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後,立馬有一隻黃色的小東西從沙發那邊朝她蹦過來。


    “sit down!”席川中氣十足地朝它命令。


    小短腿“嗚嗚”地叫著,明顯很想靠近她,濕漉漉的大眼睛充滿渴望。喬崎本就是個喜歡動物的人,見到這種萌物,心下歡喜得不得了,立刻彎腰抱起它,伸出手撫摸它的頭,等到逗弄夠了,這才轉向席川:“我怎麽感覺,它好像見過我?”


    席川神色不耐地將狗從她懷裏提拉過來扔到一旁去,“你的錯覺。”


    柯基不死心地巴上來,他隻好單手抱起它朝後院走去。


    “最好給我收斂一點。”他朝它警告。


    “嗚嗚……”那狗像是能聽懂人話一般,耷拉著耳朵,一副泄氣樣。


    等到他回來,喬崎還站在原地。


    “你養了狗,可為什麽我沒在你身上發現一點痕跡?”他一進來,她就問出這個問題。


    席川毫不在意地說:“我不喜歡身上沾除了我和我伴侶之外任何生物的痕跡。”


    “對於你這種重度潔癖患者,我想你的伴侶還是挺幸運的。”她調侃。


    席川突然走近她,眼眸深邃,“觀察得真仔細。”


    “過獎。”他突兀的靠近挾來一片壓迫感,喬崎冷下臉來,走到別處去。


    屋子的布置也很簡潔,客廳中央除了沙發和一個茶幾,基本沒有任何裝飾品。真是單調又乏味。


    “你覺得這裏怎麽樣?”席川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到她身後。


    她倒是沒有被嚇到,反而挑眉道:“還不錯,簡潔大方,就是少了點人情味。”


    “你的意見呢?”他繼續問。


    “……有些綠色植物總歸是好的,而且你這屋裏煙火氣息太淡,根本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喬崎中肯地發出建議。像她那個簡陋的事務所,都布置了好幾個盆栽。不過這男人身上陰氣太重,會喜歡這種東西才怪。


    席川點點頭,“我會采納你的意見。”


    這對話,雖然有些詭異,但對喬崎來說,基本沒有任何特殊含義。


    她看了一眼時間:七點半。


    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透明袋子後,喬崎道:“現在能開始幫我了嗎?”


    “你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席川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脫掉大衣,露出裏麵的煙灰色襯衫,精瘦結實的胸膛,一雙眼睛發亮,仿佛看到了心儀的獵物般。當然,他隱藏得很好,喬崎並沒有發覺。


    他遞給她一份早就準備好的簡曆:“這是我從小到大的生活足跡。”


    喬崎拒絕:“沒必要。不過你為什麽不去正規的單位工作?”


    席川隨手將那份簡曆扔在一旁,半眯起眼睛,片刻後平靜地說道:“有的時候,死人比活人更能反映出人的本質。在常人看來,他們是罪犯泄憤的對象,但在我看來,他們卻是人性的載體。和活人打交道很累,你不也是這麽認為的?”


    “倒是出人意料的孤僻。”喬崎迎上他的目光。


    “不,不能叫孤僻,隻是一種信仰罷了。”他笑著反駁。


    喬崎輕撫耳發,趁著這個機會快速掃過屋內的東西,卻沒有任何收獲。她發現,麵前的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個謎。無論是他無意間的動作還是表情,總是遊離在邊緣狀態,讓人捉摸不透。她快要喘不過氣來,畢竟這種情況,自己還從來沒有遇見過。真是該死的不爽!


    這個男人,連同他住的地方,都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十分鍾後,席川起身:“走吧,上二樓。”


    **


    喬崎深吸口氣,穿好實驗服跟在男人身後,體內漸漸興奮起來。


    打開那扇門,就是一個她從未見到過的絕妙之地。縱使她見過不少這種場麵,但還是被眼前的場景給震懾住了。


    高端前沿的配置讓她幾乎不敢相信,甚至有些儀器她都沒見過。明淨的屋內,有著各種各樣的標本,牆上貼滿實驗數據,還有那些器官,簡直是把人體的所有秘密完美展現出來。


    “這些儀器,都是你自己的?”喬崎略顯驚訝地問。


    席川整理了一下手套,抬眸看向她:“當然。很多都是我自己製作的,你知道,現在市場上的東西很多都有弊病。在它們的基礎上我做了些改進。”


    喬崎毫不吝嗇地誇讚他:“你真是天才。”


    “過獎。”他戴好手套,“把東西拿過來吧。”


    “要檢測土樣對嗎?”他看見了她那時的動作,“我這裏有最全的數據。”說完,席川將一台儀器打開,在屏幕前操作幾分鍾後,接過她拿來的手帕,放在顯微鏡下。


    “我相信你一定會為它感到驚奇,畢竟市麵上沒有這麽快而準確的儀器,但它的結果是不會出錯的。”他邊檢測邊向她解釋,“隻有一台。”


    喬崎從這個男人的話語中讀出了他站在高處的孤獨,他的孤芳自賞,他的不被認可。


    “結果出來了嗎?”大約一分鍾後,喬崎問。他已經停止動作,指著屏幕上的地圖,地圖上有一個不斷閃爍的紅點,“一個正在修建鐵路的施工點。”


    凶手極有可能在那裏工作。


    “死者斷氣後遭受過性*侵,私*處被嚴重破壞,傷口淩亂而沒有規則,看得出來那個男人對待屍體的態度極其不好。”他的語氣驟冷下來,“屍體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不能遭到任何褻瀆。”


    席川認真的語氣反倒讓人毛骨悚然。


    她蹙眉道,“你真神秘。”


    “是嗎?”


    “就像是……地下室裏的怪人。”


    ********************


    畫麵回轉到兩人見麵前一個晚上。


    g市權貴付家的別墅裏一片燈火通明,外部綠化完善,內部裝飾奢華。本該熱熱鬧鬧的晚上,卻冷清慘淡。


    付興國戴著眼鏡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夫人尹雙則在一旁安靜地削著水果。付媛冷眼看著大理石圓桌上已經冷掉的菜肴,抓起茶幾上的手機。她塗得鮮紅的指甲緊緊扣在手機外殼上,竭力忍住怒意,翻出通訊錄。


    這是第二十一通電話。


    兩分鍾後,倒是終於接通了。


    付媛忍了脾氣,耐著性子對那邊的人說:“爸媽都在家等你,十一點了還不來?”她盡量把自己的聲音放溫和了一點,她知道他可能在忙屍體的事情。


    然而,電話那邊除了細小的電流聲,幾乎沒有任何應答。半響過後,她攢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席川,如果你不希望要這段婚姻,我們隨時可以結束。別等結婚後來後悔,你耗得起我可不行!”


    付興國看向眼底滿是冰霜的女兒,低聲歎了一口氣。


    “嗚……嗚……汪!”


    席川的私人別墅裏,柯基犬跳到沙發上,不停地用爪子刨著手機屏幕,嘴裏發出“咕嚕咕嚕”的怪叫聲。


    ……真是恥辱!


    付媛冷下臉來,果斷掐斷電話,扭頭看向付興國:“爸,我受不了了,找個時間取消訂婚儀式。”


    付興國顯然被她說出的話給衝擊到了,瞪大眼睛:“混賬東西,這種事情說能取消就取消的?婚姻不是兒戲,g市上下有多少人在看你還不明白?”他身子僵得直直的,聲音雖大,卻少了幾分氣勢。說到底,他這底氣也是不大的。在孩子眼裏的包辦婚姻,在他們眼裏也是個燙手山芋。


    尹雙停下削蘋果的動作,當著和事老:“老付,席家那孩子的確怎麽看都不適合媛媛,現在這個年代誰還搞包辦?再說,公司又不需要他們席家做支撐。女兒不願意,隨她去吧。”


    付興國別過頭,臉憋得有些紅:“當年是席家老爺子訂下娃娃親的,這麽多年了,不是白白讓人家看笑話嗎?”她們丟得起這個臉,他還丟不起。


    付媛扶額,冷靜地說:“這段日子我會說服席川,媒體那邊我來應付就行。”


    說起這樁毫無存在感的婚事,付媛就一陣恍惚。當初兩家關係好,席老爺子也是喝多酒,口頭高興,定下娃娃親,長大後女未嫁男未娶,就這麽糊裏糊塗地定下來。她第一次見到他後,原本還有些好感的,現在真是被一次又一次的怒氣衝刷得幹幹淨淨。也罷,這樁婚事本來就是無稽之談,她也沒必要葬送自己的幸福。


    反正對於席川這種怪胎,她是不會再有任何希望。


    付興國喝了一口茶,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他擺手:“隨你去,捅出什麽大簍子了我不給你收拾。”終究是鬆了口。


    尹雙笑著,遞給他一小塊削好的蘋果。這席家在g市是個什麽地位,大家心知肚明,若是兩家能聯姻,那是最好不過。但是自己的女兒不答應,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至於混了,席家那二兒子他印象也不是太好,整天和屍體打交道,皮膚也是慘白慘白的,看著就不是個精神的年輕人。


    也罷。


    尹雙道:“這事兒就此打住,沒什麽大不了的。老付,隻能吃一小塊,明天去醫院複查血糖。” 父女倆都沉默下來。


    付媛看著相敬如賓多年的父母,心裏暗自神傷。


    這邊,席川洗好澡出來,看見柯基正扒拉著自己的手機。他不耐煩地趕走它,拿起手機一看,上麵滿滿二十多個未接來電。


    還有一條短信。


    付媛:


    過幾天一起商量一下取消訂婚的事情,責任各自一半。


    他邊擦頭發邊坐下,摸了摸柯基的頭,將手機扔到到一旁。茶幾上放著一杯橙汁,席川端起喝了一口,又拿過放在旁邊的女士內衣,湊近深深嗅了幾下。


    這種近乎病態的行為,讓他蒼白而清俊的臉龐浮起淡淡紅暈。他將內衣攢緊,單手遮住眼睛,嘴唇蠕動了幾下,呼吸逐漸深了起來。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院子裏的泥土腥氣從窗外飄進來。柯基犬嗚咽了兩下,跑到陽台的小窩裏蜷縮起來;客廳牆上的大屏幕上,一張張照片閃過,照片上的女孩兒,左眼下有一顆淡淡的淚痣,臉色蒼白,唇色卻很好。


    你好,喬崎。


    他悶哼,扯開一個不算友好的微笑。


    半個小時後,席川麵無表情地拿著內衣走上二樓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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