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點了點頭,微笑終於重新回到臉上,說:“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我這次帶過來的魔法材料還夠四個構裝使用,晚些時候,我給你加一個構裝吧。魔力增幅,根據手上現有的材料,也隻有這個構裝適合你。”


    “好。不過我先要處理一下那些屍體,你撥兩個步戰騎士和十個俘虜給我吧。”


    李察答應了,叫過來兩名步戰騎士,再點了十個俘虜的名字,讓他們跟隨流砂去處理屍體。大部分的俘虜都已審過,李察強悍的記憶力已經把他們所有的資料都記在心裏,點出的這些俘虜都是普通戰士,並且受傷較輕,最重要的是,態度相對溫順。


    剛剛安排好一切,剛德就大步走了進來,粗聲叫道:“頭兒!開飯了,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李察也嗅到一股濃濃的食物香味,立刻感覺到非常饑餓。不過他還是把最後的俘虜都提審完,才跟著剛德走向臨時改成餐廳的一座小樓。


    一樓廳內,已是到處彌漫著香氣,三個空閑下來的步戰騎士、水花和奧拉爾都圍坐在桌邊,一人麵前一隻大碗,正在狼吞虎咽地吃著。一進大廳,李察就看到食人魔提拉米蘇居然在後廚裏,用力在一口大鍋中攪拌著什麽。看來眾人吃的食物居然都是他煮出來的。


    剛德也給李察端了一隻大碗過來,笑著說:“頭兒,你這兩頭食人魔居然還有一手好廚藝,一鍋肉羹煮得可比訓練營裏的東西好吃太多了。”


    奧拉爾哼了一聲,說:“肉羹而已,我過去可吃的多了。不過這次的確不錯就是了。”


    奧拉爾曾經在幾個大貴族中輾轉倒手,自然嚐過無數美食。連他都覺得不錯,那自然就真是不錯了。


    然而這時正在廚房裏忙碌的食人魔卻向剛德咆哮起來:“小個子!我是有名字的,不要成天總是食人魔食人魔的叫我!”


    “啊哈!好吧,我的錯!”剛德舉起了雙手,狀似討饒地說:“我知道你叫三分熟。”


    門外傳來三分熟憤怒的聲音:“我才是三分熟,他叫提拉米蘇!小個子!”


    三分熟低頭鑽進了餐廳,憤怒地盯著剛德,就有要動手的意思。李察隻得站起來攔住了食人魔,說:“好了!剛德他也不是……”


    李察本想說剛德不是有意的,可是一回頭,看到剛德那滿臉賊笑的樣子分明就是故意,一下子倒是讓李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剛德見狀,嘿嘿笑了幾聲,說:“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的。以後我會叫你們的名字,但你們也不能再叫我小個子!”


    “成交!”提拉米蘇和三分熟同時說。


    李察搖了搖頭,坐下來,準備對付食人魔煮出的肉羹,試了一口,果然味道鮮美純正,火候恰到好處。水準比阿克蒙德家族的廚師強多了,也就比深藍的廚師遜色點。


    “真是不錯!”李察讚歎著。


    “那是當然!我們可是食人魔中的美食家!”兩頭食人魔傲然回答。


    剛吃了半碗肉羹,李察忽然停下動作。水花立刻抬頭看向李察,剛德則問:“頭兒!你沒事吧!?”


    李察恍惚了一下,就恢複過來,說:“我沒事,快吃吧!”就又開始專心地對付食物。


    在剛剛一瞬,李察忽然感覺到母巢變得非常虛弱,不過轉眼間母巢的體力又開始緩慢回升,李察才把心放下。


    母巢此刻正趴在距離基地不遠的森林中,全身的甲殼劈劈啪啪地響著,又開始了再一次的生長。鼓脹的腹部已顯著縮小,顯然儲存的食物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這次生長讓它的體長超過三米,背部的高度則和成年人類男人差不多了,但是節足和刀鋒,以及頭部都沒什麽明顯變化。它蹣跚著向前爬了幾步,在原地留下三枚半透明的卵。


    卵是橢圓形的,一落地就不斷快速伸縮著,透過卵壁可以看到裏麵的生物正在迅速生長成形。隨後兩片刀鋒猛地刺穿了卵壁,三頭半米長,和初生的母巢外形很相似的工蜂從卵室中爬了出來。三隻工蜂從產卵到出生,僅僅用了十分鍾左右。它們破卵而出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卵殼吃得幹幹淨淨,然後抖動身體,等外殼硬化後,體型又變大了不少,已有接近一米長了。


    三隻工蜂振翼飛起,繞著母巢飛了一圈,就迅速向森林深處飛去。母巢則安靜伏在原地不動,夜色下就象一塊深色的岩石。


    夜幕已經降臨了,今晚依然晴朗,天穹星光燦爛,月光雖然清淡,仍有灰色薄紗般的光輝撒進山林。母巢忽然動了動身體,換了個方向,縮進樹木的陰影裏。它聽到遠處傳來隱約的人聲,立刻警覺起來。不過隨即它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於是張開的背甲又緩緩收攏,重新安靜地伏下。


    幾百米外,樹林中的一塊空地上被火把照耀得亮如白晝。十名俘虜已經挖出了一個大坑和一個小坑。此刻正把一具具戰士的屍體從推車上搬下,拋進大坑裏。兩名步戰騎士則全副武裝,監視著俘虜們勞作。兩名爵士和受封騎士的屍體則被放到小坑裏,顯示出了與眾不同的待遇。這既符合本位麵,也契合諾蘭德的傳統。貴族和平民總是要有所區分的,在死亡之後更要如此。


    屍體很快埋好,流砂讓步戰騎士們押著俘虜先回去,表示自己還需要在這裏祈禱一下。經過白天的戰鬥,流砂已經在這支隊伍中樹立起僅次於李察的權威,幾乎所有人都欠了她半條命。隻要有流砂在身後,每個戰士都會覺得十分安心。


    流砂靜靜佇立在原地,目送步戰騎士和俘虜們消失在視野中,她打開時光之書,翻到其中一頁。書頁上繪著一幅精美的插圖,記載了永恒與時光之龍的牧師們在大陸上四處漫遊,傳播教義,尋找並治療一種名為“白化衰弱”魔法疾病的病患的故事,但奇異的是插圖上有個小小的光點。流砂看看光點的方位,就合攏了時光之書,向森林深處走去。


    森林中隱隱響起了熊的咆哮。


    一頭工蜂飛到母巢麵前,拋下隻兔子,就又返身飛往樹林深處。而灌木叢內傳來嘩嘩的響聲,另一隻工蜂則拖著一隻灰狼爬了出來。這頭灰狼的體型比它還要大些,所以工蜂隻能倒拖著它向母巢一步一步移近。


    就在這時,不遠處驀然響起一聲暴怒的咆哮,一頭肥碩的黑熊猛然從樹林中衝了出來。在它前方不遠處,一隻工蜂不緊不慢地飛著,始終保持在黑熊揮爪可及的高度,騰挪閃躲卻非常靈活,不斷在間不容發之際閃過黑熊的撲擊。黑熊頭頂有一個明顯的傷口,看來是被工蜂狠狠撕咬了一口。看到撲來的黑熊,原本安靜伏著的母巢也興奮地站了起來,迎著黑熊爬去,等距離接近到十米之內時,母巢一記精神衝擊過去,黑熊猛然人立起來,然後痛苦地在地上不住翻滾,片刻後就不再動彈。


    當流砂從林木間走出時,看到的是被吃掉大半的黑熊。母巢停止了進食,警覺地看著流砂,口器微微打開,開始不斷有濃濃的酸液滴落。顯然,如果流砂表示出敵意或者是太過接近的話,那麽迎接她的就將是一道如箭般的酸液。


    流砂停下了腳步,說:“你沒必要擔心我。”


    母巢先是震動了幾下口器,頭後的背甲忽然張開了一小塊,露出一點薄膜,隨著膜的震動,它竟然象人一樣開始說話,隻是聲音顯得有些沙啞和詭異:“因為你和主人沒有靈魂契約。”


    流砂恬淡地笑了,說:“我和你主人之間的關係比契約更加穩固。”


    “我隻相信契約。”母巢回答。


    “為什麽不用精神鏈接呢?這樣我們之間就可以通過精神溝通了。”流砂建議。


    母巢斷然拒絕:“你身上有強大的神力。在我進入成熟體之前,絕對不會和你進行精神鏈接!另外,我的建議是你把手中的那本書放下,它讓我感覺到很不安,我已經忍不住想要攻擊了。”


    流砂揚了揚時光之書,說:“這本嗎?沒問題。”她的動作讓母巢猛然張開了背甲,但看到她真的蹲下身,把時光之書端端正正地放在地上時,母巢才安靜下來。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我叫流砂。”


    “你可以叫我母巢。美麗的流砂,你找我究竟有什麽事呢?”母巢問。


    流砂哦了一聲,很有興趣地問:“我真的很美嗎?”


    母巢以獨有的誠實回答:“是的,非常美麗。在我的眼中,凡是有力量的,均衡的,完善的,都是美麗的。你符合以上所有標準,特別是你額頭上的紋路,蘊含著無法想象的巨大力量,美麗得讓我震驚。”


    “你真會恭維。”流砂微笑起來。如果說不笑的流砂是美麗的,聖潔神秘如永恒龍殿中的廢墟,仿佛剔透的琥珀凝固了時光每一個滄桑片段,那麽笑起來的流砂,恍若刹那間時光流淌,無數位麵和空間的瑰麗同時驚心動魄地綻放。


    不過流砂很快收起笑容,肅容說:“你的主人,李察,現在處境並不好,他其實非常需要你的力量。”


    “我在努力成長,而你打擾了我的進食。”母巢回答。


    流砂看了眼隻剩小半的黑熊,問:“這種食物能夠滿足你嗎?你距離成熟還有多遠?”


    “黑熊很不錯,它有力量。另外,現在的我,可以視為已經走完了幼生體的四分之三。”


    “很有力量……”流砂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然後問:“你在幼生體階段的食物,除了血肉和金屬,還需要很有力量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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