬥蓬裏的男人剛好抬起頭,遙遙向這邊望了一眼。那個男人隻露出一隻眼睛,但那目光卻清亮如劍,落在華文臉上如有實質。


    華文伸手在自己臉上摸了一下,指尖上竟真有了一點鮮血。


    目光如此清亮溫潤,卻又暗藏如劍鋒芒,傷人於不經意處,這個男人自是千年帝國的武聖藏劍。


    決鬥場中,聖光洪流和獄炎火柱相持著,以相持點為核心,力量一波波炸開,將堅硬的地麵轟擊得千瘡百孔。一眾年輕的蠻族武士個個臉色蒼白,他們這才明白在前麵的戰鬥中,烏列和李察都明顯沒出全力。


    烏列和李察的臉色都在迅速變得蒼白。烏列有天國武裝為依托,力量儲備應該遠勝於李察,可是相持了一會,李察居然沒有不支之象,這讓烏列心中大驚。他向李察望去,隻見李察手中發出炎柱越來越細,顏色卻是越來越深,到後來已經接近紫黑色。


    這道獄火一出,其它蠻族強者們大都沒有反應,大長老和大祭祀卻同時站了起來!他們互相望了一眼,醒覺了失態,又緩緩坐下。可是他們的臉色,卻再也難以平靜。


    另一側的看台上,藏劍混跡於一眾年輕蠻族戰士當中,似乎還覺得不夠,把頭也深深埋了下去,打定主意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而九皇女忽然感覺有些異樣,轉頭悄悄向華文望去,卻見這個城府深沉的大主教臉如雕像般僵硬,雙手緊緊握著,有深色的血正從指縫中滲出。想是長長的指甲已經刺破了手心,可是他卻渾然不覺。


    華文的嘴唇微微動著,好像在自語著什麽。九皇女恰好懂得唇語,從他口唇的動作拚出了一個陌生的詞:“……阿比斯……深淵。”


    她並不是知道阿比斯深淵是什麽樣的地方,深淵無比遼闊廣大,有無窮多層,即使是傳奇強者也極少有人敢去深淵遊蕩。所以人類對深淵和地獄了解的都不算多。可是這個詞能夠讓華文主教反應如此強烈,必然不是普通的地方。


    就在這時,華文霍然站起,厲聲喝道:“烏列!殺了他!”


    烏列驀然一驚,散去了聖光洪流,再次高舉聖劍,大喝一聲,整個人再次化作一顆轟烈流星,向李察轟去!


    李察雙瞳微縮,手中的神聖斬殺已在急速地顫動,發出低沉蜂鳴。藏於袖中的手已殷紅如血,那血色甚至還在延著刀身不斷向前延伸。


    烏列衝得極快,轉眼間就到了李察麵前,噴湧的金色光焰已經拂起了李察的頭發,吹亂了他的衣服。


    李察這時才動了。


    他提刀,踏步,斬殺!


    這是他練習了成千上萬次的一刀,在此時此刻,才完美地呈現出來。刀光如閃電,一刹那點亮了天地,又一刹那歸於沉寂。


    李察與烏列擦身而過,在身後留下無數殘像,那像是數百個李察,將這一刀的每個動作都定格在空中。而烏列還保持著撲擊的動作,如同沒有動過。


    瞬息之間,所有人心中都浮上同一個想法:


    這才叫快。


    刀光如電,曲折得渾然天成,劈開了烏列身上的聖光,又悄然消失。聖光隨即填補了閃電留下的空缺,就象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烏列呼地前衝,直衝出數十米,重劍才重重斬下,聖輝轟鳴湧出,在地麵上留下一道既長且深的斬痕。斬痕最深處超過一米,綿延前伸十餘米,可見一劍之威。可是烏列卻發現自己斬了個空,李察並不在麵前,而且自己斬擊的位置也不是原本預想的地方。自己怎麽控製不住聖劍了?


    就在烏列愕然之際,他臂甲上的搭扣忽然自動彈開,整個臂甲自行脫落,然後在聖光的托扶下飛上空中。烏列當場怔住,抬頭呆呆地看著空中的飄浮著的臂甲,一時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華文全身一震,最後卻是緩緩坐下。


    不止是臂甲,頭盔、胸甲、裙甲、戰靴,以及聖甲都一一飛上空中,自行組合成了一個持劍的盔甲武士,緩緩旋動著。


    “烏列,拋棄了我?為什麽……”決戰場中的六皇子一時無法接受眼前發生的現實。天國武裝確實會自行選擇最適合自己的繼承者,然而它們卻極少會拋棄繼承者,除非……


    六皇子似乎明白了什麽,喃喃自語道:“我……已經死了?”


    他舉起雙手,放在眼前看著。這是一雙纖長而有力的手,然而此刻在掌心上卻多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紅色網狀圖案。六皇子皺了皺眉,把手放下,想要回頭看看李察,可是這個動作卻再也沒能完成。


    決戰場中,六皇子忽然無聲無息化為一團血色霧氣,然後猛烈燃燒,瞬間化作巨大火柱,噴上數十米的天空,然後和爆發時一樣迅速地消失湮滅,隻在原地留下一片焦痕。若不是有空中飄浮的天國武裝,若不是剛剛親眼目睹了這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很多人都無法相信六皇子曾經站在這片決戰場過。


    李察抬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放眼望處,盡是天高雲淡。


    終於,終於贏了。


    在這一刻,李察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有輕鬆,卻說不上高興。神聖斬殺也失去了光芒,似是失去了敵手,也就變得無精打采。


    這場最終的決戰,有如隕石撞擊大地,在一刹那間就發出最強烈的爆炸和轟鳴,然後就歸於沉寂,隻留下一片已死的土地。就連擔任裁判的長老都怔怔站著,良久都想不起宣布決戰結束。


    還是華文大主教打破了沉寂,指著李察沉聲道:“李察!你使用的力量……哼!你心中有數。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李察給了華文一個燦爛的笑,說:“那我們,回去後在戰場上見?”


    這本是華文要說的話,卻被李察給先說了。華文忽然覺得李察的笑說不出的令人厭惡,說到戰場上見,他怎麽可以如此自信?


    這是裁判長老才省覺自己的失職,宣布戰鬥結束,李察贏下了祭典戰。宣布結果的時候,就連這位長老自己都說不出心裏是何滋味。蠻族聖廟的祭典戰,最終卻被一個諾蘭德人贏下了,這個人居然還是一個魔法師!難道蠻族已經衰落至此了嗎?


    這位長老心裏卻知不是這樣的。如紮烏,昆西這些人絕對不是蠻族年輕一代的頂尖強者,真正有天賦的是山與海這樣的人。和她並列的還有兩三個人在,隻是這些人大都在位麵深處探索,不可能來參加祭典戰而已。而另外一些人,比如要離,和紮烏等人年紀大致相當,可一個是年輕一代的強者,另一個卻已是一方長老,誰強誰弱,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然而,雖然這些人中並不都是對祭典戰全無興趣,隻是一來知道山與海已經有了約定之人,出於對她的尊重和自己的驕傲,他們大都選擇了放棄。另一方麵,成為神子的凡間之父,在絕大多數蠻族眼中是無上的榮耀,但在這些真正的驕傲之人眼中,卻並不是很看重這個。最後,則是雪山長老會為了確保和聖樹王朝的交易能夠成功,曾將兩位有意參戰的年輕強者‘勸’了回去。


    若是他們能夠參戰,那麽最後勝負如何,仍未可知。


    不止是這個長老,所有雪山長老會的長老們此刻都若有所思。強大的卡蘭多聖廟竟然淪落至此,不在天災,而是人禍。


    ☆、章六十三 成長


    漫長的祭典戰終於結束了,在聽到勝利消息的一刻,李察隻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依舊在站在決戰場內,動也不動,好象還在等著下一場比賽。


    裁判長老走了過來,低聲說:“雖然你贏了最後的決戰,但是在儀式舉行之前,還有一些程序呢!你現在可以先回去,接下來該作什麽,會有人通知你的。”


    李察露出的其實是無奈的笑,說:“我是想回去,但是恐怕需要人扶。”


    長老一怔,問:“虛弱了?”


    “是。”


    “可是你上場不是打了整整三個小時才虛弱的嗎?而且今天你就恢複了。這場戰鬥,有打了三分鍾嗎?”長老依然難以相信。


    “我怎麽知道?這可是你們的聖藥。”李察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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