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過主街,小轎又晃晃悠悠地穿街過巷,停在一個小胡同裏,當家仆輕輕打起簾子,幼幼發現他們正對著一扇後門,疑惑這是在什麽地方,一歪過頭,容歡正俯首替她係緊領口的絛繩,又將帷帽的雪紗放下來,方出聲:“咱們到了。”


    他起身,將幼幼抱出轎子,幼幼本想叫韓啠拿來自己的拐杖,但容歡完全不覺得累,也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反正等會兒也要上樓,免得你再下地走路了。”


    幼幼才知道他們是到了一座酒樓,從側門沿梯直上,踏著螺紅地氈,來到早已備好的雅房,待幼幼坐好,容歡向韓啠頷首,韓啠便拍了拍手,示意可以上菜了。


    “這裏是清尚坊,手藝曆代相傳,到了這一代已經是第六代掌門了,在京都久負盛名,他家的羊肉都是現選現吃,皮酥肉嫩,新鮮適口,等會兒你嚐嚐看,相當不錯。”容歡解釋說。


    幼幼聞言,看著他一陣發愣:“為、為什麽……”為什麽他偏偏要帶她來這裏?


    讀懂她眼中的疑惑,容歡用拇指摩挲著她的嬌頰,含笑提醒:“小傻瓜,你忘了,以前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吃一次全羊宴的。”


    幼幼想起來了,那時她住在親王府,晚上經常跟著他偷溜出去吃各種好吃的,那個時候她真饞啊,總把自己吃個肚溜圓,沒少被他嘲笑,他還說會請她吃全羊宴,可惜到了後來,卻一直沒有機會了……


    提起全羊宴,其實說白點,就是把羊身上的東西全部吃到,講究刀工精細,選料嚴謹,一整隻羊可以做出八十餘種菜肴,上菜順序是冷菜、熱菜、點心,真是一隻羊一整桌,有拌羊耳、白水羊蹄、菊花羊腰、溜羊散、炒羊肝、魚羊鮮、紅燒羊血、爆炒羊心、核桃仁炒羊肚仁、羊蹄煲、羊腦羹、羊肉蒸餃……跟流水似的擺了滿滿一桌。


    “這、這也太多了吧!”幼幼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吃不完怎麽辦?”


    “吃不完就帶回去。”容歡夾起一塊烤熟的羊肉,蘸上作料,喂到她嘴巴,幼幼順勢就張口,一口咬下,果然外酥裏嫩,香得滿口流油,她嚼完笑嘻嘻地把腦袋搭到他肩上,“你抱著我吃嘛。”


    這都是她養傷之後被容歡慣出的壞毛病,如今吃飯連筷子都懶得動了。容歡歎息聲,但還是依言把她抱到大腿上,幼幼指一樣,他就夾一樣,“恃寵生嬌”這個詞在某人身上可謂發揮得淋漓盡致。


    回憶曾經,幼幼忍不住道:“下次,你再帶我去那家驢肉館嚐嚐吧。”


    “好。”容歡想也不想地答應。


    她兀自嘀咕著:“也不知道那個梳麻花辮的女子還在不在……”


    “什麽女子?”容歡擰眉問。


    “就是當時給咱們點菜的女子啊。”幼幼有點陰陽怪氣地道,“大-乳牛,你最喜歡的那種,當時你偷瞄了對方好幾眼。”


    “胡言亂語。”容歡早不記得什麽梳麻花辮的女子了,不由得繃起臉,稍後略略一想,才琢磨出她所指的“大-乳牛”是什麽意思,桃花長目微微一眯,“誰說我喜歡那類型的了?”


    幼幼就差指著他的鼻子對質了:“本來就是,秦氏、冷氏她們都一樣。”


    “嗯……說來倒也是。”容歡嘴角倏然一揚,朝她湊近,笑得有些邪邪壞壞的,“我的確是喜歡大-乳牛,不過,隻喜歡你這隻大-乳牛呢……”


    幼幼一聽他語氣不正經起來,便意識到不妙,趕緊指向一碟菜:“我要吃那個。”


    “手酸了,夾不動。”他挑挑眉,“你都吃那麽半天了,也該讓為夫吃幾口了吧?”說著解開她衣襟前的扣子,撩起肚兜,一頭紮了進去。


    “你、你……”幼幼結結巴巴,簡直嚇傻了,這種場合他居然喝起奶來,幸虧雅房裏的人都退得一幹淨了,可是萬一有人進來……其實她不知道,眾人都是看不得他倆那股子膩味樣兒,十分識趣地離開了。


    容歡嘴裏不斷傳出砸吧砸吧聲,聽著就叫人臉紅心跳,幼幼躲不開推不開,隻能由著他來,雪白如蓮的麵頰染起一層花瓣般的粉暈,闔上眼睛,發出跟呻-吟沒什麽區別的聲音:“你、你輕點……”情不自禁地挺了挺。


    “該死的。”容歡忽然低咒一聲,再抬頭,眼睛已跟著火一般赤紅,縱使隔著衣物,也能感受到他渾身滾燙的溫度。


    他匆匆給她整理好衣裳,幼幼一頭霧水地眨眼:“要走嗎?我還沒吃完呢。”


    “別吃了!”他抱起她就大步往外走。


    幼幼緊緊貼著他,一下子感受到什麽,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坐到轎子裏,幼幼被他埋首嘬了整整一路,那種姿勢唉……她都不好意思形容,兩個人拚命的壓抑,急促喘息,比及王府,他的臉色就跟暴雨來臨一般可怕,抱著她回到凝思園,上了樓進入寢室,幼幼坐到床上甫要說話,就被他狠狠堵住嘴巴,兩個人褪掉衣衫鞋襪在床上滾動,很快融為一體。


    這次他像要把她逼至發狂一樣,每回都抵達至最深處,她意亂情迷地大叫,嬌-吟,在痛苦與歡愉中沉淪,足足折騰到三更,瑜親王才算紓解掉一身的欲-火……


    天氣開春之後,迎春、桃花、瑞香、山茶花、玉蘭花……爭妍鬥麗地相繼綻放,王府花園好似成了它們比美的宴場,雲蒸霞蔚,以香壓香,有時一推開軒窗,數裏飄來的花香便直竄鼻端,沁人心脾,精神都為之一振。


    幼幼的骨傷徹底痊愈後,高興得就像竄出鳥籠撒歡的金絲雀,幾乎沒閑著的時候,平日裏逛園子、在花圃捯飭花草,一得閑就陪寶兒玩,逢五逢十給太妃請安,當然,就算她現在腿腳恢複如常,能跑能跳,可惜麵對某隻大灰狼,依然隻有被活剝挨宰的份兒,如今容歡一回凝思園,侍婢們都下意識地能避多遠避多遠,幼幼可不願如了對方的意,開始滿院子亂跑,跟瑜親王玩起躲貓貓,但瑜親王非但不生氣,反而還玩的樂此不疲,通常幼幼跑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躲在一個小角落東張西望的時候,瑜親王就適時竄了出來,嚇得她使出吃奶的力氣哇哇大叫,接著就被對方按在樹上使勁摧殘了一番,事後幼幼衣衫不整,釵橫發亂,瑜親王卻顯得意猶未盡,灼熱的氣息縈繞在她耳畔,一字一頓地道:“好寶貝,咱們再來一次好不好?我就喜歡跟你玩躲、貓、貓。”


    幼幼這叫自作孽不可活,結果每天都被某人逼著玩躲貓貓,有時候瑜親王還故意放水,假裝失手放了她,不過等幼幼再次被抓住,就會被對方弄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其實她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不知道男人天生就喜好狩獵麽,尤其狩到獵物再享受起來的滋味是最美妙的。


    於是幾日過後,幼幼終於琢磨過味,覺得自己像是老鼠一樣被他耍得團團轉,等瑜親王再提議做遊戲,她幹脆下巴一昂,做出一副英勇就義的決絕態度:“不玩了,你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吧。”


    偏偏這也難不倒瑜親王,伸手捏捏她的腴頰,這是近來瑜親王最喜歡做的動作之一,通過幾個月的養傷,幼幼身上的確長了點肉,卻不是單純的肥膩,而是細腰圓臀,豐滿均勻,捏起來手感十足,讓人愛不釋手,尤其是兩個日漸飽滿的小西瓜,藏在肚兜之下,總覺得彈跳欲出,光是一想將它們把玩在手上,就興奮得渾身發抖。


    “嗯,那咱們還到上次的亭子裏怎麽樣?”如今的瑜親王越來越變態,幾番下來,居然愛上在戶外的感覺。


    幼幼臉都綠了,知道他是指建在池塘上的六角小亭,上次她逃跑時不甚落水,結果被他扒光衣物,光溜溜地給抱了回來,光天化日下的,想想就覺得丟人。她在他懷裏開始鯉魚打挺:“不行!絕對不行!”


    “怎麽不行了。”容歡吻下她的眉梢,“那裏環境好,景色美,而且能擺好幾種姿勢。”現在他都快把那本小畫冊給鑽研透了,每一次行事果然比以往更能欲-仙欲死,懊悔自己怎麽沒早翻出來用。


    幼幼恨他厚臉皮,說這番話一點都不嫌害臊的。


    “好,那繼續玩躲貓貓。”見她不同意,容歡冷下臉。


    “不玩。”被抓到之後,這家夥隻會更變態。


    好說歹說都不成,最後幼幼被瑜親王打了十幾下屁屁,才像小貓咪一樣老實下來,乖乖地被對方抱走享用去了,所謂不見棺材不掉淚,大概就是指她這樣的吧?


    幾日後,幼幼收到一封信箋,是柯英婉私底掌管的一家裁縫鋪子托人送來的,寫信之人正是萍娘,當初幼幼怕暴露身份,所以給她留下的是裁縫鋪子的聯係地址。


    幼幼奇怪萍娘找她有什麽事,急忙拆開信封,得知原來是有人要買她的那株“天衣”牡丹,萍娘本是拒絕對方,說這盆“天衣”是友人之物,擺在園內僅供觀賞,可是那位客人態度十分堅決,願意出高價購買,萍娘左右為難,故而寫信,希望幼幼最好能與對方見上一麵,再做決定。


    幼幼見信詫愕,究竟是何人,會如此執著要買她的那盆牡丹?


    她心內有些小激動,“天衣”是她耗費心血培養出來的牡丹,如今有人欣賞她自然高興,若那人是識花惜花之人,她可以考慮賣給對方,但如果是庸賈商販之類的人物,她是絕不會同意的,是以決定見對方一麵。


    她回信跟萍娘約定好時間,到了那日,她帶了習儂出門,來到天上香闕,萍娘熱情地出來迎接,告訴她那位貴客早已坐在雅房等候了。原來萍娘對她的性子頗為了解,如果是商賈花販提出購買,她肯定就直接回拒了,壓根不會寫信給她,幼幼趁機詢問對方的身份,可惜萍娘搖搖頭,說不知道,隻道對方氣度儒雅,談吐不凡,一瞧就是位貴介公子。


    貴介公子?幼幼心裏冒出奇怪的感覺,想想京城的貴族圈,該不會是熟人吧?不過好在她戴著幕籬,對方看不到她的樣子。


    因這位公子是獨自前來,是以幼幼留下習儂,隨萍娘上了沉香樓進入雅房,當看到那位貴客,她好似五雷轟頂,整個人完完全全呆住了。


    氣度儒雅,談吐不凡,一介貴公子,為什麽她沒有早一點想到那個人——會是孟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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