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迪文森搖了搖頭,說:“艾琳?她能有什麽用?我原本以為她是李察喜歡的女人,要不然為何執法法師團會專門針對她下禁令,不許她和李察上床?我搶先下手上了她,就是想要讓李察在打擊下暴怒或是徹底頹廢,如果能再刺激得他對我用點什麽激烈手段,那就更好了。但是你也看到了,這一切絲毫沒有效果,李察的學習和生活規律沒有半點變化,連情緒反應都看不出來。這也叫喜歡?而且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李察肯定早就對她失去了興趣。這麽重要的秘密,他怎麽可能告訴一個根本靠不住的女人。現在和那時又有所不同,如果我和艾琳之間的事讓李察知道了,說不定隻會適得其反。畢竟現在那些老家夥們明顯都站在他的一邊!別以為那些老家夥們是糊塗蟲!”


    米妮則不這樣認為:“試試總沒有壞處。而且你不了解女人的心思,看得出來,至少艾琳那邊是有點小心思的,所以你們之間發生的事,她絕不會告訴李察,至少不會把細節告訴他。不過她也肯定早就清楚根本和李察沒有未來,在被你用過之後,就更加清楚了。既然沒有任何希望,那為什麽不用過去的感情來換一大筆錢呢,隻要這筆錢的數目能夠超出她的心理預期。邊緣區的女人其實都一樣,她要是真的堅持得下去,也就不會讓你這麽容易得手了。”


    斯迪文森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但是他隨即又歎了口氣,略帶頹然說:“就算知道背後的秘密,已造成的差距也很難彌補了。這家夥的綜合評價雖然隻是優秀,遠遠比不上我。可是評價不是一切,至少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天賦絕不比我差多少。更何況……”


    斯迪文森苦笑了一下,才接著說:“現在他能夠用在修煉上的資源,遠遠比我要多。”


    米妮默然。


    實情如此,李察每月獲得的收入並不是太大的秘密,隻要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想知道的話就能獲得。李察的總收入其實並沒有高得離譜,但是支出卻遠遠低於斯迪文森。斯迪文森的大多數帳單是用於支付他和米妮的租金和學費,還有雜七雜八的交際費用。扣除這一部分後,能夠用在課程學習、魔法實驗材料、恢複藥劑上的錢卻還不到李察的一半。這些才是直接影響魔法修煉進度的支出。而那件初級力量魔紋構裝的製作,掏空了他幾乎所有儲備資源。


    斯迪文森又大大地灌了一口烈酒下去,任憑火灼般的液體從喉嚨燃燒到胸膛,他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進入深藍以後的努力出現了方向性偏差。他曾經以為自己完美的使用了陰謀和陽謀,利用艾琳從精神上打擊對手,拉攏一切可能有用的人孤立對手,傾盡所有資源展現自己成為構裝師的天賦和實力。但結果卻給了他幾乎是毀滅性的一擊,李察用超過他整整兩個大等級的進度贏得了這場沒有宣戰的戰爭。


    斯迪文森忍不住反省,他是否做了太多的多餘動作,如果一開始就把所有精力和資源直接投入構裝師的學習上,結果是否會有所不同。


    深藍不同於外麵的世界,這裏不需要輿論的遮羞布,不需要大義的名分,隻需要蘇海倫的喜悅,以及絕對的實力。


    米妮看著身邊這個野心勃勃的男人露出沮喪灰心的表情,突然感到赤裸的身上陣陣發冷,連心髒一並開始抽緊。手指輕輕拂過自己滑膩柔嫩的肌膚,這時她感覺到的不是屈辱,而是濃重的寒意,如果斯迪文森放棄了,他還有龍脈術士的血統,還有強大的母係,而她能夠剩下些什麽?


    米妮猶豫了許久,緩緩說:“或許最後還有一條捷徑,盡管可能性不太大。”


    “什麽辦法?”斯迪文森眼前一亮急忙追問,就象溺水者突然見到浮木。


    “想辦法接近老師,獲取她的好感。我最近直覺,老師的心情正在變得越來越不穩定,這是個很好的時機。老師雖然是傳奇法師,但她也是一個女人……”


    斯迪文森怔了一會兒,隨即明白了米妮話中所指,他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對,傳奇法師也是一個女人,他之前怎麽沒有想到。果然還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你是說,我應該想辦法把蘇海倫變成我的女人?”斯迪文森沉思著,麵容慢慢恢複了生氣,重新露出貴公子無可挑剔的笑容。雖然在魔紋構裝上輸得一敗塗地,可至少在這個領域內,他對李察的優勢是壓倒性的。而在貴族社會裏,這種事情毫不罕見,甚至無須為此稍稍臉紅,這雖然是一個另類的戰場,但是其意義和影響有時並不亞於真正的戰場。


    斯迪文森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這是個辦法,但是成功機會也很渺茫。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這個上麵!我在深藍中還有幾個人可用,真到必要的時候,就讓那小子從此消失!”


    章三十 鮮嫩可口


    時間在不經意間流走,浮冰海灣北部的冰蓋上開始出現巨大的裂縫,這是春天正在到來的標誌。而春天,正是許多魔獸躁動發情的季節,從地鼠到巨龍,無一幸免。


    在傳奇法師身邊的人都明顯感覺得到,最近蘇海倫殿下正變得有些奇怪。她的情緒時常會大幅波動,而且喜怒全無規律,就象個心裏藏著隻小兔子的小女孩。所有能夠近距離接觸到她的魔導師們都變得小心翼翼,愈發察言觀色,哪怕是如菲爾大師這樣地位超卓的人也謹慎了許多。確實有不少人在暗中猜測傳奇法師的春心動了,可是這些見多識廣的大魔導師們卻深知,處在發情期的魔獸才是最危險的。


    這天午後,陽光明媚。


    傳奇法師懶洋洋地歪在躺椅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心事,連旁邊最喜歡的水果都忘了吃。而她的穿著也很隨意,象牙色的柔軟絲袍象皮膚般貼在身上,一雙赤著的小腳高高擱在另一邊的扶手上,柔嫩的肌膚在暖融融的陽光下竟然透著珍珠般的柔和光澤。這是一雙極致誘惑的赤足,連同露出的半截小腿會讓無知的人拚盡全力去想象那雙腿深處的風光。


    可是能夠站立在傳奇法師身邊的都不是無知的人,所以全都對她外泄的春光視而不見,心中更是根本沒有任何不該有的念頭。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曾經跟隨過蘇海倫在位麵間爭戰,剩下的幾個也都參與了深藍的創建,非常清楚傳奇法師的恐怖手段。在他們眼中,眼前橫臥的根本不是柔嫩得想讓人咬一口的小女人,而是一頭貨真價實的上古巨龍。沒有這個覺悟的家夥,早就消失在位麵風暴中了。


    魔導師們按照慣例匯報著深藍近期的重要事件,不過傳奇法師卻明顯懶洋洋的提不起興致,甚至有時候幹脆連眼睛都眯了起來。


    這時一名侍從自外走進,說繪畫大師想要求見傳奇法師殿下。蘇海倫眯著眼睛半天沒動,直到侍從快保持不住半躬的姿勢開始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魔導師們,她才懶洋洋地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於是抱著一幅畫的藝術大師就誠惶誠恐地出現在蘇海倫的麵前。


    他還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因為平時沒資格列席如此高層次的會議。可是目光瞄到蘇海倫那雙肉光致致的赤足時,所有人都看到藝術大師的喉節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數十道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立刻讓藝術大師醒悟了自己的失態,瞬間冷汗已密布全身。好在蘇海倫殿下雖然睜開了眼睛,但依然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麽,竟似沒注意到藝術大師的無禮和剛剛強烈的身體反應。


    藝術大師來到軟榻前,深深低下頭去,不敢讓視線落在蘇海倫身上任何一個地方。他把緊緊抱在胸前的畫展示出來,恭敬地說:“殿下,您的學生斯迪文森為您繪製了一幅畫像,非常具有藝術價值,所以我才鬥膽打擾您一點寶貴的時間,把這幅畫像獻給您。”


    蘇海倫半眯的眼睛終於完全張開,焦點也集中起來,然後象隻正在曬太陽的貓一樣不情不願地慵懶無比地挪動了一下身體,以便有個更好的角度能夠欣賞自己的畫像。傳奇法師有很多弟子,她也收到過很多稀奇古怪的禮物,可是給她畫像的,斯迪文森還是第一個。


    這是一幅半身像,背景是由春入夏的浮冰海灣。這個時節恒冬山脈的山麓已經染上了鮮嫩的綠色,而雪線以上直到峰頂仍是終年雪白,遠遠看去好像一道有名的甜點,薄荷鮮奶。海是寧靜且深邃的,天也格外高遠,海天之間由深深淺淺的各種藍色填滿。而在畫麵的正中央,傳奇法師正穿著她最喜歡的天藍基色的法師袍,憑欄眺望遠方。


    的確是一幅傑作!


    傳奇法師的畫像雖然不多,其中不乏大師之作。但是所有的畫像都是突出了她傳奇法師的身份,即使表達了她本人的美麗,也是以端莊、威嚴和瑰麗為主題。而早期的作品則更多的是勾畫她征戰異位麵的大場麵。那時的傳奇法師,即便是美麗不可方物,也透著凜冽殺意和令人俯首的威能。


    而這幅半身像卻獨出心裁,畫麵上更象是一個氣質婉約的美麗女人。


    整幅畫的背景以藍、綠、白係為主基調,每個色係裏都選用了著重表現純潔、柔和、甜蜜的色彩,那麽多種顏色的層次感卻處理得十分好,絲毫沒有喧賓奪主地掩蓋掉人物的風姿,反而烘托出那一份寧靜雋美。如果不是那身專屬於蘇海倫的水藍色法師袍,根本無從看出這個略帶朦朧與憂鬱氣質的女人真實身份其實是一位傳奇法師。


    斯迪文森的心思通過這幅半身像表露無遺,卻又非常巧妙而含蓄。


    蘇海倫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觸動,而藝術大師則把這些微的變化也收於眼底。曾經遊走於諸多國度,在大貴族和宮庭中周旋的大師,也曾經是貴族少婦少女的殺手。蘇海倫此刻的眼神,他可曾在不少人的眼中看到過。


    是的,多少年來,人們隻記得蘇海倫的傳奇法師身份,隻記得她那些威力無窮的魔法,隻記得她堪比龍群的財富和日益繁榮的深藍,卻忘記了她還是一個女人。傳奇強者的生命都大大延長,他們的心態也會隨之變化。由按照正常的時間衰老,到再度年輕,再到滄桑,最終是淡漠。在諾蘭德大陸上曾經輝煌過的高等精靈,就對此有過最深刻的認知和最詳盡的敘述。


    而現在的蘇海倫,由於早早就進入傳奇法師的境界,心態明顯還處於非常年輕的狀態,是二十歲,還是十八歲?無從猜測。但她眼中閃過的朦朧和迷茫,藝術大師卻曾在許多仍對愛情懷有夢想的貴族少婦少女眼中看到過。這幅畫的殺傷力,由此可見。


    曾經,是曾經,藝術大師也為蘇海倫的美麗和強大所折服,甘心放棄外麵多姿多彩的世界,在深藍中定居下來。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他單方麵的仰慕早已付諸流水。愛情還是需要現實基礎的,當藝術大師開始依靠從蘇海倫手裏領錢來維持生活時,渺茫的夢想便就此離他遠去。所以看到斯迪文森的心思和努力時,藝術大師竟然沒有絲毫嫉妒,本以為早已塵封的記憶一一泛起,一一咀嚼卻隻剩下了感歎。這其實也是上了年紀的標誌。而且他還會幫助斯迪文森,這如果放在十年前,完全是不可思議的事。即使這個幫助價值巨額的金幣。


    或許是被藝術大師窺視的目光驚動,蘇海倫忽然再次完全張開了眼睛,目光清澈無比,嚇得藝術大師連忙低下頭去。


    傳奇法師有些貪婪地再看了一眼斯迪文森所繪的半身像,然後眉開眼笑,嬌靨如花,說:“畫得真不錯,不過我有這麽漂亮嗎?”


    “當然!您是所有傳奇中最美麗的一個!”這一次藝術大師搶在了所有魔導師的前麵。


    蘇海倫有些矜持地笑了,轉向灰矮人,說:“黑金!斯迪文森這個小家夥真挺不錯的,這樣吧,這個月給他加些姐姐我的喜悅,數目嘛……”


    說到這裏,蘇海倫忽然看了看還呆在原地的藝術大師,說:“你先出去吧!”


    藝術大師心中百味摻雜,不敢逗留,快步離開。不過已經確切知道蘇海倫會對斯迪文森表示喜悅,這就足夠了。相信這個消息一定會讓斯迪文森感到欣喜,從而有更多的表示。可是在走向魔法傳送陣的途中,藝術大師忽然放慢了腳步,並且驚訝於自己的轉變。從什麽時候起,自己竟然也變得如此世儈,會幫著一個並不熟悉的年輕貴族去追求自己曾經仰慕的對象。就隻為了錢嗎?


    藝術大師的心底立刻掙紮起來。有個聲音拚命爭辯說幾乎每個大魔導師都在為蘇海倫的喜悅奮鬥著,那不也同樣是為了金幣嗎?大魔導師們都這樣做,他一個小小的大法師有什麽可矜持的?


    可是理智和經驗卻在無情地提醒著藝術大師,兩者並不相同。所有的大魔導師們都有著自己做人做事的底線,他們以自己的方式為深藍作出貢獻,並且獲取自己應得的一份酬勞。蘇海倫的喜悅絕非無因之作,更多是對他們成就和辛勞的認可。而這些上了年紀的大魔導師們,看待蘇海倫的目光就象是麵對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願意陪著她嘻笑打鬧。當然,其中也不乏有隻為獲取金幣而工作的人,但他們的共同特征是敬業,每一枚金幣都賺得心安理得。真正沒有底線的家夥,根本無法在傳奇法師身邊生存。


    一念及此,藝術大師立刻感覺到口袋中的金幣和魔法水晶變得熾熱起來。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是否正是因為自我放棄的逐漸淪落,才從好幾年前起,就再也無法創造出真正讓自己滿意的作品呢?


    而在會客廳中,等藝術大師離開後,蘇海倫的目光卻還沒有離開那幅自己的畫像,眼睛裏的神情越來越是複雜。一眾魔導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顯得有些擔憂。斯迪文森的用意非常明顯,他們並不擔心蘇海倫會看不出來,可是現在蘇海倫的表現卻實在異常,讓他們隱隱不安。難道傳奇法師會真的胡塗到被那個富有機心的年輕人感動?


    等了很久,終於還是灰矮人忍不住,幹咳了幾聲,引起蘇海倫的注意後,才大聲說:“殿下,您還沒有決定斯迪文森本月應得的獎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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